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從龍之功
要說這秦子昂作為官宦子弟，與其它高官顯貴的后輩之間自然是有所聯系的，找了三王子的家丁幫忙傳遞消息，一口氣送出了十幾封請柬去，凡是能叫得上名字的都發了一份。
到了中午的時候，他便在洛城最有名的青樓迎春園擺了一桌酒宴。
看的出他的人緣還是挺不錯的，到了約好的時間，先后來了七八個人，都是年輕的才俊，官宦人家的子弟，秦子昂掃了一圈，心中大定，其中有三個要緊的人物，有兵部主事的嫡子，王家祭酒的孫子，以及殿前司的一位持令官，這個持令官本身只是個跑腿送信的小官，不過他父親卻是殿前司的司馬，掌管內城治安和防衛的。
這些人背后的勢力，對于三王子的計劃來說卻是有足夠的分量了。
眾人先后入席落座，大家也都算是認識的，一邊喝著酒一邊便不免打趣取來。
“子昂兄，你卻是什么時候來的洛城，也不提前通知我們一聲，也好給你擺酒接風啊。”
“就是就是，話說子昂兄啊，你這酒宴擺在了迎春園，卻怎么一個姑娘都沒有啊，咱們也好久未成見了，這一次可是要玩的盡興才行。”
“是啊是啊，咱們說起來也好久不見了，你不是跟秦大人去龍關縣當衙內去了么，怎么想起我們哥幾個了。”
見到眾人起哄，秦子昂卻是微微一笑，“我這一次是跟一位朋友一起來的，我那位朋友要來洛城辦些正事，我恰逢其會，便過來取取材，找找靈感。”
“子昂說的莫不是那位無塵子仙師？”說話的卻是那位兵部主事的嫡子——，雖是士子，腰間卻挎著一把長劍，頗有幾分英氣。
“哦，若飛兄竟然也知道無塵子仙師？”
“那是自然，聽說秦兄寫了一本大作，我們幾個自然也要拜讀一下，我特意托人從龍關縣帶了幾本回來，里面的那些故事，我可是全都看過了，卻是讓我們討論了好一陣呢。”
聽到自己寫的書讓這幫同輩的朋友看了，秦子昂卻是略有些尷尬，但同時又有些得意。
他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一次我正是和無塵子仙師一同前來的，而且這兩天還頗有一番奇遇呢。”
眾人聽了都來了興致，那位殿前司的持令官，名叫葛安民的青年興奮道：“那秦兄可得給我們好好講一講了，這一次莫不是在哪又遇到了妖怪？”
“沒錯，而且不是別處，正是這京城首善之地。”
京城！這下子其他人也豎起了耳朵。
秦子昂便講述了起來，他完全沒有遮掩的意思，從頭到尾都基本上如實道來，從龍關縣接到三王子的書信開始說起，一直講到昨晚發生的故事，到底是出過書的專業作者，哪怕只是口述，這故事講的也是驚心動魄。
幾個人開始還當成了當代的傳奇故事來聽，但是越聽越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這代入感也太強了吧，完全就是發生在身邊的故事，等到他把那畫皮鬼的故事也講述了出來的時候，眾人卻都感覺到不對味了，這怎么連王室內部的事情都講出來了，這種劇情都敢編，這個秦子昂莫不是不想活了？
然而看著秦子昂面色平靜的講述著，幾個人卻都生出一種感覺來，怕不是這事根本就是真的吧。
可是怎么總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呢。
人就是這樣，離奇的故事若只是寫在書上，自然是越看越有意思，但若是事情就發生在自己身邊，卻總會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同時也讓眾人感到一陣驚悚和不安。
想想那畫皮鬼若是出現在自家當中，那可是何等可怕的事情啊。
“咳咳，子昂兄莫不是在編故事么？這王家的事情可不能亂說。”說話的卻是王家祭酒的小兒子——姬道生，王家祭酒這個職位，嚴格上講算是一個閑職，一般是安排給南周王的叔叔大爺們來做的，主要的職責是主持各種祭祀典禮，也包括登基大典，也就是說這個姬道生算起來還是三王子的堂兄，南周王的侄子呢。
也正因為有這層關系，別人都可以裝聾作啞，姬道生卻不得不出來插話了，到底是朋友，沒有一上來就問罪，但警告的意思也很明顯了。
秦子昂卻搖了搖頭，“這些都是我昨晚親眼所見，不信你們看，這面銅鏡就是我從那子巳國的寶庫中得來的。”
他說著便從懷里取出了那面青銅古鏡，遞了出去。
姬道生卻當仁不讓的一把接了過去，身為王家祭酒的接班人，對于古代器皿也是頗有研究的，他拿起來反復看了幾遍，驚訝道，“這應該是古殷商時的銅鏡啊，看上面的銘文，還是王家器物呢，到說道子昂兄說的都是真的？”
姬道生這話一出口，眾人的態度也隨之變得凝重起來，如果秦子昂說的是真的，那南周國豈不是要出大亂子了，這可怎么整。
一時間眾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凝重道，“秦兄既然把此事說了出來，莫非是有了什么打算？”
秦子昂點了點頭，“不錯，我的打算其實就是無塵子仙師的打算，他如今應了三王子之邀，要去王宮內走上一遭，若是王上還活著自然是好，無塵子仙師便可以誅殺了那魅惑了王上的妖孽，王上身上的妖法，但若是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也需要早點做出抉擇，我是打算與仙師同去的，卻不知幾位有沒有這樣的膽量，與我一同前往？”
