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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周大苗

  “你想入會?”

  黃堂主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張驕,笑意盈盈的問道。

  “少俠還是莫急,我三陽會雖有正法妙術,但卻不是那種以術法引誘而令人入會的。若少俠真想入會,還請先熟讀明了我三陽會之經意再說,在下就先告辭了。”

  說完,黃堂主便施施然的離開。

  張驕立刻滿臉失望的看著他的離去的身影,心中卻了然的想到,“欲擒故縱,這時候端起架子了,看來是想要拿捏一下了。”

  他看著站臺上被三陽會弟子恭敬搬走的三尊木雕,眼中閃爍一絲火熱,“也罷,無非就是再多當折騰幾天的事,就當陪他唱曲三顧茅廬的大戲好了。”

  他正這么想著,旁邊的柳浩已經一臉興奮的安慰起他了。

  “周兄,你也莫要灰心,我三陽會也確實不是什么人都能隨便進入的。這幾日我會為你你仔細的講解這三陽經意,到時黃堂主一定會準許你入會的。”

  張驕頓時滿懷期待的朝他說道,“那就麻煩柳兄了。”

  柳浩立刻高興的回道,“沒事,沒事。周兄若能加入我三陽會,那簡直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他熱情的拍了一下張驕的肩膀,兩人對視在一起,同時樂了起來。

  隨后的幾天里,張驕每天跟著柳浩不是在各個三陽會的據點里流竄,就是聽他在耳邊喋喋不休翻來覆去的講述著那本《三陽渡世經》上的故事。

  當然,他更多的是在進行這兩件事的過程中撒錢。

  短短的幾日的時光里,他不是幫三陽會的弟子購買衣物,就是給流民們添置糧食,亦或者請幾位管事的出去吃飯。

  二十多兩銀子三五天就被他撒了出去,效果自然十分的顯著。

  現在,他走在三陽會的據點中,幾乎就和自己人差不多了。

  這天下午,柳浩帶著一臉興奮的找到他。

  剛一見面就迫不及待的說道,“周兄,周兄。黃堂主同意你入會了,明日傍晚,正式開堂收我們為弟子。”

  “周兄,你記得明早就來,堂主要派人給我們說下開堂規矩的。”

  “好的。”張驕立刻應道,他剛點頭示意知道,眼前的柳浩就已經帶著一臉興奮的跑開了。

  “行,你知道了就好。我還有人要通知,就先走了。”

  張驕看著柳浩跑開的身影,轉身走回自己的客房當中。

  他坐在床邊,用手輕揉著被頭發遮住的右眼,凝聚在眼眶中的血色緩緩消退下去。眼前一幕幕幻覺般的光影也隨之消退下去。

  他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小子午殺生法印當真邪氣,僅靠樣貌姓名就能咒殺活人。我這下卻是要小心一點了,萬不可被這灰奶奶的鼠子鼠孫們找到蹤跡,記住了樣貌體型。”

  張驕一邊想著,一邊喚出土鬼。

  土褐色的土鬼一出現,就習慣性的跪倒在地磕頭,口中高呼,“小的拜見老爺。”

  說完,它便安靜的呆在旁邊,等著張驕下達指令,卻是別其它五鬼懂事的多。

  張驕滿意的看了它一眼,吩咐道,“以后就待在我腳下附近,地下有任何活物靠過來,立刻殺了它,尤其是老鼠。”

  “小的明白,請老爺放心。”

  土鬼立刻一臉猙獰的回答道,說完,它整個便陷入腳下的土地之中。

  張驕看著空蕩的地面,順手捏住左袖中光滑冰冷的鱗片,就勢提到自己眼前,一臉溫和笑容的對它說道。

  “明兒卻是不能將你帶去了,等下我先帶你去個好地方吧。”

