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長孫薔兒遞進去一章情詩之后,白姑娘的心徹底被融化了,她平時沒事兒就把詩拿出來看。
倆人頻頻相約,關系也發展的極快。
這一日,白姑娘又在看著情詩發呆,卻驚聞母親叫自己的聲音,嚇的連忙將詩給收入懷中。
“母親,您怎么來了?”白婉兒臉色緋紅的說道。
“你父親找你!”
白崇簡今日異常的高興,走路都飄忽。
等他回到家中,第一時間讓夫人叫來了自己的女兒。
“婉兒,近幾日看著氣色挺好啊!”
“父親!”
白婉兒一臉的端莊賢淑,但紅潤的臉色在燭光中泛著光澤。
白崇簡點了點頭。
心中甚是欣慰,自己養了一個這么出眾的女兒,自家女兒的出身和品性,以及才學,在同僚之中都是拔尖的。
隨著女兒漸漸長大,來登門的絡繹不絕。
白崇簡夫人見郎君一直盯著女兒,不禁嗔怒道:“你一直看著婉兒笑什么?”
“當然是高興,今日陛下召我前去,乃是因為咱們家要飛飛黃騰達了!”白崇簡再難掩飾心中的喜悅道。
“哦,究竟是何事啊?”
白婉兒也一臉不解的看著父親,眼中熠熠生輝。
白崇簡笑不攏嘴說道:“今日陛下給咱們婉兒找了一個東床佳婿,而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承乾。”
“咱們女兒過去之后就是太子妃!”
白夫人聞言身形一頓,愣了有那么幾秒,隨即驚喜異常的道:“真的?太好了!”
興奮之余,她扭頭抓著白婉兒的手臂道“婉兒聽到了嗎,你要入住東宮了!”
“東宮太子妃!”
“以后太子繼位,你就是皇后”
白崇簡看著夫人,眼睛笑成了一道縫,“夫人說的沒錯,咱們婉兒即使將來的國母。”
而這話落在白婉兒耳中卻如晴天霹靂。
腦子嗡的一聲,人一下子傻在當場。
這怎么可能?
能入住東宮,做太子妃乃天大的榮譽,但是她卻感覺透骨奇寒。
白婉兒渾身的氣力猶如一下子被抽干了一般,委頓在椅子上。
驚恐!
不知無措!
白崇簡見女兒神色異樣,不禁問道:“婉兒,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呃沒什么!”
白婉兒神色恍惚的連忙回道:“父親,女兒聽說太子喜歡男色,女兒嫁過去豈不是”
“不許胡言亂語,說的這叫什么話?”白崇簡臉色頓時難看,斥責道。
見女兒眼眶發紅,隨即又說道:“為父也有所耳聞,為此還專程請教過侯君集,侯君集請歐和為父說太子無礙。”
“可”白婉兒此時急的想哭,終于脫口而出道:“父親,女兒已經心上人了!”
“什么?”
白崇簡夫婦剛才還欣喜異常的臉一下子僵住了。
白崇簡臉都綠了。
這還了得?
自己剛和陛下已然說定了太子妃之事,女兒這邊卻有了心上人,這可是欺君之罪!
“此人是誰?”白崇簡氣得臉色通紅的問道。
“此人是長孫薔兒!”
“長孫薔兒?”白崇簡蹙眉,響了半晌,問道:“你說的莫不是長孫安業之子?曾被流放南越之地,后來長孫皇后求情,最近幾年才被準許回到長安,長孫皇后的侄子?”
白婉兒淚眼迷離的點頭。
白崇簡氣急敗壞的說道:“他豈能與太子殿下相比?”
“再者說,看一個男人,要先看他的父親。”
“其父長孫安業,什么東西?嗜酒如命,不務正業,曾被陛下授右監門率,遷右監門將軍,卻跟隨義安王李孝常謀反,最后還是皇后求情才免于死罪,流放南越之地。”
白婉兒:“長孫薔兒與他父親是不一樣的,他書讀得極好的,詩詞歌賦、字體也寫的好,人長的也英俊挺拔”
“閉嘴!”白崇簡聞言,怒不可遏的指著她道:“傻女兒喲,你怎么就被這人給迷了心智呢!”
