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塵筆尖在草稿紙上飛速描繪著。
老人,小孩,書生,儒者,道士,僧人…
無數的人物被他一一畫了出來。
而雖然人物都是不一樣的,但他們都有一個共通的點,那就是他們的姿態都是坐著的,或盤腿,或禪坐,或跪坐,身前也都放有一本書。
“書者,智慧之物也,老人看書,有智慧之感,或者一絲暮年朝氣的深邃;孩童看書,則是向上積極的學習之風,是求學的渴望好奇;書生,則視讀書為事業,或是生命,所以書中也不盡然為迂腐的道理,增加了些許毅力,堅持…”
陳塵舔了下嘴唇。
這個狀態才是他想要的。
為作品的立意,形態付出無數的思考與汗水,最后成形的作品,哪怕不受人喜愛,也至少能被他放進自己的收藏柜,每日細細觀摩。
悅人者,必先悅己。
“花梨癭,紋理雖然復雜細致,但揭開來,也就那么些大致的紋理,從驚艷不足,大氣有余的竹木紋到紋理極度扭曲,變化無端的瘤疤紋…”
陳塵停下了筆。
撓了撓頭。
他覺得自己在這里畫上一整天的草稿都確定不了自己該做什么東西。
因為他不確定那底下的大癭子里是什么樣的紋理,假若知道里面是山水紋,那他就做成書生或者儒者閱山水的作品,若是鬼臉之類奇異的紋理,那就做成僧人修禪鎮魔的樣子…
想到這里,陳塵干脆地放下了紙筆,進了屋里,拿出了鋸木頭的鋸子出來。
既然不知道,鋸開不就行了?
他站在木頭前,琢磨了好一會兒,才小心地把那下半部的癭瘤從中切開。
而從鋸子開始進入樹木的那一瞬間,就有濃烈的藥香味散了開來,但吸進肺中,卻又覺得溫和而又清淡,很是迷人。
那切出來的部分,在陳塵所有的設想中,都是不需要的,這也方便了他查看樹木內部的紋理。
沒耽誤多少時間,陳塵又進屋拿出了一張柔軟的絹布,略微沾了些水,在切面上擦去了木屑,好露出內里的紋理。
隨著木屑的逐漸拭去,陳塵臉上的表情逐漸豐富了起來。
這?!
鋸開部分的中間,是山水一般的紋理,可在這些紋理中,穿插了許多鬼眼或者是鬼臉紋。
在靠近樹干部分,更是有著密密麻麻,像是葡萄串一般的癭瘤紋,看起來就像有著無數的鬼臉蘊藏其間,屬于密集恐懼癥患者一看就犯病的那種類型。
這么豐富且復雜的天然紋理,若不是陳塵需要一件成形的作品,那么單單眼前的這幅天然的“畫”,也足夠放出去震撼住無數的名木愛好收藏者們了!
“這個…可真是有挑戰性呢!”
又舔了舔嘴唇。
在這短短的三個多小時里,陳塵就已經舔了無數次嘴唇了,哪怕天氣并沒有很是干燥。
“喝杯水吧!看你在這都枯坐了好幾個小時了!”
馮蘊德走了過來,遞給了他一杯水。
“年輕人,可不能仗著自己身體好,就這么隨便造,不喝水,以后腎臟可是會出大問題的!”
他笑著,有些不正經。
“謝謝了!”
陳塵接過,一口喝光。
“你這樣不行的,就算有很好的想法,你也得勞逸結合,不然老了就知道辛苦了。”
“你是在用自己舉例么?”
馮蘊德被陳塵這么一反問,有些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怎么可能,就算是舉例,那也是正面的例子,你看我現在這么顯年輕,就知道我年輕那會兒有多注意身體了,也很少會熬夜什么的…”
“那也可能是你能力不行啊!”
陳塵反駁著,“像我,因為熬夜不健康的緣故,我一般都是直接通宵的。”
馮蘊德哈哈笑了幾聲,彎下腰來拍了拍陳塵的肩膀。
“就你能啊!”
轉身離開的一瞬間,他瞄到了被陳塵開了窗的癭木,鼻翼也是微微翕動著,似乎是聞到了什么味道。
“咦!你這木頭,來頭不小啊!”
“怎么?您老也有研究木頭?”
馮蘊德白了他一眼,“我,研究古建筑的,能對木材不熟悉?就算是秦始皇,他當年用什么木頭造的宮殿,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阿房宮嗎?那不是被燒了?這都能找出來它的用料?”
陳塵很是驚訝。
“阿房宮可從來就沒有建成過,我們到現在為止,雖說是發現了阿房宮的遺址,但考古的專家可從來就沒有在那找到阿房宮建成過的證據,當年的秦始皇是想建阿房宮,可最后等到秦朝都滅亡了,那里還可能只是個地基罷了。
太大太宏偉了!那完全就不是短短幾十年能建成的…”
講到自己領域的東西,馮蘊德的話癆本性盡顯,拉著陳塵站了起來,邊繞著院子走邊講著。
“你這木頭,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黃花梨?看樣子,應該還是海南油梨?嘖嘖!單單這么大一根,出去拍賣可能就破千萬了啊!”
?!!
這么多的么?!
陳塵嚇了一跳,只是用9個金幣兌換來的東西,就能值這么多錢?
但根據這些信息,也讓他加深了系統中對物品的標價依據。
以原料來看,應該是根據材料身上所謂的“靈氣”濃度,以及能夠賦予的屬性強度來定的,而以工具來看,則是根據工具超越現今技術多少來計算的。
原料附帶的屬性越是強烈,工具的技術難度越大,那么價格就會越高。
這樣想想…陳塵都有種不想要兌換系統中的工具的沖動了!
然而冷靜下來之后,想想也就那樣了。
因為這些東西就相當于是眼前的小利小惠,若真吃下了這么一大筆巨款,那以后要怎么繼續金幣的積累?
更何況,他從得到系統的那時起就已經不缺錢了,這倒也不是說他很有錢,已經到了不在乎錢的地步了,而是沒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啊!
這種出售原材料的想法,跟他一開始想要倒賣其他銀幣類的原材料有什么區別,不過都是飲鴆止渴,愚蠢至極的操作罷了!
“你這木頭,可得看管好嘍,我可不保證晚上不會過來悄悄偷走,這么一根木頭,北上廣深一套房是妥妥的了,嘖,你這人,曉得財不露白啊!”
馮蘊德拉著陳塵走了好幾分鐘,才停下了腳步。
“好了,舒活完筋骨了,你可以回去繼續坐著了!”
陳塵這時候才知道這老小子拉著自己走了這么久的用意,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謝謝您了,我會把它藏好的,到時候保準您連一點木屑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