張曉陽周身的氣場有些壓抑,他身邊的安娜扯了扯他的衣袖問道:“怎么了?”
張曉陽蹲下來,伸出手指刮了刮安娜小巧的鼻子說道:“我可能暫時回不了家了。”
“回家…”安娜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迷茫。
看著安娜的神色,張曉陽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重要的支線任務——既然自己暫時回不了家了,那么就應該趁此機會,趕快把身邊的這個小姑娘送回家去才行。
眼下安娜主動搭話,似乎是對張曉陽似乎更信任了一些。于是張曉陽決定趁這個機會,再問她一遍那些之前沒能得到答案的問題。
張曉陽柔聲問道:“你現在愿意告訴我家在哪里了嗎?”
面對張曉陽的提問,安娜還是搖了搖頭,不過這次她開了口:“不知道。”
張曉陽換了個問題:“你的父母呢?有印象嗎?”
安娜想了想然后說道:“他們送我來這邊,然后就不見了…我聽別人說,他們把我賣掉了。”
安娜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讓人莫名心疼。
張曉陽沒有在繼續追問,只是輕輕地抱住了安娜:“沒事了,都已經沒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安娜低下頭:“我…我身上臟。”
張曉陽松開了安娜,仔細打量著這個女孩——一路的逃亡讓她身上滿是泥污和污漬,味道也不是很好聞,但卻依然難以掩蓋她天生麗質。
張曉陽揉了揉她的頭:“沒事,等會我們找地方洗個澡,洗完澡之后我們的安娜就能變得又干凈又香了。”
安娜抿了抿嘴唇,低下頭不說話。
為了給安娜洗澡,張曉陽決定…先去取錢。
剛才陳局給了他一個賬戶和密碼,他只需要找一臺有無卡取款功能的ATM機,就可以取出局里撥給他的活動經費——手頭有了一筆活動經費之后,張曉陽就暫時不用擔心他和安娜會餓死街頭了。
張曉陽打算取完錢之后看看哪里有汽車旅館,帶安娜去洗個澡然后休息一晚,關于任務的事情明天再說。
說做就做,張曉陽牽起安娜就走。
然而他的去路,卻被一群人擋住了。
幾個穿著西裝,面色狠厲的人攔住了他的去路…而為首那人正是齊浩。
張曉陽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他隨時準備戰斗或逃跑。
齊浩示意身后的人在原地等他,然后走到了張曉陽面前…接著給了張曉陽一個熊抱。
“老弟,你怎么一聲不吭就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齊浩勾著張曉陽的肩膀說道,“走走走,老哥帶你去看好看的,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張曉陽站在原地,像根杵在原地的木頭樁子一樣,齊浩拉了兩下居然沒能拉動他。
“浩哥,算了吧。”張曉陽摸了摸安娜的頭,“我帶著妹妹,不是很方便去娛樂場所。”
齊浩眼珠子一轉,瞬間就明白了張曉陽此時最需要什么。
“也是,你剛到紐倫港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你找到地方落腳了嗎?”
“還沒有…”
“那就去大哥我那里住!”齊浩大手一揮道,“你先去大哥家,大哥帶你住大別墅,等大哥我這邊的事情忙完了,再送一幢一樣的別墅給你!”
“那怎么好意思呢…”
“沒事,大哥的就是你的,我們兩兄弟過命的交情,你跟大哥客氣什么。”
齊浩收買人心時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如果不是張曉陽受過嚴格的訓練,說不定早就已經淪陷了。
對于齊浩的熱情,其實張曉陽的內心依然是抗拒的。
他知道齊浩之所以對他好,本質上并不是因為張曉陽救了他一命,而是看上了他“能打”這一本事。
不過考慮到陳局交代的任務需要完成,張曉陽就算內心抗拒,也得想辦法接近他。
但接近目標也要講究方法,通常來說你不能太主動,太主動了的話容易讓別人起疑心。
于是張曉陽欲擒故縱道:“浩哥,算了,我住不慣大房子。”
齊浩眼珠子一轉然后說道:“那這樣吧,我在金海岸那邊,有好幾間公寓。你暫時先住那邊,算是大哥的一點心意,你看怎么樣?”