“父親”
白崇簡卻咬牙打斷她道:“以后不準你再與那長孫薔兒來往,不準離家半步!”
白婉兒聞言不由趴在桌上,哭成了淚人。
旁邊的白夫人欲言又止卻說長孫薔兒 連續幾日和白婉兒相約,甘之如飴。
他更是將從魏王府抄來的幾首詩、情話,認真研讀,仔細品味,真的做到了倒背如流。
不禁感嘆,能作出如此詩句,簡直是神人!
等到了時辰,長孫薔兒再次來到了老地方,卻遲遲不見里面伸出小手。
什么情況?
長孫薔兒有些懵逼,他不信邪的有叫了幾句:“白姑娘?婉兒?”
半晌,才聽見墻那邊傳出凄婉、沙啞聲音傳來,“薔兒”
這聲音讓長孫薔兒有愣了一下,他嚇的轉身就準備跑,這聲音不對啊!
可隨即他的腳步停下了,終究還是分辨出這正是白婉兒的聲音,連忙回身問道:“婉兒,你的聲音怎么變成這樣了?”
“今日父親被陛下召見,回來說要把我嫁給太子”白婉兒斷斷續續的將白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
長孫薔兒聞言,整個人如遭雷擊。
暈暈乎乎,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聽著墻洞內凝噎的聲音,長孫薔兒晃過神,有些氣急的說道:“婉兒,你絕不能嫁給太子?”
“李承乾喜怒無常,更聽說他不親近女色,曾有人將女子送與太子,如今還是處女之身,你要是嫁過去了,豈不是深宮中的骷髏?”
回應他的是白婉兒的抽泣。
長孫薔兒急的直撓頭,聽的出來,白婉兒似乎是準備認命了。
他突然想起那些詩句中有些情話,連忙念道:“我明亮的眼眸在你的秋波中,窺見我蒼白的容顏,凄迷的眼神,我回頭,恰見你那靦腆的銀輝,你嫵媚的形骸在水中共搖曳,破碎”
“你憔悴的麗影,如心頭的輕喟而興瀾,一吻消殘,恰如濃濃的柔情,漣漪蕩漾這我的淺淺愿心,你是那么的讓我心旌搖曳,你繽紛的冷淚讓暈青的皓月笛低垂,我肝腸寸斷”
白婉兒聽聞再也抑制不住,從墻內伸出白皙的手,對長孫薔兒說道:“薔兒,我不想做那深宮中的骷髏,我不想入住那猶如墳墓的東宮,更不想在里面發霉、爛掉。”
“婉兒!”
“公子!”
一個時辰之后 魏王府上,李泰正在寫狂草。
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行禮道:“魏王!”
“稍等!”李泰頭都沒抬起來,不置可否的問道:“長孫薔兒回去了?”
“是,我看著他回去的。”
“嗯今日長孫薔兒可曾有非分之舉?”
黑衣人如實道:“未曾!”
“初始,甚至傳出了白姑娘的哭聲,后來倆人便五指相扣,廝磨如初。”
“殿下,是不是要把此事透露出去?”
李泰搖頭,笑的更狠了,“先不慌,倆人還未越雷池,等進入實質階段之后,你找人讓晉王李治知道!”
“晉王?”
“沒錯!”
李泰沒有多做解釋,告訴了李治,就相當于告訴了自己那個舅父,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可是對太子不滿很久了。
到那時,太子這面子“嘩啦”一聲掉在地上,自己還撇清了干系。
畢竟白婉兒和長孫薔兒相識,其實是自己有意促成的。
李泰擺手讓黑衣人下去,自己則看著草書發呆。
這首詩正是出自妹夫之手。
黑衣人慢慢退了出去,額頭上一層細汗,心里道:我尼瑪,讀書人的心最黑!
而此刻的東宮之內 李承乾的腿疾犯了,膝蓋紅腫的像個饅頭似的,疼的他死去活來,如被火燒一樣,讓他聯連續幾日無法入睡。
從十幾歲的時候開始,這種疼痛便越來越強,甚至有時候還會發燒,讓他越加難以忍受。
李承乾看著已經開始畸形的肢體,面色猙獰。
“你們都是干什么的吃的?為何這么多年不僅沒治好,反而越來越壞了?”
