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回家的里德
飛船降落在巴斯德大廈頂層的平臺上，初代神奇四俠四人打開機艙走下來。
“可算是回來了，我都感覺自己在飛船上快要生銹了。”強尼伸展著身體隨口說道。
剩下三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從他們的表情來看，對于重新回到地球，毫無疑問還是充滿了喜悅。
“你們回來了。”瓦蕾莉亞看著從樓上走下來的家人。
“小富和柯爾特呢？”蘇珊打量了一眼客廳，開口問道。
“小富出門了，柯爾特在實驗室里。”瓦蕾莉亞回答。
等到其他幾人都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瓦蕾莉亞和里德在客廳里面對著面。
“你真的覺得這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里德問道，“其實雖然你不愿意承認，但是就像你媽媽說的，這其實真的只是一個簡單的生活問題。”
看著瓦蕾莉亞略帶不滿的表情，里德笑了起來：“好吧，那我們就按照你和納迪婭之前的分析繼續說下去。
“沒有超能力，卻影響深遠的環境。”
他平靜地看著自己女兒的眼睛：“你真的，想不到嗎？”
“不是，我想…”瓦蕾莉亞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不，我的意思是…”
“最重要的，是這真的重要嗎？”里德打斷了瓦蕾莉亞的話，“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什么情感專家，但是，我想要問你的，是你到底是在關心這件事情的真相，還是僅僅只是擔心它可能造成的影響。”
“如果想要解決一件事情，就必然要知道…”瓦蕾莉亞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你看，我想你很清楚，這并沒有什么關系，你知道了原因，就能解決這個問題，解決問題需要的是原因，而非全部的真相。”里德說道，“既然你已經掌握了所有需要的東西，那么真相，除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外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他頓了頓，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所以，問題的關鍵，是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瓦蕾莉亞避開自己父親的眼神，她沉默著。
過了許久，瓦蕾莉亞開口：“我不知道。”
里德聳聳肩：“所以你看，這就是簡單的感情生活問題因此你需要咨詢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媽媽。”
他轉過身走上樓梯：“如果有事情你知道自己應該在哪找到我。”
“感情…問題？”瓦蕾莉亞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輕聲念叨著。
里德推開門，看到正在計算數據的柯爾特。
兩人隨意打了個招呼在柯爾特準備重新開始工作的時候，里德開口叫住了他。
“此前那次事件解決了？”他似乎只是隨意地提問。
柯爾特略微皺了下眉：“是的水晶已經帶著找回來的泰瑞根水晶回到阿提蘭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里德笑著說，“至少比我們毫無意義地跑到克里星卻一無所獲好得多。”
“嗯。”柯爾特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你似乎還有什么事情想說？”里德看著他問道。
柯爾特咬牙下定決心：“你去克里星，不是為了這件事情不是嗎？”
里德同樣皺了下眉頭，然后笑著回答：“你懷疑我在隱瞞什么？”
“不我只是懷疑你在試圖單獨處理一些危險的事情。”柯爾特直言不諱。
“這很有意思，我想，我們只是在做同樣的事情。”里德伸手拉過來一張椅子，然后靠坐在上面，“他們都說我不是個好老師但是，似乎你學得不錯？”
柯爾特抿著嘴。
“你看我們做了同樣的事情，而大多數被瞞著的人就會有現在像你這樣不滿的情緒。”里德說道。
“不，我沒有不滿。”柯爾特在聽完里德的話后思索了片刻終于開口“我只是覺得，如果真的發生了什么要讓你放棄手頭的工作也要去到克里星的工作，這很可能不是什么小事。”
里德呵呵笑道：“這就是人最有意思的地方了不是嗎？每個人都想要去做那個掌控全局的棋手，希望別人只是按照自己的計劃去按部就班，而卻又極度反感別人不告訴自己全部的真相。當你換了個位置，人總會不由自主地去背叛自己。”
不等柯爾特開口，里德繼續說：“當然了，從很大程度上來說，這并不是什么錯誤，人總是這樣的。可是，最重要的，是到底是什么決定了誰是棋子誰是棋手？
“是權力嗎？還是超能力？或者說，是腦力？”
柯爾特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你看，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或者說，這是一個沒有正確答案的問題，你很明白，只要你回答了，你就是在證明一件謬誤。但是很明顯，每個人都在重復著這件謬誤。”里德微笑著說道，“傲慢，是人類最恐怖的罪過。
“可是，話又說回來，欺騙，隱瞞，這本身就是一種常見的策略。我相信，你比太多人都清楚，不論是我們，還是復仇者，我們所戰斗的戰場，從來都不是僅僅依靠超能力來像古羅馬斗獸場里的角斗士一樣簡單地爭斗。很多時候，欺詐自己的隊友，是必要的策略。
“真正重要的，從來都不是欺詐本身，而是欺詐者對于欺詐的態度。
“究竟是為了達成必要的結果，所以進行欺詐，還是僅僅因為高傲而不屑于向自己的盟友們解釋，所以選擇用欺詐來操縱他們的行動。
“以及，你僅僅是把它們當做一種手段，還是作為自己的行事準則。”
柯爾特咬著自己的上嘴唇。
“每個人·都是孤獨的，所以，人會自發地尋找自己熟悉的場所，排斥那些不熟悉的東西。”里德看了眼柯爾特的表情，他繼續說，“這就好像是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心里建起了一堵墻。”
他看著柯爾特的表情繼續說：“來到一個新環境，就好像是打破了這堵墻，來到一個全新的地方。
