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331、飛天夜叉
奔雷手文泰來？
顯然從未聽過這么一個名號，黑衣女子眼神譏誚的近距離打量陸錚，就像是看待一只正在和獅子叫囂的綿羊：
“一個小小的除魔司副尉，真是不知死活。我行走江湖這么些年，就算是正尉級別的武功強手都不敢向我說出這番話，你倒是很有膽魄......莫不是以為我先前退走是怕了你？”
“哦？”
女子這番話無疑透露出了某些信息，陸錚眉毛頓時一跳：
“這么囂張......這么說來你是鬼神眾的內使了？你的上級是......虛紅外首？”
毫無疑問，這女子說話的口氣，基本已經坐實了其并非普通的鬼神眾成員，十有八九是屬于中高層的內使。
而一般來說，某一區域中活動的所有內使又都聽從外首的指揮，那么此人的上級是誰，已經不言而明。
“小小鷹犬，外首大人的尊號，也是你可以直呼其名的？”
然而面對陸錚的問題，黑衣女子卻只是低笑一聲：
“算了，和一個死人沒必要計較，既然你窮追不舍，自尋死路，我便成全你好了！”
嗤嗤嗤！
下一刻，幽光倏然爆閃，夜幕瘋狂扭曲動蕩，數十上百道幽光宛如撕裂黑暗的驚雷怒電，爆射而來，將陸錚前后左右一切可以躲閃的方位全部封死！
毒龍般的劍光分割黑暗，爆鳴尖嘯，黑衣女子這一出手，比起方才一劍的威勢何止強悍了十倍，顯然徹底發動了真正實力。
同一瞬，陸錚則是眼神不變，刀光從刀鞘當中驟然傾瀉，閃電般連環爆閃，瞬間形成一道巨大的刀輪風暴，攜帶狂猛的暴風呼嘯之音，橫掃席卷而出。
錚錚錚錚錚！
一陣極秘籍、極暴烈的刀劍碰撞之音響起，一時間黑暗虛空中爆開了數十上百朵耀眼的火星，宛如天女散花！
肉眼可見、破碎一切的恐怖銳氣如潮水一般向著四面八方濺射，方圓數丈的地面就好像豆腐一樣脆弱，生生被無所不在的銳利氣流縱橫切割，破碎不堪。
什么？
而這番硬碰硬的刀劍碰撞絞殺之中，本來滿眼都是譏誚和玩弄之色的黑衣女子，在狂暴的氣勁沖擊下臉色驟變，觸電似的疾退開來。
并不是她想退，而是這一番的交鋒之下，陸錚刀勢宛如颶風席卷、巨浪排空，力量之強悍簡直就像是一座山撞了過來一樣，哪怕是她基本動用了八成以上的實力，也一下落了下風！
這......怎么可能！？
震驚的情緒從黑衣女子心頭一閃而過，她突然一聲爆喝，四周氣流受聲音一震，潮水般蕩漾。隨后便見女子強行止住頹勢，身影好似沒有骨頭的毒蟒般斜掠而出，手中刺劍拖出一連串轉瞬即逝的幽幽殘影，直擊陸錚的胸口！
空氣尖嘯當中，刺劍的森森幽芒似乎比聲音還快，噴吐出寸許長短的幽暗寸芒，既像鬼魅一樣的無影無形，又宛如出洞的猛惡毒龍，向著陸錚噬咬而去，招式之迅猛惡毒，無法用言語形容。
這一次，便是十二分的全力！
但是這尋常高手都難以反映的猛惡殺招，落在陸錚眼中卻顯得波瀾不驚，電光火石之間，他手上地刀一轉，刀光當空一炸，一條咆哮的暴風之龍似乎從腳下提上來，纏繞周身，橫掃而出。
這瞬間變招，刀光爆閃連綿，好像是經過了千般揣摩，醞釀到極點，驟然發出地。其威勢比先前那一刀，還要兇猛！
襲殺而來的黑衣女子頓時感覺到了一種光，從陸錚的手里綻放出來，又好像面前有撕碎一切的颶風咆哮降臨，恐怖的刀光風暴之下哪怕是一刀割斷陸錚的脖子，自己也會被飲血刀亂刀分尸，絕對找不到一塊完整的好肉。
以自己成為一團碎肉的代價，換取同歸于盡的下場，就算黑衣女子如何的兇狠也是不肯的，她在這一瞬間只能咬牙，招式變幻，再度硬生生的撞向陸錚橫掃來的刀之風暴。
又是一下天雷擊地般的猛烈碰撞，虛空劇顫，銳利的氣勁四面八方瘋狂飚射！
