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心算局…”
花盛口中念著這四個字,繼續往下讀。
“試煉者:三十六名。”
花盛不由一驚。僅憑一場燭火戰局,且是與試煉人數相同的燭火數量,竟然刷掉那么多人,只有區區三十六名試煉者晉級第二局!
他繼續看洞壁上所刻的文字:
“試煉規則:
一、燭火戰局最后一名晉級者抵達時,神心算局正式開始;
二、試煉者需準確寫出在場所有參與者的天目試煉編號之和,并將數字丟入試煉彩環中。數字正確者進入下一輪,數字錯誤者離場;
三、任何試煉者不得透露本人的編號,且不得將自身編號轉換成其他人可猜出的代替信息;
四、任何人編號一旦在本局試煉過程中被他人知曉,編號所有者立即退場。但若不知道編號所有者的長相便不起作用;
五、試煉過程中可自由使用法術。但攻擊性法術點到即止,不可擊傷其它試煉者。”
看完這些規則,花盛覺得自己已被繞暈。什么編號?什么之和?而且試煉者互相之間又不得說出這數字。
而再一看那與天極子追成一團的弟子們,瞬間察覺了些眉目。
凡是參與試煉者,每人從報名伊始,便拿到一個編號。這個編號只有自己才能見到,而花盛清楚地記得自己的號碼為:
“九九一二四八”。
但太上小君和他說,這個編號是隨機生成,并不代表任何意思。即是說,這數字可能是一也可能是一百萬,沒有任何規律可尋。
在燭火戰局中,這串數字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但在神心算局中,每個人的編號成了最重要的線索。
但問題是,每個人除了自己,應該不會知道別人的編號。盡管存在著比賽前就有人互相告知編號的情況,但從燭火戰局中可以得知試煉者有三千多名,所以不可能有人能知曉全部人的編號。如果只知道幾個人的編號,那在神心算局的試煉過程中,也不能發揮任何作用。
那獲勝者又該如何推測出,這洞中所有人的編號之和?
不僅如此,即使說服所有人愿意將自己的編號共享出來也不行。因為第三條規則明確規定了,一旦把自己的編號告知他人,自己就必須離場。
那該如何是好?
但大家為什么都在追天極子,阻止他將紙丟入那火花彩環之中?難道天極子已經知道了所有人的編號之和?
花盛想到這,便問一旁的太上小君:“這些門生都在追天極子,難道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在下只比你早到片刻而已。但看情形應該是如你所說。”太上小君答道。
“那天極子怎么會知道的?”
“他不用知道。”
“不知道那他寫什么?”
“他寫什么數字,就是什么數字。”
“啊?”花盛張大嘴巴,“憑什么他能寫對?”
太上小君說:“憑運氣。”
花盛只覺得如鯁在喉,這個理由實在好的不能再好,讓花盛完全沒有反駁的機會。
他往洞中望去,盡管在場的弟子們早已心有靈犀,試煉一開始便圍攻天極子,但天極子仍大氣都不喘,只是如戲耍眾人一般,在洞中來回閃避。
“如果他真能猜中數字的話,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花盛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太上小君的胳膊,將他拉到一塊石頭的背后。
“你躲什么?”
“這群追天極子的人都錯了!”花盛忙說,“不但如此,正相反!我們得趕快放天極子走!”
“放他去下一局?”
“是的。決不能讓他繼續呆在神心算局里!”
“放他過去,豈不是讓天極子在下一局里占得先機?”太上小君剛想問明白,只聽到洞中傳來天極子的聲音。
“三四一九三!”
“一一六!”
“八二七一四九!”
隨后傳來呼呼呼的三聲。
旋即有人喊道:“不好!大家快跑!”
花盛和太上小君從巖石后探出頭,只見有三名弟子的身形忽然變成半透明,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同時,洞壁上的文字已經發生了變化。
“試煉者:三十三名。”
原本圍攻天極子的弟子們正在四散而去。
太上小君一摸自己的后腦勺:“原來是這樣!”
“任何人編號一旦被他人知曉,編號所有者立即離場!所以誰一旦讓天極子看到,他就能猜出對方的編號!”
“這么說,如果讓天極子一直待在這里…”
“他就會在這局淘汰掉所有試煉者!”
“如果他是神心算局的唯一贏家,”太上小君皺了皺眉頭,“那他也就成了今年天目試煉的最終獲勝者。”
“唯一的方法,就是趕快讓他晉級。剩下的人再想其它辦法過關!”