  暗金色的蛟蛇立刻不安的扭動起來,它猩紅如同寶石般的眼珠望向張驕,隱隱透漏出一絲哀求。

  張驕立刻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

  夜幕降臨,月上高頭,客房中已經空無一人。

  一道淡不可見灰白色的霧氣通道七扭八拐的穿出北關城,鉆入了近百里外的深山老林中。

  張驕漫步在群山之間,一步數丈,仔細的尋找著合十的工具。

  在他雙手之中,暗金色的蛟蛇正不斷的發出一聲聲金屬碰撞的聲響。

  張驕捏住蛟蛇的關節,每走一步,便像扭螺絲一樣的擰一下,蛟蛇便會顫抖一下,發出一聲金屬摩擦般的慘叫。

  它只感覺自己身上又一處鱗甲被錯位開來。

  蛟蛇剛開始還想掙扎一下,但隨著眼前這個妖道將它一寸一寸的扭斷開來,它也只能無助的發出陣陣哀鳴。

  “明明自己已經不再反抗了的。”

  它猩紅的目光中一片委屈,可惜捏住它命脈的妖道卻沒有看到。

  張驕在山林間找了半個多時辰后,終于在向陽避風的山凹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工具。

  一窩四只野豬正挨在一起,躲避著初春的寒峭。

  張驕立即走了過去,站在山凹邊上,樹葉堆滿的窩中,四只挨在一起的野豬立刻驚醒了過來。

  沾滿了泥漿、油脂和枯葉的豬頭立刻看了過來,發成哼哼唧唧的威脅聲。

  張驕聞著迎面傳來的濃郁的腥臊臭味,下意識的抽動了下鼻子。

  喚醒了鼻神的鼻子對這味兒真的是太敏感了。

  他輕捂著鼻子扇了扇,隨手將已經快要被玩壞掉的蛟蛇扔了出去。

  剛剛還在發出威脅的四只野豬立刻撲了上去,它們分別的咬住蛟蛇的頭尾軀干,渾然不在意蛟蛇身上翹起的鱗甲將它們的口舌割出道道細小的傷痕。

  張驕滿意的看著眼前的四豬搶食,肩膀一抖,白鬼、赤鬼、青鬼、黑鬼立刻蹦了出來,齊齊跪下請安。

  “小的拜見老爺。”

  張驕看著它們,低聲吩咐道,“看著它們。”

  四鬼當即領命,護衛在野豬周圍。

  他明日要去三陽會入會,卻是不能將此物帶在身上。只是這暗金蛟蛇生有破法之力,加之本體為金后又經地脈所孕育,天生便可藏金匿土,所以想將它安穩的困起來,卻是不容易。

  等閑的法術困不住它,五行之物也不好用。

  所以,思來想去后,張驕就選了這么一個笨辦法來將其暫且控制住。

  在做完這一切后,張驕朝四周望了望,在確定沒有人煙精怪后,身影隨之散去,只留下這四頭野豬死死的咬住蛟蛇的軀體,絕不松半口。

  一層灰白霧氣自這山頭緩緩彌漫出來,將其緩緩籠罩在霧氣當中。

  第二天,天剛剛放亮,柳浩就以等待在張驕門外。

  “周兄,周兄,快隨我來。”

  張驕立刻走到門口,剛打開房門,就見柳浩一臉興奮的朝他喊著。

  “快走,快走。等下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的。”

  張驕還來的沒說上一句話,就被他拉著往外走去。

  東城的一間老院中。

  此刻已經聚集了幾十號人,張驕剛被柳浩拉來,就看到有三陽會弟子捧著一蓋著紅布的豬頭端了進來。

  這稀罕的東西立刻引得周圍的人饞欲大開,七零八落的響起一陣咽口水聲。

  旁邊立刻傳來了一聲怒罵。

  “這是給你們吃的嗎?還不快去準備。”

  人群立刻散去。

  張驕隨著柳浩來到旁邊的一處舊房中,屋子里已經站著好幾位精壯的小伙。

  黃堂主正在其中,不斷的和一個執筆的師爺大半的老頭說著什么。

  他剛說完沒多久,就瞧見張驕走了進來。

  黃堂主立刻走了過來,引著他二人走到師爺前說道,“許老,先給他二人寫錄。”

  師爺當即應了聲,朝著他二人說道,“姓甚名誰,哪年生的?”

