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成功者的特質就是在各種局面中尋找有利于自己的那一面吧。
祁漢源如是想到。
有的人比如他自己就不適合做老板,即便能力不弱,就像楚霸王為將為帥都是第一流,卻不是個合格的政治家。
就在祁漢源化身深夜思考者的時候,李江河已經在睡夢里化身惡魔了。
第二天陽光明媚,因為小墳山上的調研已經搞的差不多,這一天他們可算是不用一大早就去跟各色墓碑說早安了。
李江河和社畜學長現在感覺自己簡直可以靠著給人寫碑文謀生。
無他,唯手熟爾。
不知道是不是李江河的錯覺,村子里的氣氛顯得更沉重了些。
看起來,年長些的人對銅官屯有樣學樣的做法也在積累著不滿,只是因為年紀的緣故,隱忍不發。
但是遲早有爆發的那一天,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
“可算不上墳山了”,腦袋后面貼著創可貼的林強跟李江河打了個招呼。
“是啊”,李江河點點頭。
相對無言。
“我聽村長說,你是個老板?”,林強故作好奇道。
“啊?”,李江河承認道:“是吧,做點生意。”
“那,你們缺人嗎?”,林強又連忙解釋道:“我說的是工廠之類,就干體力活也好。”
“呃”,李江河搖搖頭,不過旋即說:“你要是想去城里打工,我倒是有合適的地方。”
“除了我,還有幾個,嗯,我們不想再在這兒種地了,就像出去看看,工資能養活自己就成”,林強說。
李江河看了看他。
這話大概率是提早想好的,但李江河還是答應道:“行,到時候我給你們介紹工作,肯定比種地賺的多。”
“那以后可能要麻煩你了”,林強咧嘴笑道。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各自走遠了,
李江河叫上祁漢源,偷摸又去了一趟銅官屯。
一路上,祁漢源還有點心驚膽戰,這要是被誤會成當晚打人的同謀者,那就太冤了。
不過還好,他們沒在村里遇上昨晚的那些年輕人。
順手在村頭的小賣部買了箱牛奶。
銅官屯的小賣部比起小河村的,簡直可以算得上商場了。
甚至還有新款手機在賣。
何寶的房子還是那么好找。
雖然今天陽光很足,但是何寶卻沒出來曬太陽。
祁漢源在外邊敲敲門,沒過一會兒,有個中年女人探出頭問道:“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祁漢源一邊把牛奶展示了一下,一邊說自己前幾天來過,是有事相求。
中年女人的長相沒什么特點,只是相對同年齡段的農婦,顯得更“白嫩”些,大約是不怎么干農活的緣故罷。
她看了看祁漢源手里的牛奶,稍一猶豫,還是把門打開讓他們進去了。
眼前的兩個年輕人看著客客氣氣,就是臉生,或許是村里誰家的遠房親戚也說不準。
中年女人領著李江河二人來到屋里,敲了敲門,“爸,有客人來。”
“知道了”,里面傳來蒼老的聲音。
“你們進去吧”,中年女人笑了笑,向著大概是廚房的位置走去。
門,“吱兒”的一聲被推開了。
“就是他們!”,就在李江河和祁漢源剛露頭的時候,就聽見屋內一個年輕的聲音響了起來。
“啊哈?”,李江河緩過神來,“哦。”
屋里不止有何寶,還有何寶的孫子。
“年輕人,這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一些?”,何寶這時候看他們的目光也變了。
李江河心里知道何寶是誤會了。
大概是因為時候趕得巧,加上何寶孫子那一聲嚎,讓何寶以為是他不同意合作,祁漢源買通小河村的人下的黑手。
從混亂年代長大的何寶,倒是真不憚于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
因為不這么想,他連做逃兵的機會都沒有,早就化作一份無足輕重的養料滋養大地了。
“誤會,誤會”,李江河堆著笑解釋。
“呵呵,咳”,何寶胸口起伏,咳嗽一聲,“年輕人,人在做天在看,黑心錢賺的再多,那也是要遭報應的。”
“唉,真不是,您問問您孫子,那不是我給他們叫停的嗎?”,李江河把目光轉向何寶的孫子。
李江河本來還以為何寶會感謝自己呢。
那天林強他們的架勢可不是嚇唬幾下了事的意思,年輕人下手也沒那么在乎輕重,不是李江河突然叫停,頭破血流的肯定是何寶的孫子。
實際上,大概率不只是頭破血流那么簡單。
“自編自導自演,別以為農民就好騙”,何寶的孫子嘟囔道。
“不是,真不是啊”,李江河額頭冒汗。
難道自己很像幕后黑手那類人嘛?
“做人留一線,我什么沒見過?”,何寶瞇了瞇眼睛。
“唉,算了”,李江河無奈道:“肯定留一線,我今天來的意思還是想談合作的事,您聽聽我的條件?”
“唉”,何寶覺得自己不讓他說,這事算是沒完了,于是無奈道:“說吧。”
“這種合作對你們也是有好處的”,李江河解釋道:“不是讓你們從此以后不能賣炸雞,只是我們享有獨家合作的權利而已,事實上,我們對于您拿出配方分享的義舉感到深深的敬佩,大公無私的人并不多見。”
“據我所知,貴村的炸雞雖然物美價廉,味道獨特,但一直是各賣各的”,李江河繼續道:“并且,能得到配方的毫無疑問都是銅官屯的村民。”
何寶的孫子看了他一眼。
意思那不是廢話嘛。
因為這是大家商量好的,自己發財。
“我想要的只是一份秘方,其實多我一個知道的并沒什么太大的影響”,李江河向前一步說道:“雖然我的店數量可能比較多,但是幾乎不會搶占貴村村民的生意,畢竟國家這么大,貴村的村民也不過幾千人能出去做炸雞,連本省的市場都填不滿。”
村民當然不可能全都去賣炸雞,總有留守村子的。
“所以呢?”,何寶冷冷問道。
“所以”,李江河也不在乎他的態度,“我們只要一份配方,這份配方可以一次性買斷,也可以細水長流,分潤炸雞的收入。”
嗯,只分潤賣炸雞的收入。
“買斷是多少錢,分潤是多少錢?”,何寶追問。
“買斷的話,您老開個數吧,分潤的話,可以給賣炸雞純利潤的一成。”,李江河說道。
“兩百萬?”,何寶試探著說道。
他觀察著李江河的臉色。
“呵呵”,李江河面色一變,“勉力”笑道:“兩百萬,兩百萬可以在市區買一套五百平左右的房子,老爺子是不是有點說笑呢?您這配方畢竟全村皆知。”
李江河暗道還看我表情?男人的臉,說變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