“每個人都會害怕。
“第一次離家上學，小孩子都會害怕，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離開熟悉的家庭。
“小學畢業，也會害怕，即使是再開朗的人，也一定會隱約擔心自己在新的學校是否能夠和大家相處得好。
“步入工作，還是會害怕。”
他笑了笑：“我想你很清楚，人的一生，就是一個在不斷打破墻壁的過程。
“我知道你處于一個很困難的時期，從普通人步入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更何況，這個奇幻的世界在開始的時候，就直接像你展現了它最真實的一面。
“它野蠻，原始，充滿了原本應該被人類拋起的弱肉強食，就像我們曾經談過的，活在這里，你會見識到一切人性中的罪惡，即使同樣能夠看到那些閃耀著的光芒，但是一張鋪滿了墨點的白紙，初次步入者很容易只能看到那些扎眼的黑點，再聰明的人，也不例外。”
里德停下，似乎在等待柯爾特的回應，可是，柯爾特依然保持著沉默。
“但是就像我說的，已經打破了墻壁，就恐怕很難再有回頭路了。”他繼續說，“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特別擅長激勵別人的人。”
他似乎是自嘲般地笑了笑：“但是，恐怕你現在需要的也不是什么激動人心的演講不是嗎？”
“我…”柯爾特終于開口，只不過，他的聲音顯得非常沙啞，就像是許久沒有說過話一樣，這讓他自己都吃了一驚，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回到正常，“我并不是說，我想要逃避著一切。”
里德看著他微微點頭，似乎在示意他大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真的，沒有辦法回到墻外了嗎…”柯爾特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里德用和平時一般無二的平靜眼神看著柯爾特，可是，這一次，柯爾特卻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地想要避開他。
“這從來都不是有沒有辦法的問題。”他輕輕地搖頭。
“在我進來之前，瓦蕾莉亞向我表達了她對你的擔心，她想知道為什么你會選擇自我孤立，為什么會固執地拒絕融入這個新的環境。
“就像大首領曾經對你做的，即使是被逼著不斷犯罪，人也很可能會墮入黑暗，生活在這個新的環境，參與了不少超能力事件，你就不應該繼續排斥這一切。
“習慣成自然，這的確是個真理。
“所以，她覺得你的行為沒有道理，她想要去找到那個對你來說無比重要的，沒有任何超能力存在的時光。”
“她…找到了嗎？”柯爾特的聲音顫抖著。
“我問了她這樣一個問題。”里德沒有直接回答，“我問她，她在乎的，是如何幫助你，還是僅僅只是事情的真相。”
他停下來，看了眼柯爾特的表情，然后繼續說：“她的回答，是她不知道。”
里德笑了起來：“你看，她其實就已經很明白了，她想要的，并不是真相，只是，她不知道為什么，為什么一向追根溯源的自己，會不在乎真相，她覺得這是不瓦蕾莉亞的選擇，她不相信自己會這么選，所以，她說自己不知道。
“于是，我告訴她，這是感情問題，她需要的人，是蘇不是我。”
里德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柯爾特的表情：“其實你們是一樣的，你們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你們都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這么選，為什么自己會做出這么不自己的選項。
“人并不總是像自己想象的那么了解自己，不是嗎？”
里德從椅背上坐直，身體微微前傾：“你覺得自己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墨守成規不愿意改變？有些慵懶不愿意參與那些危險的事情只想管好身邊的人或者事？又或者是希望能夠讓一切事情都得到圓滿結局，不喜歡也不愿意看到悲劇的人？”
柯爾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你看，如果你真的墨守成規，從大首領那里離開后，你就不會莽撞地沖進紫人的案件，如果你真的只想管好身邊的事情，你也不會為了蜘蛛俠殫精竭慮。你只是在固執地告訴自己，我是被逼的，我不想活在這個新的世界。
“可是事實上，你適應的很好。
“所以，你真正的問題是，你到底是真的想離開這里，還是你覺得自己應該想要離開這里。”
柯爾特呆呆地愣在原地。
“我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讓你自己能夠說服自己的答案。”里德抬起頭看著柯爾特，“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就像我們此前說的，你必須要知道自己是誰。
“老實說，我很喜歡你，你是一個很有天賦的人，至少，你能夠在我的研究室幫上忙，如果你最終選擇離開，我只能說，我很遺憾。
“但是，我想，你我都明白，如果你真的做出了選擇，那么，最難受的人，肯定不會是我。”
里德看著柯爾特的表情，他嘆了口氣：“我知道這是一個艱難地選擇，我只能告訴你，不論你最終怎么選擇，我都會幫助你完成自己的選擇。”
“謝謝。”柯爾特感覺自己是從喉嚨里擠出了這兩個字，可是，他又覺得這是自己有生以來最有誠意的感謝。
他轉過身，推開實驗室的大門。
“所以，你覺得怎么樣？”里德嘆了口氣。
在他的身旁，蘇珊和瓦蕾莉亞的身形顯現出來。
“很難受。”瓦蕾莉亞的聲音顯然在壓抑著什么。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很艱難的抉擇。”蘇珊拍了拍自己的女兒，“我們都知道這是一個對他來說多么重要的實情。”
“我沒事。”瓦蕾莉亞突然開口打斷了自己母親的話，“事實上，我想清楚了。”
感覺到自己父母看向自己得眼神。
“我明白自己在擔心什么，我想要的并不是那個真相，因為其實我早就知道了真相是什么，就像你說的，我在抗拒，但是，我所抗拒的并不僅僅是我自己在感情中做出的決定，更是一種可能出現在未來的事實。”她的聲音變得和平時一樣自信而堅定，“而現在，我想，是時候拋棄那些孩子氣般地別扭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