李承乾沖著御醫咆哮道。
御醫們嚇的跪在地上,不敢吱聲。
“滾出去!”
李承乾的臉色漲成了紫色,喉嚨之內爆發出的低沉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
沒有人可以體會他內心的痛苦。
自從生病之后,他不僅活動受限,不能長時間走動,就連走路也漸漸異于常人,如今更是已經開始影響生活。
這讓李承乾感動奇恥大辱,這必然給他心理上帶來一種扭曲的不平等。
特別是隨著兩個健全的弟弟越來越大,而自己卻連走路都不方便,這種生理上變化帶來的心理變化也越來越強烈。
難受的要死!
“稱心呢?把稱心叫來!”李承乾痛苦的閉上眼睛說道。
此刻,能慰藉他的只有稱心!
很快“稱心”來了 他開始輕輕的給太子上藥。
李承乾狂躁的心漸漸回落。
“稱心,唯有你懂我。”
“本太子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干渴的魚,只有在你的眼眸中才能找到那藍藍的湖水,也唯有這時候,我才能喘息,自由的游來游去。”
“父皇和大臣們逼我娶太子妃,但你放心,等我當上皇帝,我封你為后!”
李承乾自顧自的說著,說著不知何時已安然入睡皇宮之內,甘露殿 征伐高句麗的勢在必行。
今日房玄齡、長孫無忌、魏征、李靖、李道宗、尉遲敬德、李恪等文官官員,以及戶部、工部等與此次征伐相關的官員被召進宮商議。
李靖站出來說道:“陛下,除了錢糧之外,還要一件事,即使那種鋼弩能不能批量生產?”
“是啊,如果能有如神兵利器,我大唐軍士不知道少死不知道多少人呢!”
“還有那種扔出去可以突然燃燒起來的瓶子、黑球的能不能也制造一批?”李恪也說道。
幾人紛紛說道。
李世民聞言咳嗽了一聲,問道:“工部尚書段綸何在?上次讓你看的東西可曾研制出來?”
段綸干咽了一口唾沫,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道:“陛下,臣等無能所造出來的鋼太脆,無法做弩!”
“你們不是去看了那爐子了嗎?怎么會造不出來呢?”李世民聞聽,頓時火上來了。
秦壽南下淮水的時候,自己專門讓百騎司悄悄地安排工部的人去爐子那邊研究了好幾天。
到頭來竟然告訴自己,沒搞出來?
要你們何用?
段綸擦著頭上的汗說道:“陛下,能不能找來那位高人,指點一下?”
李世民狠狠的瞪著段綸,嚇得段綸及工部的幾個官員頭都差點埋進了土里。
氣氛頓時沉郁的能沁出水來。
李世民又看向房玄齡、長孫無忌、魏征等幾人,此時幾人也正看著自己,不吱聲。
都看著朕干嘛?
李世民白了他們一眼,半晌才咬了咬牙說道:“此事再議!”
等下了朝 李世民將長孫無忌、魏征、李恪幾人留了下來。
“就一個事兒,大家想個辦法把秦壽那煉鋼的法子給套出來?”
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點頭。
事關國運,眾人自然責無旁貸,只是這事兒聽上去有些別扭。
大唐君臣合伙去坑一個人,傳出去像什么話?
等眾人來到秦壽家的時候,卻聞聽秦壽往西山去了。
“去西山干什么?”
高陽說道:“說是為姐姐尋找鹽礦,治肺疾什么的”
李世民不由目光一下柔和下來,“我都忘了還有這茬事兒,倒是他有這份孝心。”
“走吧,我們也去西山看看!”
出了長安城,往西十數里的地方,就是所謂的西山,也就是岳父所說的鹽礦之地,結果到地方一看,秦壽不禁想罵人。
尼瑪這哪兒是什么鹽礦,這不就是鹵鹽?
這就是小鹽井嘛!
這怎么給岳母和大姨子做鹽礦治療?
難道把人放井里面?
準備打道回府,正巧碰上了李世民他們,不禁和岳父一陣抱怨。
此刻李世民才終于明白,原來秦壽所說的鹽礦是石鹽,不是鹵鹽。
云瑞對此地頗有了解,不由說道:“那玩意有啊,離此地不遠的幾個山上就有,沒人要!”
