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內,已經從震驚之中恢復了過來的許大師,呆呆地看著這位長安頂流級別的程三郎。
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旁邊坐著的李恪,李恪安靜如雞地坐得十分規矩。
并沒有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畢竟他很清楚,自己可不比處弼兄臉皮厚。
主要還是自己這樣的斯文人比較好臉面,沒必要跟處弼兄那樣自暴身份。
父皇若是知曉,怕是一頓訓斥是免不了,指不定遇上父皇心情不好的時候,自己怕是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半晌,許大師這才搖頭苦笑道。
“程三公子,老朽實在是有些不太明白,這小本經營的東西,怎么可能入了你的法眼…”
程處弼看著這位許大師,只能耐下性子解釋道。
“我就這么說吧,跟程某人合作,對于許大師你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因為我要在短時間內辦一件大事。我所需要的是你這個印書坊的那些熟練工匠,還有雕版師傅。
更需要你的印書坊來掩人耳目,只要你同意,我會注資五千貫,占八成股,而你只能占兩成。
“但你放心,就算你只剩下兩成,你很快就會知道。
剩下的那兩成所賺到的財帛,也會遠遠地超過你現如今的收入。
日后你想要繼續印你那些不正經的東西,你有了錢,再起爐灶就是了。”
“五千貫?程三公子,你不會是跟我開玩笑吧?”聽到了這個夸張的數字,許大師深吸了一口涼氣。
“你覺得程某像是喜歡跟人開玩笑的人嗎?”程處弼的臉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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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撕去了偽裝的嘴臉,程處弼身上那股子程家人的蠻橫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們程家人做事,向來干脆利落,一口唾沫一顆釘,不知許大師你意下如何?”
許大師撫著長須,目光在程處弼與李恪的身上游移,哪怕是李恪并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是活了那么多年的許大師只是略略一想,就能夠猜測到大概,這位氣宇不凡的俊逸公子,怕也至少是頂級勛貴子弟。
這樣的人,找到了自己這個無權無勢,愛好不正經藝術的升斗小民談合作。
對于曾經混過官場,知曉很多官商之事的許大師而言,絕對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程處弼那說話不容置疑,甚至蠻橫的態度,多少讓他心里邊有那么一絲不舒服。
“若是…若是老朽不樂意的話。”許大師斟酌著道。
“呵呵…”程處弼涼涼一笑,懶得再廢話,徑直拔身而起。
覺得這事還是交給平叔這種很樂意利用肢體接觸來進行深入交流的老司機去辦。
指不定這老貨就會痛哭流涕的,哭著喊著的竄過來求合作。
沒想到程處弼會直接翻臉走人,許大師直接就急了眼,趕緊以超過自身年齡的敏捷趕緊攔住。
“哎哎哎…程公子莫走,咱們這不談得好好的嗎?”
“你答不答應?”
看到程處弼那副模樣,再聯想到老程家那臭名昭著的惡名,許大師抹了把頭上驚出來的冷汗。
“罷罷罷,老朽應下就是了,程公子你何必如此…”
程處弼這才頓住了腳步,朝著這位業已經成為了大唐程氏印書坊小股東的許大師道。
“我要不如此,你會答應得如此痛快?最煩的就是你們這些斯文人,屁大的事情都要矯情半天。”
李斯文恪、許斯文不正經大師,全都齊刷刷的黑了臉。
目光幽怨地看著這位辦成了事情之后,洋洋得意的程粗鄙武夫處弼。
“兄臺,咱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你居然就為了他那間小小的印書坊,一下子就砸了五千貫進去…”
離開了許大師的宅院,行不多遠,李恪就忍不住處小聲地嘀咕道。
“五千貫又不是送給他,我這是拿來做印書坊的擴張,還有采辦各種原材料的。”
“你莫非忘記了,我可是說過,要替殿下印刷出數十萬冊的書籍,也好讓天下人大大的吃上一驚。”
程處弼無比自信地吸了吸鼻子道,不管如何,搞大搞強印書坊,為的可不僅僅只是現在。
更是為了將來,畢竟,自己既然擁有活字印刷術這樣的神器。
趕緊不搶在這個印刷術還沒有被廣泛傳播之前,先把產能擴張到最大,等到自己這邊印刷數十萬冊書籍出來。
必然也培養出了一大批的熟練工匠,到了那個時候,活字印刷術那遠遠比雕版印刷術更加低廉的成本,難道還怕沒有生意?
“數十萬冊書籍…那兄臺你可想好了要印些什么沒有?”
程處弼無比自信地負起了手,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
“呵呵…簡單,《論語》、《千字文》、《三字經》。”
“???”李恪一臉懵逼的看著自信心暴棚的處弼兄。《論語》和《千字文》倒是看過也讀過,但是那《三字經》是什么鬼?
猶記得之前不知道是哪位斬雞頭燒黃紙的兄弟在喝多了撒酒瘋大暴粗口的時候。
處弼兄就還嘲笑過對方三字經亂噴,但是現在,處弼兄這是準備要把罵人的各種臟話編撰成書?
鵝滴個乖乖,這特娘的是又要鬧什么妖蛾子。
程處弼前行數步,卻沒看到并肩而行的李恪,一扭頭,就看到了李恪愣頭愣腦地呆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頭可怕的噬人巨獸,又像是看到了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表情驚懼,目光呆滯。
程處弼頓時不樂意了。“我說為德老弟,為兄我說幾句豪言壯語,你也不至于被嚇成這樣吧?”
“不不不,兄臺萬萬使不得…你可千萬莫要再鬧騰妖蛾子了成不成?”
“就算是你看不起那些矯情的斯文人,可是你若真把《三字經》那玩意弄出來,豈不是要讓太子殿下成為天下讀書人的公敵?”
“…”程處弼呆呆地看著這位急得直跳腳的吳王殿下,半晌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誤會了。
“你還真以為我會收羅那些市井罵街的話來編撰成書?”程處弼不樂意地翻了個白眼。
“放心吧,我說的此經非彼經…不過賢弟你可要好好的保密,不可泄漏。”
“真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
“像我這樣正氣凜然的人,怎么可能編那種玩意。”
程處弼大怒,目光威嚴地怒瞪著這個成天喜歡不正經藝術作品,品質道德都達不到及格線的吳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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