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人看著頃刻之間流光全身血液的川又家族人,只覺得一股寒氣自尾巴骨處升起,渾身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陣陰冷。
幾名內閣官員和警視廳方面的隨行人員更是嚇得面無血色,全身顫顫發抖。
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這近十條人命竟然就這么沒了?尤其是他們死亡的方式是如此獵奇詭異,更是讓人毛骨悚然。
幾名普通人當下立即躲到老神官的身后,仿佛這樣能多一些安全感。其中的內閣來的官員更是緊張兮兮的問道。
“渡邊閣下,我,我們不會有事吧?”
他小心翼翼,咽著口水悄悄的說,“要不,我們先離開這里再說吧。”
渡邊神官沒有理他,和在場的絕大多數驅魔人一樣,眼神凌厲的看著已經徹底化作森羅域的川又家族的故宅。
在那里,一名穿著月白色和服的少女正站在廢墟當中,黑紅交織的雙瞳透過遮住面龐的長發注視了過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那雙目光中所蘊藏著的惡毒與怨恨。
她緩緩地僵硬的抬起手臂,指尖上滴落著粘稠的鮮血,遙遙的指向看過來的眾人。遮住臉龐的長發忽的撇開一簇,露出了她如同白瓷娃娃一般的嘴唇。
嘉琴子嘴巴微微張開,一張一合,陰邪凄厲的沙啞女聲忽的在他們耳旁響起。
“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漫天的戾氣自她身后而起,仿佛沖擊波一樣朝著四周擴散開來。原本只是籠罩住川又家族故宅的森羅域瞬間往外擴張了數百米的距離,無數的魑魅魍魎借此機會重回到人世間,仰天咆哮。
一時之間,百鬼哭笑哀嚎之聲響徹整個森羅域,讓所有聽到的人都恨不得挖掉自己的耳朵,好讓自己能夠清靜一些。
嘉琴子的身影就在百鬼的簇擁之下,緩緩的消失在森羅域中,但剛才留下的那句充滿了死亡意味的話語還不斷回蕩在眾人心中。
“那是邪煞!是鬼女!是魍魎主!”
眼見嘉琴子消失后,立刻就有驅魔師神經質的高喊著,他看向森羅域方向的目光中已經充滿了恐懼,下意識的就要逃離此地。
渡邊老神官當即走過去一折扇抽在他的臉上,冷聲說道,“閉嘴。”
被抽的驅魔師立刻冷靜了下來,他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深深的鞠了一躬后,便不再言語。
老神官在深深的看了一眼前方越來越兇唳的森羅域后,轉身從長袖中抽出一張青黑色的符篆,直接甩到死掉的川又家族人身上,口中低聲說道。
“便宜你們這些蠢貨了。”
他話音剛落,飄到尸體上的符篆嘩的一下燃起青色的火焰,火焰像點燃的汽油一樣,迅速蔓延到旁邊的幾具尸體身上,眨眼的功夫,尸體堆上便燃燒起熊熊的大火。
老神官轉過身,一把抓住身后癡癡傻傻被陰氣沖魂的內閣高官們,朝著大家說道,“撤吧。”
跟在他身邊的驅魔師立刻有樣學樣,抓著一個普通人就往后方撤去。
說是撤退,其實在張驕看來,和逃跑看起來也沒啥兩樣,短短的數分鐘時間,大家就已經離原地有近十公里的距離了,哪怕在場的諸位大多都不是普通人,但這撤退的速度也有點忒快了吧。
尤其一馬當先的竟然是那位看起來年紀不小的渡邊神官,更是率先跑在最前方,怪不得能在這群驅魔人中地位最高,就這撤退的水平,遠遠地超出了周圍的同行們一大截。
.......
富麗堂酒店的觀景臺上。
張驕雙手抱頭,兩腿高高翹起,百般無聊的躺在酒店專門布置在觀景臺上的躺椅上,望著遠方的天空。
據說這里是廣島縣最高的觀景臺之一,能夠看到最多最美的景觀。
不過張驕可不這么認為,拜最近連續不斷的陰天所致,觀景臺上基本上就沒有多少人,只有零星的幾位外地的游客翹著剪刀手在自拍,然后滿心歡喜的發到朋友圈中,證明自己來過了,甚至還有幾個濃妝艷抹、打扮超前的黑皮辣妹過來,要和他一起合影自拍。
可能是他這頭白毛給她們的錯覺,以為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吧!
