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面前瓷碗,野狗嗚嗚地叫了一聲,便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喝起水來。
太上小君隨即買了一塊速食面包,將塑料袋撕開一條縫,墊著包裝紙放到野狗面前。野狗喝完水,趕緊狼吞虎咽地開始吃面包。
太上小君又念仙訣,拍了拍野狗的腦袋。野狗身上原本化膿的病瘡便長出新肉來,斑禿的皮毛也漸漸復原。小君用手掌對著野狗扇了扇,所有黏在身上的泥土被吹得蕩然無存,就像剛洗了個澡一般,
此時,太上小君才想起自己忙于奔波幾乎忘了喝水,不禁也口干舌燥。
他站在自動販賣機前也給自己買了瓶涼茶,自動販賣機咕咚咕咚一陣之后,滾下瓶涼茶。
太上小君彎下有些酸疼的腰,將瓶子取出,見瓶身上寫著四個字“癍痧涼茶”。
他扭開瓶蓋喝了一口,頓覺其味道苦澀無比。
“哎!這涼茶倒正是在下心情的寫照…”太上小君想到這苦笑起來。
一想到就這么回去又著實不甘心,他便坐在野狗旁的地上,背靠著販賣機喝著苦不堪言的癍痧涼茶。
忽然,不知從哪飄來一位老者的低語聲。
“上仙,上仙!”
太上小君以為自己累恍惚了,豎起耳朵再細聽,似乎是從自動販賣機的背后傳出的。
“上仙,上仙!是老朽!”
太上小君這才聽清確實有人在叫自己,趕緊站起身走到自動販賣機后面一瞧。原來販賣機與老石墻的夾縫中,居然站立著一個鶴發童顏的小老頭!
說是“小”老頭一點也不為過,他身高只有六七歲孩童一般。如果不是滿頭白發并拖著長胡須,太上小君一定會誤認成小孩子。
太上小君還以為是修理販賣機的工人,便說道:“這位老人家,你是不是卡在里頭出不來了?一大把年紀就不要這么拼命嘛,退休回家享清福多好。”
小老頭朝太上小君擺手。
“上仙!老朽可不是什么修理工,我是這里的土地公!”
一聽小老頭是此地的土地公,太上小君頓時來了精神。
“原來是土地爺爺!您躲在這又悶又熱的機器后面做什么?”
土地公慢悠悠地答道:“上仙!外面到處是監控攝像頭,小土地可不能叫人發現了。外面人多不好說話,上仙且靠近些。”
太上小君湊上前去,這才看清小老頭衣著樸實,穿著一件半舊的低級別仙官朝服。小君隨即拱手道:“土地公,在下太上小君是也!”
土地公聽罷立刻恭敬地說:“上仙一看便是出自仙界名門大族,想不到竟是太上老君的后裔,小土地不曾遠迎,還望上仙贖罪!”
太上小君立刻擺手道:“土地公不必客氣,您是長輩。”
“上仙過謙了,上仙是城里神仙,小土地不過是鄉下神仙罷了。我們這的房子,不,土地和上仙那地方沒法比。”
太上小君一跺腳,說道:“土地公你怎么也妄自菲薄!這房價也不歸土地公管啊!看那些高樓大廈杵在那里,別以為都是金山銀山,其實都是虛的。只是現在大家都跟洗腦似的信它這價,哪天大家不信了,會發現那只是一堆磚塊和水泥。該什么價就什么價。”
“哎呦!上仙可別說的這么通透!一來,這萬事萬物多少價值可都是天庭定的,我小土地頂多算個看門大爺。二來,大伙來這世間不就是相信二字?上仙您可不信,但那些蕓蕓眾生們可沒您那條件…不,境界。”
“行行行!天庭論官品級總不見得以掌管地區的房價高低來定吧!您總是個長輩,對在下不必過于客套。”
土地公彎著腰躬身說道:“到底是城里來的上仙,素養真是高!”
太上小君見不是談論這話題的時候,便趕忙提正經事:“土地公您來的正好,在下要尋那媽祖娘娘,但她怎會不在此地?”
土地公立刻回答道:“上仙您有所不知啊!媽祖娘娘現在休假療養去了,遇不到她也是自然。”
“療養?得多久?”
“上仙不如明年再來吧!”
太上小君一聽急了,忙道:“不會吧,這么倒霉!不要說明年,明天也等不得!在下現在就要找到媽祖娘娘,就現在!”
土地公搖頭道:“媽祖娘娘去何處,我這小土地也不知。但是上仙尋她若是公事,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此話怎講?”
“媽祖娘娘休假時,公家的事全交由她的弟弟代為處理,她弟弟號為福廣天圣。所以上仙若是公事可以找他。”
“那這怎么也尋不見?”
“因為天圣也不在這兒辦公。”
太上小君嘆了口氣:“土地公,在下手頭真有急事,這福廣天圣不會在很遠的地方吧?”
“遠倒是不遠,就千余里路。”土地公點頭道。
“那片刻能到!在下今日可將多少人的性命都押上了,這一把能不能賭贏就看眼前了。敢問這福廣天圣可是在何處?”
土地公想了想,答道:“濠江。”
“濠江是什么地方?”
“對了!人間現在叫它澳門。”
太上小君苦笑道:“在下說是這事兒得賭一把,指的可不是真去澳門賭場真賭上一把啊!”
土地公笑道:“罪過罪過,小土地哪敢欺瞞上仙。這福廣天圣就是在那澳門辦公!”
太上小君抱著腦袋跳了起來:“看來不拼不行了,麻煩土地公給個詳細地址,在下這就前去找福廣天圣!”
夜已至,一輪明月高懸在天空,為世間萬物灑下一片銀色。
從空中俯瞰,下方是一片南方特有的海桐樹和棕櫚樹林。
海風未冷,仍保留著白天的余溫。伴隨著潮汐起伏,風猶如情人的手一般耐心而溫柔地撫摸著大地。
若不是心急火燎,太上小君本可以在這里享受這片靜溢與安詳。
但他飛行的速度實在太快,潮濕海風在臉上拂過,急速摩擦的空氣令他的臉上的皮膚生疼。
這種隱隱的疼痛感令他想到了金凡因臉上那道燒傷的疤。
那一定是烈日金焱燒灼時留下的傷,當時若不是金凡因帶著“brave”抱著必死的決心犧牲自己,或許現在這世間便是另一番景象。
太上小君心想,金凡因絕不會真對龍脈之事袖手旁觀,他只是過不去心里這道坎。
如果能多給太上小君一點時間來勸慰,或多留給金凡因一些時間去撫平內心的傷痕,這事可能都能過去。
但可惜的是這世上很多的失敗,都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
時間是一切成敗最關鍵的要素。
不光如此,時間甚至凌駕其上,它不僅會帶來失敗,也能帶走成功。
所有生命唯一可做的,就是在這短暫而又漫長的時間長河里,激起一點看似沒有意義的小小浪花。
“這趕來趕去的,不會到頭來一場空吧…”
太上小君嘟囔著又加快一些速度。
他只剩下三十分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