  柳浩立即回道,“柳浩,乙酉年七月十一丑時生。”

  師爺立刻在面前的紅紙上寫下,然后瞧向張驕。

  張驕當即遲疑了一下,臉上一副有些猶豫的樣子。

  旁邊的黃堂主立刻察覺到了他的額異狀,當即走過來悄悄的說道,“周老弟,你這有什么不方便之處嗎?若是不方便說真名的話,我這”

  他話還沒說完,張驕就搖了搖頭,他稍作躊躇了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周大苗,丙戌年九月初七未時。”

  旁邊的聽到他名字的柳浩和黃堂主立刻看了過來,一臉的不敢相信,這位看起來也算一表人才的俠少,竟然叫做周大苗?

  “不會是假名吧?”

  柳浩剛想提醒他一下時。

  張驕已經滿臉無奈的解釋道,“名字是我太爺酒醉后取得,他老人家去世后,家父也一直不愿讓我改。”

  兩人這才點頭示意明白,只是臉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飾不住。

  坐在凳子上的師爺更是邊寫邊喊,“周大苗,丙戌年九月初七未時。”

  周圍看著的人立即滿臉戲謔的瞧了過來,張驕臉上瞬間一片羞紅,下意識的別過頭。

  房間里頓時一片快活的氣氛。

  時間緩緩流逝,臨近傍晚時。

  數十名青年光著膀子,赤裸著上半身站在院子中。

  正對著院子中的正堂中,黃堂主已經穿戴整齊的站在擺滿貢品的香案前。

  他手持三柱香,恭敬的拜過堂上高掛著的三尊神像后,沖著門外大聲喊道,“開堂。”

  站在兩旁的弟子們立刻齊聲喊道,“開堂。”

  赤裸著膀子的靑壯立刻依序走了進去,按照先前師爺交代的那樣,身體挺直,雙手平攤放在腿上,跪坐在香案前的蒲團上。

  黃堂主看著已經來齊的諸人,大聲喊道,“關門。”

  站在門口兩邊的弟子立刻關上大門。

  黑乎乎的房間中,只有香案上的兩支點燃的蠟燭釋放出一點光明。

  濃烈的香燭味道中,黃堂主一拍身前的香案,從旁邊取出一把令牌和一卷花名冊,走到眾人面前,一個一個的念道。

  “周大苗?”

  “喏。”

  “柳浩?”

  “喏。”

  “彭虎?”

  “喏。”

  一一完成點名后,黃堂主忽然一揮手中令牌,口中大喝。

  “爾等且聽,入我三陽會者。當遵三陽經意,當隨三陽天尊,當行救世渡人之念。”

  “不可擅自離會,不可忤逆尊長,不可殘害同門。”

  “入會皆為兄弟姐們,當互幫互助,互關互愛。”

  “若有違令者,當受三刀六洞之刑,神人共誅。”

  “爾等愿誓?”

  黃堂主持令高喊,走到左邊的張驕身前。

  張驕當即高喊,“三陽在上,我周大苗愿遵三陽真意,若違此誓,三刀六洞,神人共誅。”

  令牌當即拍在他的面門上,黃堂主當即一聲高喝。

  “準。”

  旁邊立刻有人端過一只瓷碗,里面清水晃悠。

  張驕接過遞過來的刀子,割開自己左右兩腕,將血滴了進去,一口飲下。

  黃堂主隨即往下一個人身前走去。

  “三陽在上,我柳浩愿遵”

  “三陽在上,我彭虎愿遵”

  近一個時辰后,緊閉的大門緩緩的打了開來。

  一群熱血沸騰的年輕人從房間中走了出來,臉上皆是一片亢奮,恨不得現在就為三陽會去赴死一樣。

  張驕跟著旁邊亢奮不定的柳浩剛剛走出房門,旁邊的黃堂主已經走了出來,將他又拉入隔壁的屋中。

  一旁的柳浩看著被拉入隔壁房間的張驕,眼中不免閃過一絲艷羨和嫉妒,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隔壁的房間中。

  黃堂主已經沒了剛才的氣勢,更像是一個商人一樣,滿臉樂呵呵的。

  他笑著給張驕倒了杯差,隨口說道,“周老弟有些失望了吧?”

