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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4章 食鹿陰姬

  并無隨從陪同,也不見盛裝打扮,“食鹿陰姬”鮮于曼便這樣素面朝天的走進門來。只見她身著一襲淺紫色的便裝,打扮得十分干凈齊整,神態舉止落落大方,自有一派雍容氣度。

  遺憾的是這位少主不僅難稱美貌,容色竟庸凡之極,再加上膚色顯黑,臉上還有幾粒明顯的褐色斑點,更將殘存的美感破壞殆盡,即便身材挺拔、凹凸有致,也難以彌補這些缺憾。

  岳嘯川雖然意外,卻并未形諸于色,仍是起身抱拳道:“鮮于少主言重了,貴處招待得十分周到,并無任何慢待之處。”

  鮮于曼斂衽還禮道:“岳先生海量寬宏,妾身感激不盡。”

  說話間各自落座,鮮于曼又吩咐時媚煙去安排宴席,之后才清咳一聲道:“今日請岳先生前來,其實是妾身的意思,岳先生不會責怪妾身唐突吧?”

  岳嘯川搖搖頭道:“無妨,只是不知鮮于少主請在下前來,究竟有何貴干?”

  鮮于曼淡淡的道:“岳先生快人快語,妾身便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昨日樊先生回稟調查結果,我們兩人又仔細參詳了一番,一致認為岳先生應該并非兇手。但其中畢竟有許多巧合,所以想請岳先生協助本教擒拿真兇,如此也能洗脫你的嫌疑,正是兩全其美之策。”

  岳嘯川察言觀色,早有定見在心,便即一正色道:“多謝兩位明辨是非,要在下協助并無不可,但在下并不接受貴教的轄制,這一點必須先交待清楚。”

  鮮于曼和樊飛對視一眼,面現莞爾的道:“樊先生早已料到岳先生會是這種態度,本教如今的確求賢若渴,但也絕不會強人所難。岳先生大可借這機會先行考察,后續再做決定。”

  岳嘯川見鮮于曼處事爽快,再加上先前聽聞她不乏善心,終于也生出幾絲好感,當下和聲道:“在下藝出佛門,渴盼慈悲渡世,解百姓于倒懸。倘若真是志同道合,日后自然能有為貴教效力的機會。”

  樊飛聞言拊掌笑道:“岳兄這一宏愿,恰與本教宗旨不謀而合,咱們必定會有并肩作戰的一天。”

  鮮于曼也微笑道:“岳先生神技驚人,倘若能為本教所用,妾身同樣與有榮焉。”

  岳嘯川自然免不了虛與委蛇,如此又閑談片刻,時媚煙回報宴席已經備好,三人便一同前往正廳用飯。

  當日并未下雨,正是秋高氣爽,宴席上水陸雜陳、十分豐盛,其中更有膏蟹為佐,滋味堪稱絕美。

  岳嘯川雖然預料對方不會輕易加害,但畢竟還是不敢放懷飲食,便以身在佛門修行、必須謹守五戒作為推脫的借口,一應酒菜沾唇即止。

  樊飛和鮮于曼并非懵懂,于是也不勉強,賓主談笑間別見融洽。

  一片和諧氣氛之中,忽聽外面傳來一聲豪笑道:“鮮于少主大排筵宴,難道不請房某么?”

  話音方落,但見一名身形佝僂的漢子大搖大擺的走入,右手拄著一支精鋼拐杖,左手還扣著一名少女的腕脈。

  這漢子的年紀約摸三十出頭,相貌還算得上周正,只是明顯透露出一股戾氣。身穿葛布袍衫,足蹬九耳麻鞋,行走間有些微跛。那根拐杖足有鵝蛋粗細,看來不僅用作支撐,更是一件沉猛霸道的兵刃。

  被他扣住的少女則身穿紫色衣裙,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模樣,容貌十分出色。尤其她身上有一種野艷的氣質,雙腿筆直修長,愈發展現出傲人的身姿。

  只不過既然已經被人擒住,紫衣少女總歸有些狼狽,一張俏臉脹得通紅,狠狠瞪著那跛足漢子,生似吃了他的心都有。無奈那跛足漢子應該是點了她的啞穴,讓她連罵都罵不出口,只能聽憑對方擺布。

  鮮于曼見狀臉色一沉,站起身來凜然道:“房騏驥,到底是誰給你的膽量,連我的人都敢冒犯?”

