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發覺】
“長公主殿下！”
且不說在場大廳中沒有昏過去的候選者都驚詫于這個稱呼，便是萊麗斯自己，也露出了十分驚訝的神色，因為她根本不認識眼前的人。
可她又怎么會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是說…
無數個念頭在萊麗斯腦海中劃過，現實中也只不過是一瞬間，她看著眼前恭敬低頭的幽魂，以及看了看折服在她身邊的沙魂群影。
決定賭一把！
于是，她先是微微低下了頭，讓珊妮看不清自己臉上的神色，然后再假裝不經意間抬頭看見了大廳中幽魂的面孔。
而這時，曾經她曾為帝國公主的氣質頓時間在她臉上展露無疑，大廳中，威嚴與神圣的聲音淡然的從她口中說出。
“不！這都是誤會！長公主殿下！”
珊妮下意識站了起來，飄在了銀色王座之上，扭曲的臉頓時變換，換成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她爭辯道。
“這都是誤會！”
“果然是你！原來你還沒有死！”
這句話顯然在賭，眼前的這只幽魂進入塔中是萊麗斯知曉的，雖然有點冒險，但如果不假冒的話，局勢瞬間就會變成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局面。
緊接著，萊麗斯的眼神迅速轉化成凜冽如刀，每一眼都讓不遠處端坐在銀色王座上的幽魂少女，感覺如墜冰窟。
也就在萊麗斯陷入沉默時，說完話的珊妮內心也開始撲通上躥下跳起來，就和調皮搗蛋干壞事的小學生知道即將要被老師家訪一般，惴惴不安。
她是無比敬畏，甚至說害怕眼前這位紅發女騎士，奧古斯都的后裔的。
要知道長公主萊麗斯，索姆特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是在帝國崩塌后，她的一系列舉動，可謂是震撼人心。
聽到這句話，萊麗斯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顯然，她這番氣勢做足到位后，眼前的幽魂少女，也就是珊妮果然慌了。
慌了就一切好辦，看來自己不知曉的身份，給予了眼前這個幽魂莫大的恐懼。
而且，在珊妮進入穹白之柱的第三年，她隱約聽到了長公主殿下登神的消息…
現在已經過去了數百年光陰，她又會強大到何種地步？
珊妮想著想著，幽靈般的身軀就害怕扭曲起來。
而且，在她還沒正式進入高塔前，這位長公主殿下便于五年前的繁花盛開之年，在大漠北部的尖嘯丘，趕走并擊殺占據尖嘯丘的藍龍群落，群落族長古藍龍杰薇塔銳牙當場被她用英靈之劍砍斷尖角，逃之夭夭，而她也在那一戰后，正式宣布她已經成為了傳奇，成為了奧古斯都家族的第十五位傳奇職業者。
據說，她還是塔主強大法師哥爾摩丹的至交好友。
后來，她更是統御著索姆特人的軍團，在沙漠中南征北戰，將曾經帝國的領土從曾經的帝國奴隸圖丁人手中搶回了大半。
珊妮此刻無比懊惱自己的大意，后會無比。
“誤會？”
萊麗斯露出了一副冷笑，熟悉她的人自然明白，這是她動怒的前兆，不得不說，能在這種群敵環繞下，虛張聲勢，還是需要一顆大心臟的。
她不敢肆無忌憚的讓沙魂軍團到處掠奪，而是周期性的就是怕引來大規模的圍剿，就是擔心引來強者關注，而且平常她都是與沙魂軍團斷開聯系，行事放養政策，就算那些強者來尋找根源也最多是以為沙魂來源于曾經法師實驗帶來的腐化，而不是她。
該死！我怎么就這么大大咧咧坐在座位上，觀察都不觀察！
簡直蠢得和沙漠里的球蜥一樣。
她借著說道，眼神緊緊對著那名幽魂的雙眼，怡然不懼，依舊是高位者的姿態。
“難道你也想給你的家族蒙羞嗎？”
這里萊麗斯留了個套話，既然認識她，還喚她為長公主，從服飾來判斷，那么眼前的少女必然是哪家的貴族，這句話可以讓她了解更多背景，方便繼續威嚇。
好在作為長公主的萊麗斯，大風大浪都經歷了不少，滅國之禍她都曾經親眼直視。