狂暴力量沖擊下，黑衣女子更是從手臂到全身的猛烈顫動，然后悶哼一聲，口鼻溢血，驚怒后退：
“你不是除魔司副尉，你到底是誰！”
身為鬼神眾內使，也是第五境的大高手，除了修行教中的秘傳圣典以外，她所習劍法、身法都是真功級別的絕學，再加上血脈鬼神之力的特殊加持，一身實力絕對碾壓江湖上草莽出身的五境高手，絕對不是一般武者所能比擬。
面前的陸錚明明只穿著副尉的制服，本來身法奇快、竟然連自己都能追上已經令足夠令她生疑，而現在這一真正交手，其刀法、反應、力量，種種方面更是驚人的遠遠超出第四境的范疇，根本就不是一個除魔司副尉能有的實力和手段！
然而面對黑衣女子的驚怒喝問，陸錚卻是漠然譏笑，仿佛看待一個死人：
“你也算老虎！？”
說話之間，他趁勝追擊，腳步踏前，暴烈刀光虛空一閃，憑空炸響出雷鳴一般破空聲響，刀鋒之下，大團大團乳白色的激波氣浪壓縮爆裂，逼人的氣浪直沖起數尺之高，宛如掀起真正的風暴！
《暴風渦流刀》早已爐火純青，陸錚這一刀斬殺之間，擊破音障，突破了音速！
而暴風呼嘯、寒光蕩漾之中，也映照出了黑衣女子狂變、驚悚、震動的眼眸。
噗嗤！
下一刻血光爆閃，黑衣女子的身影瞬間在疾退的過程中原地消失，只余點點血珠飄飛四散。
這一下，陸錚的眼神也是驟然一變，豁然抬起頭來。
破落城區之中，黑暗彌漫，借助非人的目力和隱約的星光，他卻是清清楚楚的看到方才差點被他斬于刀下的黑衣女子竟然懸浮在了十余丈的半空中，背后還生出了一雙巨大的、薄膜般的丑陋肉翼，正在急劇拍打！
陸錚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精彩：
“還會飛！？”
肉翼及飛行，顯然就是這女子身上的畸變和異化所帶來的。
但武道三關九境，哪怕突破神關也不能做到飛行，他著實是沒想到，對方還藏了這么一手底牌！
“很好，你很好......”
相比陸錚又是驚異、又是羨慕的眼神，剛剛歷經生死危機的黑衣女子，此時此刻臉色呈現一種不正常的青白之色，瞳孔劇烈收縮同時呈現一種漆黑的墨色，加上背后拍打的肉翼，整個人似鬼怪，似妖魔，根本不像一個人類。
肩膀部位殘留一道不深不淺的刀傷，正在流淌著鮮血，黑衣女子居高臨下死死盯著陸錚，邪異的眼眸中沸騰著驚悸和森然的神采：
“你叫文泰來是么？能把我逼到這個份上，想不到我倒是看走了眼，你說我該怎么好好回報你呢......？”
說到最后一句話，對方言語間已經是陰冷刺骨，陸錚目光閃動，嘿然笑道：
“那你還等什么，還不趕緊下來，跟我龍爭虎斗、盤腸大戰一場？這樣我就能知你深淺，你知我長短，豈不快哉？”
然而面對陸錚的騷話挑釁，憑借肉翼懸浮低空的黑衣女子卻是臉色陰冷，眼神忌憚，沒有上當。
原因無他，實在是方才那幾次交鋒之下，陸錚的一身實力手段給她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和教訓。
對方身法突出、刀法暴烈狠絕不說，那一身龐然巨力更是沛莫能御，哪怕她能看透對方的招式都難以抵擋，方才如果不是見機的快，那一刀之下她十有八九會徹底重傷，現在在沒有搞清楚陸錚底細前，又如何敢與其拼殺？
“什么人在那邊！”
“出了什么事？！”
然而，就在雙方對峙期間，不遠處的街道上，點點火光蜂擁而來，同時傳來聲聲急喝，不知道是防衛軍的巡邏隊，還是除魔司的守夜人們覺察到了兩人方才交手的動靜，正在趕來。
“文泰來，算你走運！”
黑衣女子眸光陰狠，色厲內荏的喝道：
“我記住你了......”
