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德雅看著跟前這位滿臉狐疑的大舅哥,想了想干脆請大舅哥稍等,然后轉身來到了院門口,朝著外面吆喝了句。
“達甲瓦,你趕緊過來…”
不大會的功夫,達甲瓦就跑進了宅院里邊,朝著木德雅一禮,便被木德雅帶到了日渥不基的跟前。
趕緊恭敬地朝著這位昔日自己的首領一禮道。“達甲瓦見過首領。”
日渥不基仔細地打量著達甲瓦,看著他身上那件明顯也是高檔蜀錦制作的衣服。
腰畔的腰刀刀柄上,鑲嵌著一枚寶石,就連他的手指上,也戴著金戒指。
日渥不基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這位昔日不過是自己妹妹的護衛頭子的達甲瓦。
“達甲瓦,我記得你隨我妹妹離開洪朗羌,至少也有七八年了吧…”
“是的首領,已經整整八年多了,不知道現如今洪朗羌那邊如何了?我的弟弟還有妹妹他們…”
“他們,還活著。”日渥不基干巴巴地道,相比起跟前的達甲瓦。
現如今,只能在吐蕃的高壓統治之下,大部份的洪朗羌部落男女,能夠勉強吃得飽飯,就已經算不錯的了。
可是跟這位穿金戴銀的達甲瓦相比起來,真的只能算是活著而已。
“來,達甲瓦,說說,現在你有多少只豬?”
木德雅看到了日渥不基那復雜的表情,決定繼續落井下石。
唔…應該是再加一把力,讓這位親戚知曉現如今他們與洱海六詔之間的財富差距到底有多可怕。
達甲瓦顯得有些靦腆地一笑,翹起了五根手指頭。
“五十頭豬?”日渥不基下意識地給出了一個數目。
“不不不,小人現如今有五百頭豬,而且還有一百多只羊。”
“畢竟咱們姚州特產的火腿,在大唐各地都極受歡迎,所以我們現如今養得最多的牲畜就是豬,而非牛羊。”
“…五百頭豬,你自己的?”日渥不基不禁想到了自己那個剛剛成年的第三個兒子。
自己能夠分配給他的財富,都才不過一百五十只羊,和五百畝地。
而達甲瓦,只不過是自己妹妹的護衛頭子,他兜里邊能夠有幾個錢,日渥不基,還是很清楚的。
“嗯,是的,我之前負責漢唐商行跟南邊的下婆羅門國進行貿易的商隊的安全,每跑一趟,就能夠賺到一些錢帛。”
“再加上我們托了詔首的福氣,在詔內干活,也能夠拿到不少的薪水。”
“這才有錢,買下那些牲畜…”
聽著那達甲瓦在跟前的侃侃而言,一旁的木德雅還時不時添油加醋地進行補充。
日渥不基聽得怦然心動不已,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些留在了唐境內的諸詔,居然會得到這么多的好處。
一想到自己等留在吐蕃的各部落,都倍受壓迫,而唐境內的諸部落一個二個肥得流油。
這讓日渥不基,越發地堅定了自己的信心,一定要想辦法留下來。
或者說,一定要想辦法,請那位姚州都督長安還有姚州都督出手,讓自己的部落,能夠回到大唐治下。
也與這些親戚們一般,過上那安祥與富庶的生活。
不用成日擔驚受怕,不用時時被那些貪婪的吐蕃官吏壓榨。程處弼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然后又開始了日常的娛樂活動。
“搶地主…公子,你這么得罪那位權老先生這不太好吧?”
“不搶,你們當我樂意啊,還不是為了吳王殿下能夠找到個情投意合的姑娘。”
程處弼長嘆了一口氣,忍不住吐了句槽。
“雖然跟咱們這位殿下情投意合的姑娘多得數不清…”
鄧稱心與程發二人都很不雅地嘿嘿嘿傻樂了幾聲,然后及時地控制住了情緒,認真地開始打牌。
這才打了不到兩把,就看到了李恪這家伙快步而來。
李恪拾階而上之后,看到了程三郎正在那里甩牌甩得飛起,不禁臉色一黑。
“處弼兄,你居然還有功夫在這里打牌?”
“不打牌干嘛?我總不能這會子就開始操心晚餐吧?咦…”
“對了,杰叔,今天晚上剁兩只臘豬腳,跟竹蓀一塊燉,燉久一點,那才能透滋味。”
程杰答應一聲,朝著一臉黑線的李恪一禮便快步而去。
李恪不樂意了,趕緊扯起嗓子嚎了一句。
“再多剁兩只,今晚我也在這里吃。”
程處弼鄙夷地掃了一眼這位吃貨王爺,繼續甩著手中的牌甩得啪啪響。
贏下了這一把,這才來到了一旁,跟李恪對案而坐,喝起茶湯。
李恪不待程處弼坐穩,就趕緊先笑瞇瞇地一笑道。
“多謝處弼兄相助,多虧了處弼兄你,我那老師還真服軟了,也覺得用漢朝的記錄來選當朝的妃子,著實不妥當。”
“接下來,怕是還得有勞處弼兄你,繼續跟我老師溝通。”
“成吧,不過今天我懟你老師懟得那么厲害,你就不怕他不樂意見我?”
“處弼兄,我老師那是真君子,雖然刻板守舊,但向來都是就事論事。”
“哪怕是他再討厭你,只要你去尋找辦正經事,他肯定不會難為于你。”
“不過接下來,就需要辛苦處弼兄你把你那一套東西拿出來,說服我老師改變觀念,這才是最難的地方。”
程處弼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呷了一口茶湯,打量著李恪嘖嘖有聲地道。
“你老師這樣的敦厚耿直君子,他怎么就沒把你潛移默化成他那個模樣。
跟你老師相比起來,你們簡直就是兩種不同世界的人。”
李恪有些懵逼,甚至覺得處弼兄是在編排自己,可是又抓不到什么證據。
忍不住自己極度強烈的好奇心,脫口問道。“處弼兄此言何意?”
“你老師都四五十歲,還醉心潛學,自今沒有娶妻。”
說到了這,程處弼止住了話頭,含笑不語。
李恪的臉色瞬間一黑,直接站起了身來憤憤地一拂袖,就不樂意跟這種家伙廢話。
可是一想到那已經開始燉的臘豬腳,李恪悶哼了一聲,坐到了打牌的案幾跟前。
“來來來,搞幾把…”
程處弼一身長衫,非但沒有顯得斯文,反倒越發地襯顯得他高大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