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 深層原因

　　最后一艘撤離的飛船開走了，留下空無一人的地球，還有地球外空的留守艦隊。

　　絕大多數時候，留守艦隊的官兵都在休眠艙艙里沉睡，只有出了問題的時候，戰艦才會叫醒相應的人員。

　　睡睡醒醒之間，轉眼又是兩百多年。

　　期間徐飛醒了三次，其中兩次是全球性的大規模畸變，另一次是小行星飛近地球。

　　恐人的進攻被留守艦隊無情粉碎，小行星只是虛驚一場。

　　再次醒來，徐飛的第一反應就是看時間，發現伽馬射線暴還有半個月就到地球，這是殖民局離開之前，為留守艦隊定下的撤離時間。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二百多年的留守期已經結束，可他的時間觀念徹底亂套，無論如何都算不明白，自己的年齡到底是多少。

　　其他人陸續醒來，漸漸聚集到一起。

　　所有人心里，都有小說讀到最后一頁的感覺，遠眺地球，有些人懷念過去，也有些人想象未來。

　　副官適時提醒，艦隊該出發了，不想徐飛忽然轉身說了一句話：“你們走吧，我留下。”

　　所有人都呆住了，隨即紛紛出言相勸，也有知道徐飛來歷的，心中若有所思。

　　苦勸無果，卻未上演群起而逼宮的戲碼，更沒出現嚴令眾人離開的情節，大多數人乘戰艦離開地球，只有幾個鐵桿心腹堅決留下。

　　徐飛的心情很復雜，因為他從來沒特意發展過什么心腹，他不知道，這幾個愿意留下的究竟是真的鐵桿，還是有其他目的。

　　不過，答案很重要嗎？

　　他并不在意鐵桿們是否還有其他目標。

　　徐飛剩余的幾艘戰艦降落在月球背面，位置就在禁區邊緣，然后帶心腹找到了地下空間的入口，找到了凝固在時間里的恐人和尖頭人。

　　一切都與傳說一模一樣，徐飛掏出手槍，邁著堅決的步伐走進凝固區。

　　鐵桿們相視苦笑，相繼走進凝固區。

　　數日后，仿佛是知道留守艦隊已經離開，又一次大規模畸變開始，大批恐人涌出穿越點，占領地球表面。

　　可僅僅幾天之后，伽馬射線暴如期而至，引發全球災難。

　　兩極融化，海平面上升，全球氣候劇變。

　　不過，畢竟和超新星相隔三百多光年，伽馬射線暴的強度已經無法摧毀地球，變化雖然明顯，影響卻緩慢。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臭氧層遭到了極大破壞，紫外線強度大幅度上升。

　　剛剛占領地球的恐人灰溜溜地退回白噩紀，從此轉過頭去，再也不看這個時代一眼。

　　屬于這個時代的土著生物，在惡劣的環境中掙扎求存，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地球最終安然度過這場災難。

　　走進凝固空間的徐飛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被困于時間之中，他只感覺自己向前走了幾步，洞頂突然坍塌，就這么糊里糊涂地受了重傷，連那幾個鐵桿到底怎么樣了都不清楚。

　　等他恢復意識的時候，人已經在鯤鵬號的醫療艙里，身邊還有好些個恐人。

　　徐飛知道自己得救了，卻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謹慎起見，他選擇沉默。

　　再后來，無聊的倪曉菲好奇史前人類到底長什么樣子，跑醫療艙來看新奇，徐飛一眼認出倪家妹子身上的軍徽和紅旗。

　　那些一直壓抑在記憶深處的東西瞬間翻涌而出，哪怕經歷過那么多，他仍然壓抑不住心底的激蕩，忍不住開口說話，這才和倪曉菲搭上線。

　　情況說完了，東方白頓時陷入沉思。

　　以亞特蘭蒂斯人的科技，那場伽馬射線暴八成奈何不了他們。

　　但是仔細想想，亞特殖民局之所以撤離，未必全是伽馬射線暴的原因，更重要的，恐怕還是地球是這場戰艦的導火索。

　　誰占據了地球，誰就要承受來自遠古的入侵。

　　這倒不算什么，恐人的實力就那么回事，欺負欺負現代人類還可以，對上亞特人真不夠看。

　　問題在于，三百多光年之外還有個始終沒正面出現過的虛無，還有被虛無脅迫的其他星際種族——前有尖頭人，后有寬鼻人，將來還指不定有什么人。

　　單單虛無這個種族，就已經對亞特人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戰爭期間損失的殖民星加在一起，總數不低于一百！

　　那可是一百顆殖民星，每一顆都傾注了亞特人極大的心血，可就因為無意間占據地球，那么多殖民星說沒就沒了。

　　亞特人的腸子都悔青了，如果早知道是這么個結果，別說占據地球，亞特蘭蒂斯人怕是連太陽系方向都不會靠近。

　　銀河這么大，旋臂那么多，哪里找不到宜居星？

　　毫不夸張地說，這場戰爭對亞特人的打擊是毀滅性的，試問，他們怎么可能繼續霸占地球？

　　這么燙手的山芋，誰特么愛要誰拿去，反正老子不要了！

　　但亞特人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地球還就和牛皮糖一樣，徹底粘在人類身上了——亞特人之前，不管什么文明都是一波流，要么被恐人徹底滅絕，要么放棄地球逃向星海。

　　嗯，歷史上那么多先進的史前文明，卻沒有一個堅持到最后，東方白覺得，很多文明并不是怕了恐人，而是實在搞不過虛無，才不得不遠走他鄉。

　　林學棟想的更深一層：“徐飛，你說你把戰艦停在了月球背面？”

　　“對，就在月球背面！”徐十分肯定地回答。

　　林學棟的眼睛瞇了起來：“那艘飛船還能用嗎？”

　　徐飛誠實地搖頭：“我也不清楚，畢竟都二百多萬年了。”

　　“那具體位置呢？”

　　徐飛馬上說出方向和距離，東方白一聽，豁，那不就是環形山里頭么？

　　林學棟忽然站了起來：“徐飛，我非常愿意相信你，但我現在有一個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

　　“您說！”

　　“你畢竟在史前時代生活了那么久，我希望你如實告訴我，你現在是亞特人的將軍，還是軍方的一員？”林學棟以極度認真的目光看著屏幕。

　　徐飛聞言，熱血上涌，久違情緒在他的胸膛激蕩，回以同樣認真的目光：“不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我永遠是人民軍隊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