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進的速度較之奔馬要慢三分之二。
但凡被大型軍團追逐打擊,使團必然會崩潰。
李鴻儒掐了點。
全使團在兩個時辰的調整后,隨即開始跨越這一百五十里路的距離。
黑暗中,用于照亮趕路的火把已經齊齊熄滅。
馬嘴齊齊綁了套,一些車輪有裂縫吱呀吱呀響的馬車被直接舍棄。
聲音已經靜謐到了最低的程度,諸多人武裝戒備到了最高。
又有婆羅門僧人將所有毒粉齊齊貢獻了出來,這讓李鴻儒多了一些料。。
站在順風向的沙漠中,他手持江心鏡,一縷猛烈的風浪已經隨著他施法有了吹拂。
“快快快,起風了!”
車隊中,只是感受到陰冷沙漠中透心涼的感覺傳來,王福疇已經喝聲。
又有鳩摩羅紅一臉興奮,提著火尖槍興奮不已。
王妙華等人則是一臉沉重。
他們當然很清楚李鴻儒為何需要來來回回查探,若非需要帶著他們這幫拖油瓶,李鴻儒早就能飛回大唐了。
“是生是死,是富貴歸長安還是拋尸野外,咱們就看這一趟了!”
王妙華拿著馬鞭,對著車隊后方低喊了一聲。
他的喊話讓諸多鴻臚寺的老油條齊齊點頭。
連連十余天的急行軍下來,不僅僅是馬疲乏,他們人也倦。
但所幸這條兵道上不乏補充。
糧食、坐騎、車輪,這讓他們有了最為快速的補充。
但這種旅途有一個終點,眼下顯然就是沖過終點的時刻。
只要車隊能將吐蕃國軍團的距離拉開三十里以上,以李鴻儒操控兵法的能耐,他們必然能安然。
但這是要命的三十里路。
上佳好馬奔行的速度是一百二十里左右一小時,而拉著馬車跑,這種速度會直線下降到三十里到四十里路一小時。
若碰上路況差,這種速度還會下降,甚至低到一小時十里路到二十里左右。
他們需要給兵法施術留出強控下的距離。
一直到使團車隊遠離吐蕃國軍團三百里路,又或進入到吐渾國大軍后方,他們才有可能的安全。
“沖!”
王妙華揚鞭,馬車的速度頓時加快了起來。
極富節奏的馬鞭聲不斷抽響,沙漠中的風浪也漸漸大了起來。
但相較于他們沿著兵道奔行的方向,這場風暴更多是吹向了另外一處區域。
王妙華伸手在空中一抓,只見手中全是細細的黃沙。
他低下頭,
一條趕馬鞭抽在了空氣中,引得坐騎向前的速度又加快了一分。
此時是七月,
凌晨的啟明星高高懸掛。
朦朧的光芒中,
又夾雜了鋪天蓋地的黃沙吹拂,
引得一片昏天暗地。
“何人在此做法?”
風浪中,一道吐蕃國語言的聲音遠遠而來,
這讓王妙華心中一緊。
“放陰衛尋施法者真身位置!”
“鎖住馬群和牛群,防止混亂!”
元神施法的聲音極為厚重。
只是短短十余秒,又有低沉的號角聲音吹響。
王妙華不由狠狠抽打著馬鞭。
他馬鞭往昔是朝著空氣中抽打,
但在此時,他毫不憐憫抽向了坐騎,不斷壓榨著拉車坐騎奔行的潛力。
“是大唐人的車隊?”
風沙中,一個短須老者的巨大面孔凝聚而出。
他咆哮一聲,認出了通行的車隊,
又有強風吹過,
將對方凝聚的面孔吹散。
“他們軍團此時處于調整中,
與你們相距六百米以上,
速速通行而過。”
又有李鴻儒的面孔在風沙中凝聚。
一枚圓環狀的法寶在風沙中不斷翻滾。
陣陣狂風暴襲,將沙漠中無數黃沙掀起。
在六百余米外,
那是一片看不透的黑暗。
但在黑暗中,
無數的雜聲在沸騰。
牛馬的嘶鳴,吐蕃人的吆喝與叫罵,又有俘虜團的嚎嚎大哭,立盾、抽刀、做法的聲音不絕于耳。
王妙華只是尖起耳朵聽了聽響聲,心中的不寒而栗感傳來。
吐蕃人的無敵牛軍來了,數量至少在六萬以上,
又有吐蕃騎兵團、巫師團。
即便李鴻儒有天大的神通,
也沒法和這種軍團對抗,更是難于護住他們。
但讓王妙華絕望中生出希望的也是吐蕃人的強大。
這是將吐蕃國最強的牛軍牽了過來。
再強悍的牛,在長途奔襲上也不如同層次的馬。
只要他們沖出去,牛軍很難追趕上車隊。
“沖沖沖!”
王妙華大喊。
風沙中,又有短須老者咆哮而出,元神凝聚的面孔不斷在沙塵暴中怒喝。
“你到底是何人?”
“我已經讓人行巫祭斷你風沙,等我找到你施法的真身,我定然要抽你的筋,扒你身上的皮!”
