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大名府了,過了黃河,就離可汗不遠了!”高阿朵看著眼前的黃河說道。(唐朝時期的黃河道,是從河北大名府、峰峰礦區附近過的,由渤海入海。)
“嗯!”
阿史那月點應了一聲說道,轉頭看了秦壽一眼。
其余突厥族人陰沉的面容,也松了一口氣,最遲明天,自己就能和族人們聚在一起了。
這一路上,他們都沒敢停下來吃東西,此時到了黃河邊,終于能停下來歇一歇。
“給!”
阿史那月扔給秦壽一點肉干,目光依舊冷冽。
“過了黃河,我會把你交給可汗,到時候是死是活就要看你的運氣了。”
秦壽抬頭近距離的看著阿史那月,二十來歲的年紀,渾身帶著一種獨特的美感,不以煙視媚行惑世,男人的英氣,女人的秀氣,她都占了。
這種美是亦剛亦柔的俊美,其靜若何,松生空谷。
在她的身上看不到絲毫的嬌柔造作,更沒有顧影自伶,反而帶著幾分狂野的氣息,渾身都有股子爆發力,這種氣息在前世從來不曾見過。
秦壽不禁疑惑難道是練武的原因?
阿史那月見秦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自己,眼睛猛地瞇了瞇,聲音發寒的繼續說道:“你燒死死了那么多族人,各部落只見通婚,突騎施、烏古斯、葛邏祿、欽察、卡拉吉等部落的親人們定然不會放過你。”
“而可汗還需要用你的死來振奮突厥族人的信心.”
雖然說草原之上開放很多,但是秦壽給他的第一印象,就讓她不喜。
秦壽與阿史那月對視了片刻,突然笑了,看著不遠處的黃河。
見秦壽的態度,阿史那月不禁蹙眉,“我不相信這世間會有人不在乎生死!”
此時天空飄起了雪花,無數的雪片棉絮一樣從天上降下來,落在水中,沒有蕩起半點波紋。
來到大唐之后,他才發現大唐的氣候和后世是截然不同的,唐朝的氣候更熱,降雨量也高,黃河流域還有大象之類的動物分布,相比后世黃河經常斷流,此時的黃河寬的多。
秦壽往前走了幾步,看著眼前滾滾奔流的黃河水,眼睛出神。
蒼茫的原野之上,氣氛變幻,兵禍之下,不見一個人影。
抬頭再看向遠處的天空,想想自己兩世為人。
前世,原生家庭太窮,于是拼命的去追求。
來到大唐這一年多的時光,只想著享受,卻落入敵手,前途難料,看著不遠處生火做飯的突厥族人,突然心中感慨萬千。
感慨這東西很奇怪,說不明白,但感覺來的時候,卻讓人心頭再沒有其他任何念頭。
秦壽深吸了一口氣,不吐不快,一道雄渾的聲音從嗓子中唱出了幾句:“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金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此時的他恍若穿越時空,一如當初的帶著枷鎖的楊慎站在波濤翻涌的江邊,心中意難平 歌聲是沒有國界的,這也是為何在某音上聽到一些非英語音樂大火的原因。
特別是清唱的時候,飽含著韻味和感情,不自覺地就會賦予其無與倫比的內在張力。
聲音的細微變化都會以情感的方式呈現。
秦壽看著滾滾向東流的江水,不由自覺的唱了出來,不為裝逼,而是因為心的純粹。
秦壽唱出來的瞬間,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正在燒火做飯的突厥人停下了手中的的動作,愣愣的轉頭看向這邊。
一片寂靜!
雖然他們和秦壽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但是其中的韻味卻瞬間領略。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這歌聲給吸了進去。
歌聲緩慢,但聲音低沉、蒼勁,雄渾有力,似乎充斥著無限的感嘆與無奈。
蒼然、開闊的歷史厚重撲面而來,歷史車輪向前如東去的流水,一去不復返。
離得最近的阿史那月眼睛睜的老大,怔怔的看著秦壽,竟也似呆了。
當年上大學的時候,為數不多的能拿出手的幾首歌之一,此時再唱出來,韻味卻全然不同。
眾人傻傻的看著秦壽,所有人被這氣氛影響。
在深沉、超然中,高亢的聲音推向了高潮。
“白發漁礁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兩世為人的感慨全都被秦壽傾瀉了進去。
雄渾宏大的氣勢,飽滿激昂的情緒,古典音調和西方美聲的結合,令人靈魂震顫。
現場除了風聲的嗚咽,靜的可怕。
這首詞不長 所有人在沉浸在秦壽的歌聲里,他們的眼神迷茫著,感慨著,又似有所悟.什么是非,什么成敗,轉頭空,浪花淘盡英雄,自己該活成個什么樣子?不做人心的奴隸,不做欲望的奴隸,浪花淘盡英雄.
聲音直直的穿透人的內心,令人難以抵擋。
如在靈魂乍響,難以平息。
眾人還處在麻木之中,目光發直,有悲苦,有無奈,感觸萬千。
“咕嘟!”
高阿朵最先反應了過來,他站起身,看著秦壽,干咽了一口唾沫,之前他們只是聽說這人厲害,但現在他才陡然感受到對方的驚艷。
從未感受過如此高昂,雄渾、厚重,卻又磅礴的語調。
實在是太震撼了,似有壓抑,但壓抑之中卻是如潮似涌的爆發。
牢牢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嘶!”
“哎呀!”
剛才燒火做飯的那人豁然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加水了,都燒紅了。
此時反應過來的眾人,卻看見秦壽已經離開了江邊,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厲害!
真的厲害!
此時,眾人再看秦壽的眼神,已然發生了轉變,心底有無限的感懷。
“你唱的真好!”阿史那月愣愣的看著秦壽,呢喃道。
這家伙.
她看了看黃河對面,然后又看了秦壽,眼睛愈加放亮,目光閃爍。
“看上去,你在長安混的風生水起,但終究還是被自己人給坑害了,你們所謂的朝堂,到處充斥著爾虞我詐,哪里有我們草原上自由自在,如果你能留在草原上做事,我愿意保你一命,你覺得如何?”
“公主,可汗恐怕已經派人來了,這人在你手上也待不了多長時間,不要因為他得罪可汗.”一個老嫗忙連忙勸道。
“師父,我想聽他說。”阿史那月制止了老嫗,而是眼睛灼灼的盯著秦壽。
卻見秦壽笑了笑著搖了搖頭。
阿史那月眼中幽光閃爍,“為何?”
秦壽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你知道對方根本就沒有勝算,你還會對他報以希望嗎?”
“倉啷!”
阿史那月猛地抽出自己的彎刀,壓在了秦壽的脖子上,聲音透骨奇寒,“你.你這是以死明志?還是危言聳聽謀求自救?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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