張驕看著她們故意曬成半黑色的皮膚,謝絕不敏的搖了搖手,趕緊換到一邊略顯偏僻的地方躺下。
五只小鬼悄悄的為他搬來了各色水果糕點和飲料,張驕隨手抓起一塊天婦羅就往嘴里塞去,然后抬頭望向遠方。
只見低矮的天穹下,陰云密布,將小半個廣島縣都籠罩在陰云下方,無數灰蒙蒙好似草木紙屑燒后的飛灰緩緩的飄下,伴著不時吹來的寒風,灑落滿了整個城市。
整個廣島縣好像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沒有了一點生機,看起來格外的凄涼與死寂,整個城市都好像散發著一種不詳的氣息,令人想要逃離。
尤其是正北方向的天空下,一團烏黑的陰云籠罩在大地上,無數的血色閃電在云團中鉆來竄去,偶爾還有悶吼一般的炸雷遠遠傳來,更是好不滲人。
所以,這模樣的廣島縣有什么好拍的。
張驕看著前面格外興奮的幾個黑皮辣妹,稍稍的翻了翻身子,好讓自己躺的舒服一點。
不過,還沒等他躺上幾分鐘,立馬就有人來打擾他了。
“張桑。”
空海舍人高大的身軀就勢躺在他旁邊的躺椅上,順手端過他旁邊放著的點心盒,大口的往嘴里塞去,沒有一點東瀛人吃飯用餐的做派。
“怎么樣了?”張驕隨口問道。
空海舍人在大口吃完食盒中放著的小點心后,一臉無奈的說道,“就那樣吧!大家還是在商量。內閣,皇室,驅魔師,神道教,陰陽師等等各個流派都還在扯皮商議,估計還要一段時間。”
“呵呵。是嗎。”
張驕翻了翻眼皮也只能呵呵一聲了。
他原本以為,在發生食骨井被打開封印,嘉琴子成為魍魎主的這種大事后,東瀛方面肯定會派人來立刻處理的,大家齊心協力先將她再次封印或者滅殺掉再說。
但沒想到,來的人士沒有想著怎么去解決問題,反而先開起了座談會,互相推諉之余還倒騰出不少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只差現場打起來了,徹底將正事徹底放到了一邊。
“川又家族的家產業務該由誰來繼承?”
“食骨井的封印被打開到底該由誰來負責?”
“這次任務的委托等級、酬勞該怎么計算?消耗的物資由誰提供?最后由哪位來支付?”
種種亂七八糟,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統統被提議了出來,一同發表到座談會上,由大家一起協商討論。
張驕只能說,東瀛人就是嚴謹啊!
在解決問題之前,就考慮到了方方面面,果然不愧是傳承著躬匠精神的國度,值得贊揚。
這十幾天里,他眼睜睜的看著天邊的黑云越來越大,散露出來的氣息越發的不詳,終于明白任務三里面的驅魔軍團自己為什么打探不到消息了。
張驕開始還以為這是一個隱藏起來的超級神秘組織,所以自己才找不到關于它的半點消息,但現在看來,這所謂的驅魔人軍團,怕不是才折騰出來的臨時組織吧。
他抬頭看了眼天邊越來越顯眼的黑云,無奈的搖了搖頭。
拖,你們就繼續硬拖吧。
就這短短的幾天的時間里,森羅域比起最初已經擴大了近十倍,無數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魎已經開始在其中孕育誕生。每天都有越來越多的妖鬼從森羅域中跑了出來,闖入到廣島縣的周圍城市中。
僅僅今天,他就從報道上看到有四十多人以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死亡,他很清楚,相較于不得不報道出來的人數,真正死亡的人怕是更多。許多人都是被這些初生的妖邪鬼怪吃的一干二凈,根本不會留下半點殘渣。
除非有陰陽師、法力僧或者巫女之類的特殊驅魔人前去探查,才能確定他們到底是真的失蹤了還是被妖鬼給吃掉了。
但現在還活躍在廣島縣中的驅魔人已經不多了,絕大多數聚集在這里的驅魔人都是為了川又家提供的高額報酬才來的,現在沒人發布委托,真的就沒幾個驅魔人愿意無償的幫助他人驅除邪祟。
座談會上的問題中,就有驅魔人發出了詢問,先前川又家族承諾的五倍報酬到底還算不算數,如果有人要接受川又家族的產業的話,那么就要將屬于驅魔人報酬的這部分另行劃分出來。
這項提議當場就得到了許多驅魔師的支持,就連空海禪師這樣的修行佛法的法力僧也不例外,他來除妖滅魔可不是為了人間正義,而是為了積攢重建寺廟的錢的。
等到蓮華寺修建好后,做個主持,每天誦誦經、唱唱歌,為前來祈福的太太們開開光,可不比當個驅魔人每天打打殺殺的輕松安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