面對一個借著魔法物品才踏上傳奇的無名幽魂，不說小兒科，但至少沒什么難度。
“將我們擄掠來這里就是個誤會？你覺得我信還是不信呢？”
前提是自己沒有露出破綻！
而為了防止查探到真實實力，萊麗斯直接隨著銀色長劍的出鞘，主動散發了自己的氣勢。
在曙光騎士五階后，騎士可以自由召喚太陽相助。
同時，她手中銀色的十字長劍已然出鞘，發出了悅耳的嘶鳴。
氣勢壓迫感，都要做足。
雖然眼前的幽魂散發著萊麗斯無法抵御的實力，但從幽魂的反應中，顯然她很懼怕自己，因此萊麗斯只要本色出演，就無需擔心她敢對自己動手。
但面對早有戰績，且從小就聽聞萊麗斯大名長大的珊妮，她的存在就宛如不可撼動的山岳，就算她主動展露甚至說出自己的真實實力，她的內心也絕對不信她的實力僅僅那些。
因為這顛覆了她的世界觀。
要知道，萊麗斯手中那柄長劍散發的氣息可是實打實的的傳古武器，鑒定等級并不低的珊妮可以肯定！
而實力只有五階的曙光騎士，大多只能生出了一輪并不明顯的金黃太陽。
據說達到九階之后，曙光騎士轉為太陽神官，即可讓太陽之神的化身投影現世，一切黑暗與污垢，都會在太陽神光的映射下，化為虛無。
果然，隨著萊麗斯的咄咄逼人，這讓心中本來就虛的珊妮更加發慌，畢竟以她的實力，對付對付同為幽魂的卡沙特爾，以及那只不到六階的巨龍，穩的一批。
因此，珊妮已經將眼前的萊麗斯認作了在帝國承受災難覆滅后，再度帶領著眾多族裔重新開疆擴土的女帝。
萊麗斯奧古斯都悠哈拉！
而面對女帝的責問，珊妮顯得格外慌張。
這就是那柄帝國傳承千年，從第一代帝皇手中傳承之最后一代帝皇葛溫手上，最后再到奧古斯都唯一的血脈，帝國的長公主，戰場的女武神，沙漠中的血玫瑰手中的那柄英靈之劍。
兩兩相加起來，她又有什么值得懷疑。
武器是真的，人也是真的，那還有什么錯？
“不！不！長公主，不，陛下，我對您真無半分冒犯，將你擄掠到這來也全都是這些無意識的沙魂自主反應！”
“至于家族的榮耀，白獅的徽記，早就在您殺死我那父親時，一同消無了！”
她著急撇清自己的責任，直接將抓人的鍋扣到了受她控制的沙魂頭上。
如果不是身為法師的尊嚴與驕傲，讓她無法向她那個被女帝下令斬首，通敵叛國的奴隸主父親一般，匍匐跪地，說不得她已經跪下了。
要知道在塔內的第四年以及第五年期間，自從知曉自己家族訊息后，她可是無時無刻不幻想著有一天，女帝的近衛來到塔下，將她從塔內抓出來，然后帶到帝國的太陽神殿中審判。
對萊麗斯的害怕已經成為了珊妮心中一個不能提及或者說不能臆想的夢魘。
這三個從幽魂口中套的的信息，讓她明白眼前的少女來歷。
曾經侍奉帝國千年的瑞塔克家族，雖然不知道眼前幽魂為什么說是她親手終結的這個家族，但顯然一定是犯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話，家族的徽記可不會因為殺死一個父親和消亡。
而能夠影響一個家族徽記消無的，在帝國之中，要么是叛亂，要么就是通敵叛國了。
只是在說道自己家族時，有些低沉又落寞，顯然是在意的。
而萊麗斯則是松了口氣，總算套出來，獲得了不少信息。
榮勛不再，被她親手擊殺，白獅的徽記。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自甘墮落！縱然只有一個人，也要不墜獅心榮耀。”
說到后面，萊麗斯已然帶了點真情實感。
或許這句話也同樣在勉勵自己，在帝國崩潰后，她無數次想過放棄，但責任讓她依舊以長公主之名，抗起了復興帝國的重任。
萊麗斯細細咀嚼著訊息。
同時，她見眼前的幽魂似乎被她唬住了，也沒有多說什么，依舊用著漠然而又冷冽的目光，看著珊妮。
其后為了真實性，以及推測，萊麗斯后面還用著恨其不爭的語氣，重重道。
“嘶”
萊麗斯將那口冷氣忍住沒有繼續吸下去。
因為當眼前少女的身份揭曉時，讓她有點頭暈目眩。
聽著萊麗斯的訓斥，珊妮露出了她極少的怔怔呆滯之色。支支吾吾的回道。
“我…我…我知道了，陛下！”