張曉陽故意露出了猶豫的神情,齊浩看出了張曉陽的“動搖”,于是立刻表現出了一副嚴肅的表情說道:“你可別拒絕啊,你要是再拒絕那就是不給大哥面子了,就這么說定了。”
見情況一切順聯,張曉陽便“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用猶豫的腔調說道:“彳亍口巴。”
當晚,張曉陽住進了齊浩的公寓。
在住進這間公寓之后,張曉陽立刻對整間公寓進行了仔細排查,在確定了沒有監控和監聽,并且周圍的環境比較安全之后,張曉陽猜稍微放心了一些。
從地段來看,這個地方的房價估計一平米不知道能頂他多少個月的工資…從資產水平上看,齊浩的身家也對得起他的身份了。
齊浩愿意將這樣一間公寓給張曉陽住,明顯是希望張曉陽接下來幫他做一些事情——張曉陽推測這些事情恐怕與墨西哥幫有關。
具體情況張曉陽還不確定,畢竟齊浩什么都沒和他說。不過眼下張曉陽也不想去思考那么多,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安娜…”
“嗯?”
“以后要學會自己洗頭。”
“嗚…”
安娜發出了如同小貓咪一樣的嗚嗚聲。
此時,安娜正裹著浴巾坐在小凳子上,而張曉陽則是很認真地在幫她洗頭。
張曉陽發現安娜的生活習慣很不好,生活技能方面幾乎為零。所以張曉陽只能是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樣做好個人的衛生護理,從頭開始培養她的生活技能。
張曉陽在幫安娜洗了頭之后,又幫她擦了一下身子——她身上的傷口現在都還不能碰水,所以暫時不能淋浴或沐浴。
洗完澡之后,張曉陽幫安娜重新換了藥和繃帶,途中順便仔細檢查了一下她身上的傷口。
“還好,身上的傷口雖然多,但大多是封閉性傷口或者比較淺的傷口,愈合之后應該不會留下傷疤。”
“傷疤有問題嗎?”
“有傷疤就不漂亮了呀。”
安娜眨了眨灰色的眼眸,不太明白“漂亮”有什么用。
經過了一整天的奔波和戰斗,不論是張曉陽還是安娜,此時都已經精疲力竭。
在洗完澡又吃了一點東西之后,安娜很快就哈欠連天了。
但盡管安娜已經瞌睡連連,但卻仍然不肯睡覺——張曉陽給她的房間關燈時,她跳下床跑到張曉陽身邊抱住了他。
“怎么了?”
安娜搖搖頭。
“害怕一個人睡嗎?”
安娜先是搖了搖頭,然后又點了點頭。
張曉陽打開燈,將安娜領回她的床上,然后坐在床邊的凳子上。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安娜的眼睛亮了起來,似乎是很期待張曉陽的故事。
張曉陽想了一下,然后用紀錄片旁白式的低沉語調,將故事娓娓道來。
“從前有座靈劍山,山上有城名哥譚。一日哥譚城里來了四個人,分別是身披棉被的騎士王、不會數學的村姑圣女、身穿金甲滿口粗鄙的英雄王以及喜歡八角形彩色石頭的碩士。他們四人自稱從東土冬木市而來,前往西天求取真圣杯。
“他們進城后本想找城主——蝙蝠精給通關文加蓋寶印,然而城主的管家穿山甲卻攔住了他們。碩士問穿山甲為什么要攔住他們,穿山甲說…說…”
安娜本來正認真地聽著張曉陽講(xiā)故(chě)事(dàn),但張曉陽卻突然沒了聲音。
安娜從被窩里爬起來一看,發現張曉陽竟已經趴在床邊睡著了。
他實在是太累了,今天一整天他幾乎都在緊繃著神經。
接連不斷的戰斗與逃跑,耗盡了他的體能,尤其后半段還多了安娜這個負擔,更是讓他疲于奔命…此刻他真的是已經到極限了。
安娜看著張曉陽的睡顏,忍不住伸小手戳了戳他的臉。
她一直都很淡漠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