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偽裝者
浮云在月光下流動，初夏的夜風吹過墓園。彌久不散的陰冷隱隱地在這荒蕪的大地里蟄伏。腳步踩在冰涼潮濕的泥土上沒有聲響，行走的動作像漂浮。好象從墻壁里張開的無數只幽深的眼睛看得人頭皮發麻。
整座墓地微微散發朦朧亮光，這畫面既寧靜又帶有驚人的氣勢。夢魘般的黑暗抽絲剝繭地分割光線的完整。
“記起來了嗎？”無淵智者站在骸的面前。
她跪在地上，如同被抽去靈魂，整個人呆若木雞。前世的種種浮上心頭，童年的心理陰影像烏云一樣不斷擴散。即便只是一副骷髏，但她的靈魂仍在。
“呃呃…”她喉嚨發出怪異的哭泣，在忍受，在反抗。
悲慘的人生壓迫得她的靈魂無法喘息。她抱著頭，仰天哀嚎。卻有什么仿佛壓迫著喉嚨一直發不出聲音。
“哥哥…”月光下，她撕心裂肺地喊道。
“我最愛的妹妹。你這樣子，不乖哦。”
風中飄來無質感的聲音，身影掠過黑暗，一只手，“唰”地穿透了死靈黑袍。
Ss級神器，竟被他徒手刺穿了。
這個人，是他？！！
——十字勛章的副隊長樓羅，站在無淵智者的身后，無情地說道，“總裝出一副高深的樣子，你真的好礙事啊。”
“你！”無淵智者吃驚地回過頭，“為什么，我的天眼看不到你？”
它看著身后的男人。
萬萬想不到，他竟然隱藏得這么深。
米卡卡等人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給驚得說不出話。這樓羅竟然就是路西法？之前誰都以為他是個不起眼的角色，沒想到，他卻暗中給人致命一擊。
其他十字勛章隊員顯然也被蒙在鼓里，面面相覷之后，才猛然醒悟，跪在地上，“參見路西法大人。”
“一群窩囊廢。連幾個人都搞不定。”路西法的手穿過的，是無淵智者頭部的部位。他的拳頭緊握，仿佛抓住了什么東西。
路西法，不，還是稱呼他為樓羅吧。樓羅湊近無淵智者的耳邊，說：“我以為你是狩界最聰明的人，如今看來，不過如此。想知道你為什么看不穿我嗎？因為我用了絕對遮掩，就是怕你的天眼看到我的身份啊。”
無淵智者：“不虧是狩王路西法，你太狡猾了。”
路西法說：“現在才看出來？太遲了。你的極光，屬于我的了。”
他正要將手從黑袍中抽出，忽然一道身影閃電似的，沖向他。
“終于來了嗎？”樓羅早就猜到了，豎起手臂擋出那個身影飛起來的一腳。
劇烈的碰撞，激起一陣疾風。
雙方的實力不相上下，彈至兩邊。互瞪著對方。
兩個人都是面無表情，冷冰冰。唯一地不同是，齊木帶著些許的慍怒，那是一種被耍弄后的怒火。
“別搶我的東西啊。”
樓羅看著他，打開手心，一枚耳環出現在手里。
這就是英雄神器極光的真面目。
利用它，就可以發動大賢者技能——空想具現，海市蜃樓，人間崩壞。
“終于忍不住出手了嗎。屠狩師齊木。”樓羅說道。“抑或把你叫做，050號？”
050號，當年33號育兒所的另一名成員。
路西法是051號。他妹妹是052號。
三個曾經短暫相處的小孩，在命運的安排下，重逢了。
齊木也認出來他們了。剛才在骸回憶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對兄妹是誰。
他和他們有著同樣的經歷，被大西洋帝國當做間諜培養。
剔除感情，成為只會聽命的殺人機器。
而試驗成功的，只有051號。
“你是個失敗品。”樓羅說道：“你做不到無感情。”
“如果沒有感情，那就不是人了。”
“只有弱者，才擁有感情。”樓羅說：“無情會使人強大。感情只是人類懦弱的表現。”
“是嗎？”齊木瞥著他，說：“我可不像你這個變態，連自己的妹妹也可以犧牲。”
“所以說，你是失敗品。我妹妹也是。本來，我想通過這種方式，把她變成跟我一樣的人。可惜，她還是沒能做到。成為我的藝術品，對我妹妹來說，是極好的歸宿啊。她很愛哥哥我的呢。”
“但在我看來，你才是失敗品。”
“呵。或許，我們應該一決高下，但我擁有英雄神器，是必勝的。”樓羅將耳環握在手里，“放心，我不會用它跟你打。我要證明，即便沒有英雄神器，我也能贏你。證明，你才是失敗品。”
正說著，齊木忽然視線轉移。
有個人興沖沖地走了過來。那是秦安邦，他怒火中燒的樣子，徑直朝樓羅走去。
因為他只是個連螻蟻都不如的人類，樓羅根本不想理他，任他走到跟前。
“啪！”的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樓羅的臉上。
秦安邦含著眼淚，罵道：“人渣。你怎么能這樣對待你的親人？那可是你的親妹妹啊。”
樓羅的臉紅了，但他沒有生氣。沒有感情的機器，又怎么會生氣呢。
他就像一臺播音機，發出機械般冰冷的聲音，“人類為了欲望，有時候連親人也可以出賣哦。而你，不就是嗎？你不是為了自己的欲望，把你妹妹阿春交易出去了嗎？所以，你又有什么資格，在這兒對我說教。”
“…”秦安邦沉默不語。
“滾開吧。螻蟻。我現在對你不感興趣。”
樓羅輕輕手一揮，秦安邦就飛了出去，眼看他就要摔在樹上一命嗚呼，秦思杰急忙大喊：“爺爺！不要啊。”
可秦思杰只是普通的人類，就算想救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幸好，哪里飛出來一個身影，及時將秦安邦的身體抱住了。
那是齊木。
亦正亦邪的齊木，有時候以虐人為樂，有時候又拯救大眾。誰知道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或許，他只是憑個人喜好做事。
“老頭兒，別自尋死路啊。”齊木將他放到一邊。
秦思杰和史真仙趕緊過來扶起他。
正想道謝，齊木的身影已經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