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這招不僅沒用,還會自討苦吃,你要是能寫出入品詩,前些日子書院招收弟子的考核你會過不了?
你那時候只要當場作一首就行了,還用等到現在?
趙戎轉身,回到了書院側門。
剛剛諶先生離去,只“帶走”了一部分自覺有希望的書生,但還有不少書生留在側門繼續等待。
趙戎重新和他們一起等待,只是這次不再落在后面,而是盡量往前擠,找個好點的位置,方便找機會。
他輕輕皺眉,望著那扇敞開的木門。
這一世,雖然以前是個書呆子,但是天賦不差,甚至是算優秀了,能過目不忘,只是不懂變通,可從小熟讀儒家圣賢書,有方先生這個梁氏教誨,底子是極好的。
加上蘇醒了前世的記憶,因為專業與愛好,又熟悉上一世的古代文學,在精通詩律的情況下又可以愉快的當文抄公…
另外還有一張從前世帥到這一世的相貌。
本以為靠這些可以輕輕松松進入書院,畢竟認識的林文若就是書院士子,趙戎瞧著他,覺得狗兒也就相貌稍稍領先他一點而已,所以很早就覺得進書院穩了的。
結果,現在還是卡在了門外,雖然有些“非戰之罪”,原因是錯過了一次可以堂堂正正進入書院的考核,可這還是讓一直以來比較順風順水的趙戎有些沮喪。
趙戎愣愣看著那扇不知阻攔了多少望闕洲儒生的木門,木門沒有人把守,但是卻沒人敢往里面闖,甚至連門前的短短幾級臺階都沒有書生敢邁上去。
因為都是儒生,熟知圣人言論,骨子里都遵循綱常禮教的嚴謹秩序,雖說目前來看林麓書院的風氣可能較為寬松,不想山下世俗王朝那般等級森嚴,但是某些規矩與鐵律還是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存在的。
趙戎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環顧一圈周圍神色不一書生們,這些也是他現在潛在的競爭對手,他緊緊抿嘴,收起了心中原先下意識的輕視,目光逐漸認真起來。
這林麓書院,我趙戎趙子瑜一定要進。
雖然起初和蘇小小說去林麓書院讀書,是借口,但是一想起那個笨丫頭的傻笑,趙戎就很愧疚。
已經在青君的事情上不得已的瞞著她了,那么關于其它答應她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說過要以書院士子的身份去找見她祖奶奶,就一定要以書院士子的身份去見。
另外,青君雖然之前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叫他去東城梧桐街的青蓮居等她,但是趙戎感覺青君應該會“熬”他一段時間,可是,他已經一刻也不想等了。
你不是叫夫君別去太清府煩你嗎?
我偏不!
趙戎之前沒去過太清四府,但是不用猜也知道會和林麓書院書院一樣,不允許“閑雜人等”進入。
可若是有了書院士子的身份,應當就不屬于“閑雜人等”這一行列了。
呵呵,到時候突然出現在青君面前,看她往哪兒躲。
乖乖等著我來“舔”。
一定要把那塊墨玉牌拿回來,嗯,要讓娘子心甘情愿的給…
其次,讓趙戎一直記掛的是方先生托他送的信的事。
趙戎并不知道大離國師寫給其師兄的那封信里到底寫了什么,到底重不重要。
他也沒收到大離國師給他的報酬。
但是,既然是方先生所托之事,那么他便要認真送到,盡力避免差錯!
這林麓書院門外每天都有數不清的擠破頭想進入的書生。
而以送信為名義,給書院先生們遞交自薦信的這種簡單套路,想必也不少。
因此這封信若是隨意托不熟悉之人,比如求那些書院士子送進去,不僅不安全還容易不被重視,把他送信的理由當做送自薦信的借口。
所以趙戎是想著等他進入林麓書院后,他親自送到大離國師的師兄手上的,除非有靠譜之人,不然不會經他人之手送的。
最后。
當然還有他自己的原因了。
作為一個讀圣賢書長大的儒生,所有機會,怎能不去儒家書院好好見識一番呢?
親眼瞧瞧這匯聚了大半個望闕洲讀書種子的林麓書院內是何等光景。
趙戎瞇眼端詳著這座矗立千年,文脈不絕的古老書院,一時之間有些走神。
不過很快,他便被迫回過神來,并且隨機精神振奮。
因為周圍的人群再次沸騰了。
又有書院先生出來了。
可是,不多時,趙戎便跟著眾人一起失望嘆氣。
第二個出來的書院先生一點都不理會人,太冷淡了。
趙戎看了看周圍那些熟悉這兒的人的表情,就大概知道沒什么機會。
不過趙戎還是去試了試,可以也只收到了一陣無視和其他書生的打趣目光。
此后。
趙戎在書院側門外等待了一天。
見到了不少書院的先生,只是都沒有什么收獲。
這些書院先生,要不是板著張臉,一邁出門就沒人敢惹敢搭話;要不是喜歡差人免費跑腿,但聽別人說這先生就是不給人準信,也不知道是考驗人還是什么其它原因,至今也沒見過他舉薦書生入院。
甚至趙戎還遇到了一個書院先生,面色嚴肅,極為刻板嚴厲,出趟門都帶著一把教鞭,看見門外有坐姿或站姿不雅的書生,都會沉聲呵斥。
第一日雖然還是沒有找到進入林麓書院的機會,甚至連眉目都沒有,但是趙戎倒是了解了不少情況,也算有所收獲。
急也急不來,只能徐徐圖之了。
傍晚,趙戎精神疲倦的返回了之前訂下的客棧休息,就離林麓書院不遠。
夜里,趙戎沐浴在所剩不多的棋楠沉香中,一刻不停的打坐修行。
第二日清晨。
趙戎帶著一天的干糧,早早的就動身出門,天光偉亮,他衣衫沾著朝露,抵達了書院側門。
趙戎環顧一圈,來的人已經不少了,他心里暗暗想著以后要來的更早些。
趙戎眼疾手快的占了個很靠前的位子,隨后取出書本,開始早課晨讀。
周圍不少書生和他一樣,還有一些書生在朗讀,甚至趙戎還看見了那個昨日差點把他耳朵震聾的大嗓門書生正取出一本書,翻到了一頁,然后停下。
趙戎眼皮一跳,抬手捂住耳朵,默默背過身子。
果不其然。
下一秒,一道振聾發聵的“朗朗讀書聲”響徹書院側門外,嗯,墻內肯定也能聽到。
這猛地吼一嗓子。
不少人嚇得書都掉了,還有人吃著干糧都噎住了,連忙灌水。
眾人怒目而視,可那大嗓門書生依舊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趙戎微微一嘆。
同書生,汝何秀?
正在這時。
吱扭———
木門被人從內推開了。
門外讀書聲徒然一頓,小了下來。
趙戎抬目看去,發現是昨日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奇怪的藍衣女童。
他好奇的注視著。
藍衣女童依舊是昨日那樣的打扮,只是小手上多出了一副楹聯。
她瞇眼鼓著嘴,瞟了幾眼臺階下見了她就會安靜的眾人,側過身子,將那副楹聯貼在了兩扇空空如也的木門上。
藍衣女童倒著后退了幾步,支起手捏著圓潤的小下巴,打量了幾眼,點了點頭。
她忽然轉身,瞅了眼身后臺階下正悄悄觀察她與門上楹聯的眾人,下巴輕抬,哼的一聲,便扭頭回了門內。
木門被用力關上。
只留下了一副…奇怪的楹聯。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