話音未落，黑衣女子瞬息升空，眨眼間就化作一個模糊的影子溶于夜幕，向著遠處飛掠而去。
而地面上的陸錚全程目睹，并未阻攔。
空對地優勢極大，而且對方一雙肉翼飛行靈活，速度極快，他出手阻攔的成功率實在太低。
而且他們這番交手激斗，已經驚動周圍，就算將黑衣女子阻攔下來，他自身實力也會徹底暴露，可以說是得不償失。
念頭轉動之間，陸錚收起刀來，僅僅幾個呼吸后，前方街道便有數道火光迅速逼近合圍，同時森然喝問道：
“你是何人，立刻束手就擒！”
“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格殺勿論！”
喝問聲聲聲回蕩，逼人的煞氣和目光鎖定席卷而來，聽到其中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陸錚心下一動：
“可是史煉史副尉，還有其他的守夜人兄弟？”
這句話一出，正在趕來、還未看清楚目標身份的一眾除魔人驚疑一聲，隨后一個身穿副尉服飾、身材高大的粗豪漢子持著火折最先接近，一下看清楚了站在一片破敗街道上的陸錚，滿眼驚奇道：
“陸副尉，怎么是你？”
正是同屬東城分部的除魔人副尉，史煉。
“是我。”
陸錚點頭，解釋道：
“今天下午我們接到一樁案子，到鐵蒼武道場處理一場特殊邪異事件，而等我們處理完以后，卻一下發現有一黑衣女子在暗中窺探，我一路追擊，結果還是讓她給逃了......”
“是鬼神眾的人？”
不需要多少，一瞬間就猜到了窺探者的身份，史煉眼神驟變，掃視四周：
“她往哪里逃了！？”
除了關鍵點，其他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陸錚指了指夜空：
“那黑衣女子在追擊過程突然背后生出一雙肉翼，御空飛天，飛走了。”
飛走了？
聽到此言，在場除魔人無不面面相覷，而史煉則是眉頭猛然擰起：
“生有肉翼，御空飛行......此人難道是飛天夜叉，羅子瑩？”
飛天夜叉？
隱約想起在哪份檔案看到過這個名字，陸錚心下一動，腦海迅速回憶搜索起來。
“即便是鬼神眾中生有肉翼、御空飛行的人也是不多。說起這飛天夜叉，也是鬼神眾在西疆一帶活動十分頻繁的一大禍患。”
史煉沉聲解釋道：
“此女乃是鬼神眾內使，前幾年都在風云城活動，很是制造了幾場慘烈而龐大的血案，早就被除魔司列作了一等通緝犯。不過此女機警狡詐，其異化部位更是被其練成一雙來去如風的肉翼，極難對付圍剿，所以一直沒有落網。”
“但是到了近兩年的時候，此人卻是突然從風云城銷聲匿跡，曾有線報表面此人似乎改頭換面，來到了西疆大塞，而且還被虛紅外首收為了麾下右使，只不過除魔司一直都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想不到今天竟然讓你給遇上了！”
虛紅外首麾下右使？
沒想到黑衣女子的身份如此不簡單，陸錚眉頭也不由的擰了起來。
從弄死幽骨之后，他還曾將虛紅外首當成假想敵過好一陣，后面隨著整個鬼神眾的銷聲匿跡才逐漸放松了些。
沒想到兜兜轉轉，又撞上了對方的手下，可以說是相當有緣了。
不過問題是，和這飛天夜叉羅子瑩交手，他一身實力可是暴露了不少，若是對方將這件事上報，自己恐怕會再度曝光在這伙人的面前！
而一旦再度暴露在對方視線的話......
陸錚念頭激烈閃動，沉默不語。而還以為他被羅子瑩的身份驚到，史煉掃視一眼四周戰斗的痕跡，目光又落回到陸錚身上：
“陸副尉，此獠身為內使，實力手段兇殘非常，你沒受什么暗算吧？”
陸錚微微搖頭，隨口道：
“沒有，這人似乎不想與我過多糾纏，所以并沒有下殺手。”
史煉點點頭，顯然認同這一點：
“你的運氣很好，這個級別的強手起碼要正尉級別才能對付的了，她若是痛下殺手，你恐怕就危險了。”
陸錚自然不會辯解什么，只是目光幽幽的盯著遠方的夜空：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