短須老者的聲音充斥著暴戾。
風沙之中,并無任何回聲,只是黃沙刮得又猛烈了三分。
層層黃沙卷起,
遮天蔽日時也讓烏海顯得真實。
這是仿若大海一般的沖襲,
一波又一波。
黃沙中,一些鬼哭狼嚎的聲音傳來。
谷</span黑暗中,近百個穿著白衣的人影不斷穿梭。
眼中幽幽的綠火凝望而來,這些人顯然并非常規意義上的人類。
“只是一些低等秘衛,一會兒我就讓鳩摩羅紅去收拾了,不用憂心,繼續跑!”
王妙華的擔心還沒吐出口,黃沙中,李鴻儒的聲音已經傳出。
又有遠遠處黑暗中,數十盞紅色的燈籠升空。
宛如堵塞決口的河堤,紅色的燈籠升空,幽幽紅芒照射下,黃沙狂涌的陣勢一停,隨即有了沙塵的層層堆積。
“口出狂言,居然敢辱我苯教秘衛!”
短須老者怒喝。
他元神在黃沙中不斷穿梭,也不斷查看著地面的每一處,尋覓著黃沙的源頭。
“找到你了!”
風暴有源頭。
即便李鴻儒卷起江心鏡施法,元神施法的源頭不會斷。
來來回回拉扯數次,短須老者終于發覺了一片荒漠中盤坐施法李鴻儒的身體。
他連聲咆哮,又不乏發狠話。
“你不覺得自己找錯了人嗎?”
黃沙中,江心鏡中的狂風翻涌,李鴻儒也有幽幽的開口。
隱隱中,李鴻儒從西面感受到了一股狂風。
這股狂風在借他的風勢,又將他驅風術法推動,導致風暴在隱隱加強。
甚至于這股風暴給他帶來了一絲熟悉感。
“鎮元…似乎是蘇哥?”
李鴻儒念頭剛轉向鎮元子,隨即又放向了遠遠處升空的元神。
相較于他元神恣意的飄蕩,又有短須老者的鬼魅,遠遠處元神鼓動的風浪顯得狂暴、短促、迅速。
這是法力強悍但又欠缺足夠法力支撐。
或某些短、平、快的文人施法,或這屬于武將施法。
而落到李鴻儒對風浪熟悉,他剩下猜測的對象有限。
只是咆哮一聲,李鴻儒也懶得管發現了自己真身的老者,他卷起江心鏡遠遠而去。
“難道這兒不是施法者的真身位置?糟糕,似乎在那邊?”
沙漠上空中,短須老者元神跟隨江心鏡飄蕩。
二十余里外,一座馬車拉動的祭壇高高擺放,又有一個武將站在馬車上持劍做法。
只是將元神縱起,兩聲同樣的驚呼就傳了出來。
“你怎么在這兒?”
“你怎么在這兒?”
但只是瞬間的交互,兩道聲音就轉成了齊齊開口的‘干他’。
短須老者心中不妙感覺傳來,只覺狂暴的風浪中,似乎存在兩種施法源頭,而眼下,這種施法似乎有合并的跡象。
只是風浪的碰撞,狂風消融中,一道巨大的龍卷風浪陡然成型。
仿若龍吸水,無數風沙被龍卷風吸了進去。
“世上怎么可能有這種兵法?”
不論往昔有多狂傲,自認教中巫法傳承有多無敵。
在眼下,短須老者所有驕傲已經被齊齊打碎。
眼前的兵法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這不僅僅是在卷動黃沙,而且還在變更地形。
只是短短不到十秒,巨大的沙丘已經消失不見。
無數沙塵齊齊卷向了二十余里外。
吐蕃從未有過這種兵法,他對陣吐渾國數十年,也從未見過吐渾國十二位名王釋放過這類黃沙術。
“傳令下去,王玄策大人帶萬人兵團前來相助,深夜襲營變更為剿滅,殺死他們!”
風沙中,武將元神凝聚成型,隱約可見的巨大蛇尾在對方身后搖擺。
震耳的聲音下達。
又有進攻的號角聲音響起,整齊到一致的兵刃拔出聲音在龍卷風中劃過。
“王玄策!”
“蘇烈!”
注目武將元神凝聚的形狀,又有對方的提示,短須老者心中一寒。
王玄策是祿東贊說了一次又一次的人,提示對方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沒萬分必要不能招惹。
而蘇烈則是大唐新貴。
擊潰西汗國讓蘇烈一戰成名,也讓諸國膽寒。
但蘇烈打下的西汗國并未安定下來,而是處于平叛中,這也是吐蕃國選擇起事侵占吐渾國的時間。
對方不應該在這兒。
短須老者心思震蕩,只見風沙中的蛇尾武將大笑。
“達延,趕緊回去洗干凈脖子,你的死期已到!”
蘇烈高喝。
只是一聲令下,除了他所在的馬車,身后的精兵團隨即已經策馬迅速跟隨龍卷風前行。
精兵團身上的濃郁血腥味傳來,短須老者一顆心落了下去。
他元神爆退。
只是收縮回身體,短須老者就已經急匆匆站起身體。
“快快快,撤,給我整軍往后撤,避開來襲的龍卷風!”
他一臉大急。
某些術法可以破,也可以擋。
但在超出他認知的術法面前,達延沒有任何戰勝的妄念。
這不是正常人可以釋放的術法,而是一場天災。
甚至于在這種術法天災之后,還有兩個瘟神帶領的軍團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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