“是嗎?快帶我去看看!”
秦壽倒是愣住了,這才想起來,這時候大家吃的還都是鹽井里面打上來的青鹽,不是精鹽。
等到了地方,秦壽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不由嘆道:“多好的東西,這要是能制成精鹽該賣多少錢?便是靠這鹽咱們這輩子就吃喝不愁了”
“可惜了咱們身份不夠!”
說者無意,聞者有心。
君臣幾人臉色一下子變了,只有喉結在滾動。
李世民抿了抿嘴唇問秦壽道,“你這意思這些東西都能做成吃的鹽,精鹽?”
秦壽淡然道:“當然是吃的鹽,和我家吃的鹽一樣。”
這一下,李世民等君臣幾人安生徹底變了。
長孫無忌眼中精光閃爍,他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再次確認道:“真有辦法?”
秦壽白了他一眼,“我之前送你們的的精鹽味道怎么樣?”
眾人連忙點頭,那味道沒的說。
秦壽繼續說道:“用同樣的方法,可以把這鹽礦中的鹽做出一樣味道的精鹽。”
此時,君臣幾人徹底失魂了,眼神放光的看著周圍的幾座山。
石鹽可以做成精鹽?
那山上這么多的豈不是 我滴娘類!
不敢想象!
正巧山體有個窟窿,秦壽懶得和他們解釋,而是走進去查看一下,是否能給岳母做鹽礦治療。
等他鉆出來的時候,赫然發現岳父幾個還在一臉發呆的樣子,不由拍了拍李恪說道:“三哥,咱們估計得把這地方拾掇拾掇,往里面再開鑿一下,最好能把這塊地方給買下來。”
“正巧,這一片都是鹽堿地,應該花不了太多錢!”
李恪猛地反應過來,楞聲說道:“買,買必須買啊!
真要是如秦壽所說,買到就是賺到。
李恪更是使勁揪了揪頭發,
這太可怕了!
趁著秦壽去看其他鹽洞的機會,李世民拉著長孫無忌問道:“之前讓沖兒去秦壽那里學東西,可學到這制鹽的法子?”
長孫無忌不由一愣,隨即苦澀的說道:“不曾聽他提起”
李世民臉頓時一黑回去的路上秦壽的馬車在前面 李世民等君臣幾人的車在后面,眾人眼神灼灼的看著秦壽越走越慢,彼此的內心都在翻江倒海。
這是比錢還“硬”的硬通貨!
在李世民眼中,如果秦壽所說的是真的,其意義甚至大于征伐高句麗。
以至于,君臣幾人渾然忘了自己來的目的是什么了。
等進了長安城,李世民沒有跟著秦壽回去,而是帶著幾人再次回到了甘露殿。
“今日你們也聽到了,石鹽可制成精鹽。”
“朕允許你們購入石鹽之地,但是必須報于朝廷,具體分成,等拿到制鹽之法,分成之事咱們再商量。”
后面的話,眾人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們腦海之中就徘徊著幾個字:石鹽可制精鹽!
這是啥?
財富,潑天的財富!
所以,此時他們都快瘋了。
李世民終于說完了,端起一杯茶,準備喝一口。
結果眾人“呼啦”一聲整整齊齊的行禮道:“臣等,告退!”
“呃”李世民嘴角抽搐,端著茶的手都抖了起來。
好家伙!
你們這是干啥?翻臉比翻書還快!
就這么著急嗎?
簡直太不是東西了!
他臉抽了抽終究還是擺手讓眾人離去。
眾人出大殿之前還很規矩,等出了殿門,撒丫子就跑了起來。
恨不得一步跨出三步去。
李世民聞聽腳步聲,臉色更加鐵青。
他問邊上管錢的宦官道:“朕的內庫還能抽出多少錢?”
“沒多少了不過五千貫了!”
“五千貫?這么少?”李世民緊蹙眉頭,臉色難看的要死。
突然,云瑞行禮道:“陛下,臣有點錢,可以買石鹽之地嗎?”
“你能有多少錢?”李世民不以為意道。
“一萬貫不,如果湊的話,可以湊兩萬貫!”云瑞咬著牙說道。
“多少?”李世民聞言猛然抬起頭。
你這叫有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