  “堂主,我”

  張驕頓時表現的有些驚慌,仿佛被人捅破了心事一樣,他還沒為自己分辯,旁邊的黃堂主已經開口說道。

  “老弟既然已經入會了,那我們就是自家兄弟了,我托生大,你就喊我黃老哥好了。”

  “怎么?老弟不愿意。”

  張驕當即開口喊道,“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黃大哥。”

  黃堂主當即笑呵呵的說道,“這就對了嘛,周老弟,你還沒說老哥說的對不對?”

  張驕當即啞口無言,沉默了下來。

  旁邊的黃堂主看著他的表情呵呵一笑,說道,“這沒什么的,老弟愿入我三陽會定是想學我三陽會的妙法奇術吧。老弟不用急著否認,和你有類似想法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我三陽會廣開大門,自然能包容一切的。”

  張驕這才松了一口氣,看著旁邊的黃堂主。

  黃堂主看著張驕的表情,立刻高深莫測的笑了下,他拍著張驕的肩膀說道,“但老弟你有所不知啊,這法術并不是入了會就能學的。”

  張驕聞言,急忙問道,“這是為何?”

  黃堂主也不賣關子,給他解釋道。

  原來這三陽會中分為天尊,法主,帥令,將班,符員五級,只有受箓之后,才能施展法術。入了會的也僅僅只能算是弟子,根本沒有施展法術的能力。

  張驕立刻追問道,“那黃大哥,那你能為我授箓嗎?”

  黃堂主當即啞然一笑,他連連搖頭說道,“老弟太高看得起哥哥了,我也僅僅只是個符員,哪能有那能力,授箓最低也是將班才有的能力。”

  張驕聞言頓時滿臉失望。

  旁邊的黃堂主抿了口茶,朝著張驕說道,“老弟也無需煩惱,我雖然無法為你授箓,但卻有人可以。”

  張驕當即大喜,連忙追問道,“黃大哥,那是何人?”

  黃堂主答道,“再過幾日,總壇就會派道子前來北關城中顯圣,隨行的人員中有我赤陽一脈的掌旗使,老哥正巧認識這位掌旗使下的一位旗令,他正乃將班之職,今年還有一授箓名額。”

  黃堂主說到這時,便立刻停住了口,喝起了杯中茶水。

  張驕立刻說道,“那黃大哥可否為我引薦一下那位旗令?小弟自有厚報。”

  黃堂主這才放下手邊的茶杯,他盯著張驕的雙眼,語氣中滿是暗示,“老弟,大哥要先提醒你一下,這位旗令可不是那么好見的。”

  張驕思索了好一會兒后,這才好像反應過來了一樣。

  他抬起頭,朝著黃堂主說道,“大哥,那我確實相見這位旗令的話,不知您有何見教?”

  黃堂主笑了笑,五指并攏、緊握成拳,朝著張驕遞了出去。

  張驕望著他的拳頭,想了會后,然后堅定的朝他說道,“那煩請大哥到時為我引見一下了。另外,我想先離開北關幾天,大哥您看可行?”

  黃堂主當即大喜,想也沒想的說道,“老弟有事兒的話,自可離去。”

  張驕點了點頭,看著黃堂主端起了茶碗,隨之告退走了出去。

  黃堂主看著他離開的身影,輕聲哼起了小調。

  “這小子,家里看來還真是殷實,早知道再翻一番好了,要他個一千兩。”

  他一邊后悔著著,一邊想到,“要不給到時候給族兄二百兩好了,反正他給我說的數是百兩即可。但誰讓我們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呢?”

  老院外。

  張驕趁著夜色往外走去。

  在他臉上,一張古怪的笑臉忽然浮現出來,說著旁人聽不到的話語。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你們說,我的演技如何?”

  詢問聲中,一張又一張的臉龐從他面孔上浮現出來,爭先恐后的吼道。

  “明明是我演的好。”

  “是我。”

  “是我。”

張驕聽著耳邊的雜吵聲,抬頭看著天空中的月亮,身影飄忽間便已離開了北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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