  敢情那跛足漢子正是殘照魔王之徒房騏驥,聞言一揚眉道:“唷~鮮于少主不叫房某‘先生’了嗎?”

  鮮于曼愈見不忿,咬牙冷哼道:“遇文王興禮樂,逢桀紂動刀槍,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總之你自己心中有數,用不著我當眾指摘,以免損及神教的威名。”

  房騏驥打個哈哈,瞇眼看向那紫衣少女道:“鮮于少主說得好,可三姑娘一見房某便橫眉立目、要打要殺,全不給解釋的機會。所以房某也算是‘逢桀紂動刀槍’,你總不能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對自己人便另當別論吧?”

  原來那紫衣少女也是護法四艷之一,名喚阮金蓮。鮮于曼知道她脾氣急躁,為人更是愛憎分明,房騏驥所說多半不是假話,于是忍氣吞聲的道:“你先將蓮兒放了,再跟我說話。”

  房騏驥略一遲疑,終是放開了阮金蓮,接著嘿嘿一笑道:“三姑娘勿怪,房某也是迫不得已,你應該沒什么大礙吧?”

  阮金蓮雖然怒火填膺,但在鮮于曼面前畢竟不敢造次,只能咬著牙道:“沒事!”

  鮮于曼不想兩人爭鬧起來,立刻向阮金蓮道:“蓮兒去東廂告知絢兒,今天讓她替你守衛后山,換你陪著笙兒吧。”

  阮金蓮聽命徑自去了,房騏驥卻又涎著臉道:“怎么說,鮮于少主不請房某就坐?”

  鮮于曼輕哼一聲,唇間迸出兩個字道:“看座。”

  一旁侍奉的時媚煙應了聲是便出去安排,須臾又排好一套桌席,房騏驥大剌剌的坐了,這才悠悠的道:“鮮于少主招了新手下,不給房某介紹介紹?”

  鮮于曼向岳嘯川投去滿含歉意的一瞥,隨后正聲道:“這位岳嘯川先生是樊先生的朋友,也是妾身的貴賓,還請…房先生莫要失禮。”

  房騏驥聽鮮于曼終于改口,總算面色稍霽,斜眼瞟著岳嘯川道:“不錯,倒有幾分高手的架勢,不過鮮于少主最好先將這人的底細調查清楚,免得養虎貽患,反而壞了魂殤神王的大事。”

  鮮于曼不悅的道:“妾身自有驅處,不勞房先生費心。”

  房騏驥哈的一笑,擺擺手道:“房某只是良言相勸,鮮于少主不聽也罷。今天一大早便趕過來,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即便咱們交情匪淺,但還是感謝鮮于少主的盛情款待啦。”

  他說罷便埋下頭去,徑自大快朵頤起來,不過片刻便吃得滿嘴油光。兩手各抓著一只膏蟹,稀里呼嚕的一陣猛嘬,看那副饕餮之狀,倒與鄉間鄙夫無異。

  岳嘯川等三人都是文雅之士,見狀著實有些哭笑不得,尤其鮮于曼身為東道,更覺得面上無光,無奈清咳一聲道:“房先生不必性急,并無任何人與你相爭,所以大可慢慢享用。”

  房騏驥抹了一把嘴上的蟹膏,不以為然的道:“房某一向真性情,不講那些假模虛式的臭規矩,鮮于少主要想勸房某斯文,房某明白告訴你,不可能。”

  眼看這位仁兄對自己的失禮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鮮于曼雖然暗自扶額,卻也只能隨他去了。

  房騏驥這廂風卷殘云,直吃得飽嗝連連,才志得意滿的道:“不錯不錯,白馬山莊的廚子的確有些手段,幸虧當初沒一股腦殺了,否則未必能品嘗到這等美味。哈…鮮于少主站得高、看得遠,房某甘拜下風。”

  鮮于曼面沉似水的道:“房先生屠戮老幼的‘豐功偉績’不提也罷,但你既然已經被殘照神王召回,怎么這么快便又回來了,莫非殘照神王另有交待?”

  房騏驥一挑大拇指道:“鮮于少主果然聰明,聽說前幾天你師弟郁必諧夜里值守的時候被人砍死了,腦袋還掛在牌坊上示眾,這件事情想必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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