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前,趙戎默默離開清漣軒后不一會兒。
閨房內,有心湖巨變的女子驀然睜眼,沒有看見某人的身影,她慌忙環顧四周,然后兩手牽起青金色的裙擺, 不顧形象的飛奔下樓。
這一襲青金色的飛奔倩影,一路上無視了左右簇擁圍觀的人群,無視了含笑與她打招呼套近乎的師姐。
她身側旋繞跟隨的三十一首入品詩詞都來不及隱藏,直接離開了清漣軒,跑向了南辭精舍的大門口。
臨近正午的金黃色陽光下,這飛奔的女子周圍一張張花間紙筏上, 仍舊有一半詩詞在依次點亮入品中。
于是路上這一襲青金色的倩影,便宛若一處移動的暴風眼。
還未徹底被點亮的南山、落花品詩詞所產生的靈氣虹吸效應以她為中心。
每成形一首完整的入品詩, 便會有墨字浮出紙面,沒入女子微蹙的眉心。
而這三十一首入品詩詞似是為她量身定制了一般,不管是已然點亮,閃耀金光的墨字也已經進入眉心的入品詩詞;還是未被完全點亮,正在瘋狂汲取天地靈氣的入品詩詞;都對這一襲青金色的倩影十分親近,緊隨其身。
奮不顧身飛奔而去的秋眸女子、大袖紛飛的青金色仙裙、包含南山神品的三十一首金字灼灼的入品詩詞…
一時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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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到哪里,產生的劇烈靈氣波瀾便被帶到哪里…
在南辭精舍內眾府生們眼里,這一幕簡直蔚然壯觀:
或者說,她對于這種風頭一點也不感興趣。
她現在的眼里,腦海里,都只想著一件事…
提裙飛奔的趙靈妃成為了今日南辭精舍乃至于太清四府,一道最靚麗奪目的風景。
只是當事人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嚯——!”原本在趙靈妃身影在門內剛剛出現時, 門外聚集的一眾男府生群體里,就已經陡然響起了一片鋪天蓋地的驚奇聲浪。
而在她發出這第二聲急呼后,全場高起的聲浪宛若被一只無形大手,猛地往下一壓!
“夫君!你等等我!”
女子秋眸噙淚,又急喚一聲,飛奔出南辭精舍的大門。
門口幾乎所有男府生的眼睛, 此時都盯在了這一襲飛奔而出的倩影上。
趙戎回首。
氣氛竟是逐漸安靜了下來。
乃至于隨后…萬籟俱寂。
一瞬間,他只覺得軟玉溫香滿懷。
像進了一趟溫柔鄉。
身后那擁擠的人群宛若流水一般,正從中間分開。
趙靈妃如乳燕投懷般,撲進趙戎懷里。
“你別這么用力,慢點說。”他無奈看了看四周‘羨慕嫉妒恨’的視線,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了下,然后也抬手摟住這‘敗家娘們’,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好好的,你跑什么?”趙靈妃兩腳故意踩在他腳背上,潔白的尖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咬唇問了句。
“夫…夫君!”
趙戎的胸膛感受到了娘子酥胸壯闊起伏的幅度。
趙靈妃假裝不經意的隨手擦了下之前噙過淚的眼角,調整了下狀態,轉而在趙戎的耳邊嘟嘴吹了口香風,后者感覺耳根子癢癢的,隨后只聽到她聲小音軟的略沙嗓音:
“哼哼借口,你剛剛對我做的好事,就想‘不負責任’,直接拍屁股走人?”
她雙手緊緊抱著這敗家夫君,卻是恨不得把自己完全揉進他溫暖厚實的胸膛里才好哩,他就再也偷溜不掉了。
“為夫怕你醒過來揍…咳咳,我書院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不是芊兒守著嗎?”趙戎一本正經道。
“可以先和芊兒說。”
趙靈妃點點頭:“哦,那我以后就和芊兒過吧。”
趙戎苦臉:“哪里敢…”
“你還不敢?你剛剛都差點跑掉了,我還有話沒和你說呢…”
“嘶”趙戎腳尖被踩,倒吸口涼氣,不過他余光撇去,娘子卻是被哄得眉歡眼笑,俏臉紅紅…
不久前剛洞房完禮的夫妻二人,此時‘絲毫不覺’膩歪的抱在一起說著悄悄話的行為,給四周圍觀的男女府生們的嘴巴里塞足了狗糧。
趙戎厚臉皮的認真搖頭:“那不行,上回檢查了下你和芊兒的八字,你們五行缺個我。”
趙靈妃跺了下腳,輕嗔:“臭不要臉。”
這對于人群中某些男府生們來說,是十分致命的一擊。
人群邊緣處已經有受不了的府生零零星星離開的背影,不過大多數人還是留在原地,主要是還沒完全搞清楚此時趙靈妃身上發生的具體異變,還有她身側正在雀躍旋繞中的那三十一張奇怪詩筏…好像都是入品詩詞,而且還有南山品!