“請您饒恕我的無禮！珊妮瑞塔克必將履行先王之誓約，為了獅心，也為了這片土地！”
自己的記憶…
萊麗斯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
她還有另一段人生？
神啊！如果有神的話，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記憶中，還是八歲，瑞塔克家族的最小女兒珊妮，怎么會變成這樣！
在幽魂身份還沒揭露前，她猜了很多人，唯獨沒有猜到是那個在花園宴會中，用怯生生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問她累不累的小珊妮。
果然，大概也就只有公主這個身份，才配的上殿下吧！
當然，更深的疑惑也不是沒有。
帝國是什么？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在萊麗斯陷入對過去記憶的質疑時，珊妮也默不作聲，其他還醒著的人自然也不敢多說半句，對于他們這些候選者而言，在這個大廳中聽到的每一句話，都讓他們心神搖曳，不能自已，但作為索姆特人中的精銳，對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還是可以做到的，而且是在前面法師塔內的所見所聞沖刷過后，抵抗力顯著上升。
因此，對于他們的王女，有著長公主身份，大多數索姆特人還是占據著“果然如此這個觀念。”
雖然三年前魔網的崩潰導致諸神離去，但現在仍然有人愿意相信，并日夜祈禱，希冀著的歸來。
聽到后面，他們也逐漸發現，眼前的萊利斯與那名幽魂，討論的永遠是哪個衰落的帝國。
屬于索姆特人的帝國？
對于這一代，甚至是美月泉的所有居民，都不清楚。
他們唯一知曉的最高身份，除了美月神王以外，便是他們的神了。
是護佑綠洲眾生，驅逐死亡，抗拒凋零的泉水與勇氣之神，至高無上的悠哈拉，有著龍一樣的鱗片，抵抗萬物的攻擊，與駱駝般的智慧，指引信徒們走出絕望與死亡縈繞的陰影，她的美貌更是猶如泉水般動容，惹人憐愛…。
想到這，兩人齊齊對視一眼，又后退半步，似乎是在謙讓。
底下的小動作不多贅言，當萊麗斯從記憶混沌的漩渦中抽出時，她也只能穩住身形，依舊用那冷漠與嚴肅交織在一起的聲調，對珊妮說道。
而她，多年前便是帝國的長公主？
沙魯艾斯和萊茵哈特兩人神色都紛紛一變，看向萊利斯的眼神也有些不對，某些胡思亂想也充盈在腦海中。
“幽魂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萊利斯豈不是比我的祖奶奶還要…”
而珊妮聽懂了萊麗斯的刻意，自然明白她有所求，立刻回道。
“殿下盡管吩咐，但凡有任何要求，珊妮瑞塔克絕不推辭，以獅心之名！”
她現在的模樣雖然看只是幽魂，但每一個動作都完美符合貴族禮儀，就像是從宮廷中走出的貴族小姐。
“絕無可能！不過…”
這是她先前深思熟慮后說的話，如果直接說放過她很容易人設不符，引起幽魂的懷疑，而直接動手反而是落了下層。
這句話恰到好處，剛好留白可以讓她提條件，這也附和萊麗斯的性格。
珊妮一聽先是疑惑，然后恍然道。
“納爾都特的地下城？不是有活化咒語便可以打開嗎？”
“沒有反應，我試過了！”
萊麗斯則是深深吸了口氣，既然上天讓她重新回到了這里，那么早被她藏在心底的目標，也恰到好處的浮了上來，這個機會，千載難逢。
于是，她一邊長劍駐地，一邊用另一只手掠起她耳邊的碎發說道。
“我需要你幫我打開塔外納爾都特的地下城，我打不開它！我來這里的目的，便是取回遺落在這兒的重寶！”
“怎么會…？嗯？”
珊妮剛想反駁，但突然看見萊麗斯后掠頭發露出的正常耳朵，猛然驚醒過來，看著眼前的萊麗斯，怒聲問道。
“你不是萊麗斯，你到底是誰！”
剎那間，整個大廳，陰風大作，萬千沙魂同時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