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你家和我家離得近呢?”阮湘有點好奇。
“這車始發站是我們鎮”,李江河盡量壓下旖旎的想法,揚了揚手里的收獲,“我從上車開始看,現在第一篇小說也才看一半,這么一算,我們的家確實蠻近的。”
李江河本以為自己這么多年早就對女色免疫了,沒想到這么一個大美女坐在自己身旁,還是有點手足無措。
其實這也難怪。
他以前不談戀愛是怕家境不好耽誤了人家女生,而且那時候他一門心思都在學習,畢竟只有考上好大學才能更好的在畢業以后承擔起家里的責任,甚至實現小康生活。
但現在他已經上了全國排得上前十的應天大學,對未來有了幾分信心,加上阮湘的家境跟李江河也相差無幾,又是花容月貌的女學霸,他要是沒有想法,那才是不正常。
以前是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李江河哪里敢動心。
還是歌德說得好:“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收獲”,阮湘輕念了一遍,旋即將雙眼彎成了小月牙,笑了起來:“真沒想到,你還是個文學青年。”
“我小時候就想當個作家呢”,談到書,李江河一直有點繃住的身體慢慢松了下來。
阮湘看了看被李江河放在大腿上的那本收獲,側著頭問道:“這本能給我看看嘛。”
她沒有問諸如那你為什么不學文學之類的問題,因為答案對于她和李江河這樣的學生來說是一定的。
天氣很熱,阮湘穿著廉價的涼鞋,鞋扣都磨損成原材料的白色了,但更白的是她的雙足,十根晶瑩的腳趾不安分地律動著。
李江河又有點臉紅了。
“那這本就借我看看吧,李大學霸”,阮湘發現李江河在愣神,但還不知道他魂不守舍的原因,便輕輕推了他一下:“這本好看嗎?”
“啊,這書很白,啊不,這書很好看”,李江河這下子跳窗逃走的心都有,連頭都不好意思抬了。
阮湘也愣了一下,旋即就意識到這書為什么這么白了,她輕啐一聲,自己把雜志從李江河腿上拿走了:“你也是個小流絲,肯定沒少戳幾女孩。”
小流絲是應天話里小流氓的意思,戳幾和女孩連在一起的時候,則有點調戲的意思。
要說應天話也有意思,沒有一般南方方言那種你儂我儂的感覺,反倒很彪悍。
但阮湘的聲音太糯,這么句彪悍的話在她嘴里,反有點打情罵俏的感覺。
李江河撓撓頭,也不好意思搭話,只能繼續讀書。
開始讀書,李江河的心就靜了下來。
外省書是很值得看的一篇,具有思想性的文章,但是放在現在出版,由于里面對女性的“刻板印象”,搞不好還得被某些人罵個狗血淋頭。
像張煒那個年代的作家,都或多或少自負對社會抱有責任,文章厚重又有詩性,六年才寫出這么一篇不到二十萬字的小說。
大客車晃悠晃悠地開的很慢,李江河看完外省書的時候,距離學校還是有段距離。
他看了看目錄,下一篇是陳勁松的女囚,這個作家他以前沒讀過,李江河準備稍微放松一下眼睛再繼續看。
他從書里回過神來,才又記起經管院花就在自己旁邊坐著呢。
李江河抻抻脖子,靠在車窗上,假裝打量車廂里的情況,在環顧的間隙,偷偷看幾眼阮湘。
陽光透過車窗和飛舞的塵屑照在阮湘臉上,白皙的皮膚中隱隱透露著血管的紅色,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舊裙子,可以看見小巧精致的鎖骨,再往下.......
再往下就非禮勿視了,李江河及時把目光收住。
他的心跳明顯加快,這種感覺或許稱不上是愛戀,只是一種和美女坐在一起的沒談過戀愛的小處男的本能反應。
李江河搖搖頭,又繼續讀書了。
.......
“應天到了啊,趕緊下車”,大嗓門的售票員把車門拉開,“自己看好自己東西,丟了可別來找我。”
李江河和阮湘順理成章地一起回了學校。
阮湘也沒拿什么東西,一個小袋子就夠了。
他們倆就是想多拿,也沒那么多衣服可拿嘛。
秉著紳士精神,李江河還是先把阮湘送回宿舍樓,才回的自己宿舍。
宿舍里老六柳俊華回來的比李江河還早一點,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在家父母就要讓我多讀書,多學習,還得干家務,哪比得上學校自在。”
上了大學的柳俊華算是脫了韁,這才在學校一個月,床頭的武俠小說就堆了五本了。
除了老六柳俊華,老二王云立,老三李江河,老四陶卓然,剩下還有家長都在政府里工作的老大齊智宇,家境一般但比李江河好的籃球少年——老五郭策。
六個人關系還不錯。
“三哥,你回來很早啊”,躺在床上看武俠小說的柳俊華從床上伸出個腦袋,跟李江河打了個招呼。
“在家也是沒意思,不如在學校多逛逛。”李江河學著柳俊華的語氣回答。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趁著陽光好,李江河把被子和枕頭抱出去曬了曬。
這時候操場上已經有早回來的小情侶牽著手,在跑道上一圈一圈的散步,不時互相靠近說點悄悄話。
有時候男生說了什么玩笑話,引得女生笑著追打,金色的陽光灑在跑道上,也灑在他們身上,很有青春的感覺。
晚飯是李江河去食堂打的,連帶著柳俊華的那份。
“老六,你要是不說,我還以為你跟裘千尺一樣,吃點棗就行呢”,李江河把兩份炒飯放在桌子上,加蛋加腸的那份是柳俊華的。
“什么裘千尺,叫我張無忌”,柳俊華從上鋪下來,把手從頭上一抹:“就是不知道我的敏敏,小昭,芷若都在哪里,唉,寂寞如雪啊。”
......
月上枝頭,李江河有點失眠。
那十根晶瑩剔透的腳趾和飄揚的白色舊布裙總是出現在他的腦海里,有時候他又有點后悔:為什么就非禮勿視了呢?
李江河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翻來覆去不知道到幾點,才終于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