而更為致命的是,此刻全場寂靜的原因,趙戎與趙靈妃的悄悄話幾乎一字不落的落到了他們耳朵里。
這哪里是悄悄話啊,簡直是‘恐怖襲擊式’的秀恩愛。
而眼下,趙靈妃身邊好像…四首,親近圍繞她。
人群里,不久前還當譏諷斷言過趙靈妃破境堪憂的韓師妹和幾位府生們,表情怔怔無言,其中有的人,臉色已經是一陣青一陣白了。。
有不少見多識廣的府生瞳孔縮了縮。
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南山品,對浩然境大圓滿修士而言,能順利感應一首便可晉升天志境,是不少府生夢寐以求的破境輔助物,只可惜南山品詩詞不僅在儒家書院都稀有,而且要心生感應契合詩詞中的情感更是困難…
圍觀熱鬧的人群中也不全是吃足了狗糧和心情五味雜全的,也有一些性子灑然或已經有戀人的師兄師姐,和一些匆匆趕來的年長執事們,看見這一對當眾撒狗糧的小情侶,大多搖搖頭,會心一笑。
而此時趙靈妃也大致意識到了場上的寂靜氣氛,還有眾多各異的目光。
韓師妹有些不敢轉頭去看計師兄臉色,雖然她已經聽到身側的男子忽然劇烈起來的呼吸,但是…絲毫不敢轉頭。
計乾一身后的某個安靜木訥的家仆,又瞧了瞧那個正在大大方方摟抱著,能穩壓他家少爺一頭的厲害女娃的英俊儒生。
只不過女子之中身姿高挑的她,比之男子,還是差上一點。
幸好趙戎默契識趣,及時低頭,搶在娘子掐他腰肉前,額頭湊了上去,與她光潔的額頭用力抵在了一起。
她收斂了些情不自禁翹起的好看唇角,和那兩道彎彎的精致黛眉。
趙靈妃踩著夫君腳背,點起腳尖,昂起腦袋,想要觸及他的額頭。
“要什么緊,難不成…你怕被某個相好看見了吃味?”
趙靈妃摟著他腰,心湖傳音說:“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讓歸暫時隱蔽起來的趙戎試探問:“要不咱們換個沒人的地方再說?這里人多…”
“……”趙戎無言。
他覺得娘子在小本子上記仇了。
趙戎為難道:“我哪里有什么相好,為夫只有你和芊兒還有小小,這就是我心里的全部了。”
“哦,那就在這兒說,我夫君給我寫這么情詩,我就是要拿出來曬曬太陽。”
現在,趙靈妃徹底轉變了想法,反正破罐子破摔了,也不怕情詩露出來了。
正相反,她眼下恨不得全太清府的人都知道她趙靈妃的夫君給她寫了三十一首情詩,而且還是全部情真意切的入品情詩,連神品都有!
剛剛在清漣軒,趙靈妃原本是舍不得用掉他送的那些入品情詩的,一絲靈氣都不舍得汲取,她想要原封不動的保存好,讓它們只完全屬于她一人。
但是被趙戎一下子突然‘偷襲’,給念詩破開了心防,于是便導致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趙戎并不知道自家娘子的觀念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只道是在說氣話。
他轉移話題,“你還沒說,要和我說什么事情?”
往日性子寡淡的趙靈妃今日決定‘闊綽’一回,嗯,曬一曬她家夫君。
唔還真別說,和以前趙靈妃一直提不起興致的‘炫耀自己’相比,曬自家男子好像有一種特殊的舒適歡喜感,難怪以前那些有心上人的師姐們都喜歡沒事聚在一起‘嗔罵’各自家的男子,嗯,以前確實是她年輕了,不太懂事…趙靈妃微歪螓首。
“是夫君的話可以的,我…我也只對你一人開放,芊兒我都不許。”趙靈妃抵著摟著身前男子,抵住他的額頭,心湖里輕喃:“你只要不欺負人,不去偷看我心湖之水下的小秘密就行,有些女兒家的念頭心思,不能告訴你,我…我害羞。只是看一眼心湖,沒關系的。”
“那也不去,我肯定會忍不住看你的小秘密的小心思,看看你是不是覺得有其他男子比夫君我英俊…”趙戎玩笑道。
“你閉眼,進我眉心輪看一看。”
“不看。”趙戎搖頭,“心湖重地,豈能兒戲,包括我在內,你不能讓任何人進去。”
“你…你要是再敢開這種傷我心的玩笑,我就…我就…”
趙戎縮著脖子等了會兒,卻沒有后續聲音傳來,試探問:“你就…什么?”
“你瞎說什么!我心湖里的男子,只有你,最英俊的是你,最丑的是你,最好的是你,最討厭的也是你!”
“對不起,為夫開玩笑的。”
趙戎:“……”
趙靈妃心里猶豫了大半天,卻也想不到她能做出什么有力的懲罰,一時間無比暗惱自己沒用,活該被他肆意欺負。
趙靈妃牙一咬,直接賭氣道:“我就不給你生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