幾個人頓時都啞口不言了，這皇宮可不是什么隨便進的地方啊，而且這可是‘清君側’啊，這種事情能隨便干么。
眼看著眾人一下子全都啞巴了，一個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幾位都是官宦子弟，南周國未來的棟梁，如今國家有難，卻不愿意出手，豈是君子所為？”
隨著那聲音響起，卻見一人卻從外面走了進來，此人身著太乙法袍，身背純陽劍，頭戴逍遙巾，面如冠玉，器宇不凡，玉樹臨風，俊美如畫中仙人，身上透著一股超凡出塵的縹緲氣度，端的是神仙般的人物。
幾個人都吃了一驚，面對著那人責難的目光，一時間竟然唯唯諾諾的說不出話來。
雖說眼前這人的話頗為不客氣，語氣更是帶著幾分嘲諷，卻讓人怎么也生不出惡感來，不能直言反駁，只能閉口不語了。
姬道生愕然道，“閣下是何人！？莫非便是無塵子仙師？”
“不錯，正是在下。”張洛塵說著坐了下來，笑著擺了擺手，“幾位不要這么緊張，我只是來隨便坐坐，一會便要與三王子一起進王宮除妖了，幾位不如同去如何，也不必做些什么，只要能做個見證便好了。”
葛安民忽然問道，“子昂兄和仙師口口聲聲說王上身邊有畫皮鬼作祟，可有何證據？若是只用一件古董，可說明不了什么。”
張洛塵點了點頭，“證據自然是有的。”說著便把那畫皮拿了出來，撲在了桌子上，又將廢太子宅子里的那幅畫也一并打開，幾個人見了眼睛都直了。
這下子事情是明擺著沒跑了。
“這，這！這就是那畫皮鬼披的人皮？”
“不錯，這便是那畫皮鬼留下的根腳，若是我所料不差，之前那個王美人，便是畫皮鬼所假扮的，這畫皮鬼最喜歡偽裝成絕色女子行事，而且喜歡食人心肝，如今陛下可是危險的很了。
三王子有心救父與危難之中，卻又怕被世人誤解，所以想請幾位同去做個見證，事成之后，王子殿下必然不會忘了各位今日的慷慨無畏，異日若登大寶，對于幾位必有重用。
而幾位若是不愿同行，卻也無妨，不過恕我直言，今日事畢，宮廷之內必有大變，幾位若是急流勇退，我自然是無所謂的，就怕有些人記在心里，到時候…”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們要是跑了，回頭三王子當了國王，你們以后還能有什么前途么？
反過來如果能跟著走一遭，至少算是表明了態度，四舍五入就相當于從龍之功了，以后絕對關于恒通。
眾人面面相覷，過了片刻，忽然有一人一拍桌子，“國家如此危機，王上又有性命之憂，我等做臣子的豈能袖手旁觀，我錢鈺愿意同去。
說話的卻是戶部主事的獨子。
有了這么一個帶頭的，其他人卻也紛紛有了表態，全都愿意一同前往。
“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動身吧，幾位請跟我來。”張洛塵說著一聲招呼，外面卻走進來一個渾身金甲的衛士來，正是護法天兵趙天寶。
“這是我的護法天兵，幾位只管跟著我走便是，他會幫你們殿后的。”
幾個人心中皆是無語，這光天化日的又沒有打仗，斷后是什么鬼，你這不就是押解么。
不過如今已經上了賊船，想要下去可也沒那么容易了。
一行人出了迎春樓，等走到街上的時候，卻正好看到三王子帶著一群年輕的軍官也走了出來，眾人都是一副莊嚴肅穆的表情，看來他那邊的事情也是順利的很，這些人應該都是被說服了。
兩支人馬回合在了一處，便的徑直朝著玉闕樓而卻，進了太子府的宅院，來到了那假山的附近。
眾人卻全都看向了張洛塵，只見張洛塵掏出灰仙令，口中念念有詞。
“四方水土，八方妖靈，灰衣屬眾，令出疾行！敕！”
一團灰色煙霧撲的一下從地底下冒了出來，一個小矮子出現在眾人眼前，卻是巴事主。
“巴事主，你家王上怎么沒來？”
“啟稟仙師，我家王上如今日夜操勞，正在為國家社稷添丁添口，卻是脫不開身了。”
張洛塵心中無語，這幫老鼠還真是能生啊，這才剛奪回王座又開始生起來了，不過張洛塵大概也能明白，這多半就是鼠妖的生存之道了吧，老鼠戰斗力又弱，天敵克星又多，也只能靠著數量優勢來延續族群，壯大勢力了，估計以老鼠的繁殖能力，用不了幾年子巳國里又會鼠滿為患了。
他點了點頭道，“帶我們去王宮。”
巴事主應了一聲，掏出一根棍子來對著那洞口輕輕敲了敲，一番炒作，一條幽長的隧道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眾人都是嘖嘖稱奇，這幫人還是第一次見識這般奇術，也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妖怪，不免有些大驚小怪起來。
張洛塵也沒有時間給他們解釋，直接帶頭走了進去，其他人魚貫而入，也跟著走了進去。
洞窟內曲折無比，繞來繞去的，眾人跟著巴事主走了約莫有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出口，等一行人走出去之后朝著四周一看，卻發現不知不覺已經進入到王宮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