太上小君搖頭說:“但如此說來,如果人越少對我們也越有利。”
花盛糾正道:“我們得把自己藏在人堆里。天極子既然手里拿著在場之人的編號總和,那就說明他只是想進入下一局。但如果試煉者的數量真降到個位數,天極子可能真會想到在這局就滅掉所有參與這場游戲的人。”
“所以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在他想走的時候,放他走,以免他改變主意。”
“不錯!”花盛點頭,隨后他探出半個腦袋,在碩大的溶洞內,僅能看到天極子一人的身影。其他試煉者和花盛一樣,都躲在各個角落不敢現身。
天極子手里握著寫有數字的紙片,來回悠閑地踱著步,似乎打消了立刻從神心算局晉級的念頭。他從中間開始往洞邊上搜尋,洞內雖然怪石林立,可以躲藏之處甚多,但天極子每走幾步,便能聽到他清晰地喊出一串編號。緊接著,洞壁上的數字,便開始不斷減少。
雖然也有人試圖施展仙術與天極子一搏,但天極子法術并不在他人之下。對方總是剛一露頭,便被他道破自己的編號。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試煉者只剩下二十一名。而試煉者編號被他人獲悉便立即退場的這條規則,成為了天極子的“殺手锏”。
太上小君看著有點惱怒,暗暗與花盛說:“大家都玩捉迷藏,這樣下去可不行。洞雖大,但一個時辰內還是能被搜遍。況且,即使一直躲下去,仍然無法贏得此局。我們到不了下一局,贏的還是天極子一個。”
這和花盛心里所想不謀而合。天極子在神心算局中的優勢顯而易見,上一局看似在尋找燭火中展開,但實際上比試的是試煉者的戰斗力。通過實打實的較量,仙術強者自然有更多機會超越其他弟子獲得燭火。
所以第一局才被稱作“戰局”。像虎靈那種渾身蠻力又有心機的,在試煉中便會占有一定優勢。
而這一局被稱為“算局”。那么實際上,光靠高超的仙術仍然無法確保晉級。而是要通過某種方式測算出所有人的編號總和。
花盛想到這里不禁有些頭疼。但不管怎么說,眼下還得想方法讓天極子離開此局。
就在此時,突然從一塊怪石后飛出一道手掌大的黑影,那黑影直接射向了位于高處的試煉彩環。不偏不倚,那黑影正好擊中了彩環的火花邊緣上。
只聽咚的一聲悶響,原本可以容納一個成人大小的彩環竟然縮小了,變得只有原來一半大小。
那道黑影擊中邊緣后緩緩飄落,花盛一瞧,竟然是根黑色的羽毛。
就在眾人吃驚之余,另一個巖石后面,又射出一根相同大小的黑色羽毛。又一次擊中高處的試煉彩環,那彩環竟然又縮小了一半,變得只有臉盆大小。
天極子也吃了一驚,他飛到巖石后,但一無所獲。
“是滅影。”花盛突然聽到身邊有個陌生的聲音傳來,他趕忙回頭一看,不知何時身旁多了個年齡和他差不多的男弟子。再一瞧又覺得眼熟。這才想起,原來是不久前自己火燒思仙閣時,課堂上那位戰馬仙靈的同門。
倒是太上小君先認出,說道:“宣文?你怎么也在這。”
宣文捂著額頭,嘆了口氣:“沒想到能在這里碰到一個關系戶和一只螻螘。”宣文一張口就略顯刻薄。
太上小君瞇起眼睛:“你說的關系戶,說誰呢?”
“可不是!說誰螻螘呢?用的還不是一個,而是一只!”花盛恨不得撲上去,但被太上小君攔在中間。
“我都還沒說是誰,你們就急著對號入座。”宣文說道,“沒辦法,只能將就和你們躲在這擠一擠了。”
“什么叫將就和我們擠一擠?”花盛問。
“不擠在這,難道還要沖出去撞天極子那塊硬石頭?”宣文斜眼看著他,“你那個三昧真火怎么關鍵時刻不去噴一下天極子?”
花盛被氣得七竅生煙:“要能噴也是先噴你!你離得近!”
宣文說道:“你居然能過了燭火戰局,也算是奇事。是靠太上小君吧。”
“你!!”花盛按捺不住。
太上小君趕忙說:“算了算了。花盛你要以大局為重,沒必要在這里爭辯。”
隨后太上小君轉身對宣文說:“他是憑實力過關的,在下和他是配合。”
“你自己不是靠著爺爺的關系,走的后門?”
宣文的每句話聽上去都顯得特別刺耳。
“今晚已經夠累了,這話題咱們到此為止。”太上小君壓住火氣,“剛剛你說的滅影是什么東西?”
“不是什么東西。”宣文答道。
“那是什么?”
“是術道習院的弟子。”
花盛聽著別扭:“怎么聽上去像是說那弟子不是東西。”
宣文斜眼看他:“那你是個東西?”
花盛一時語塞:“確實不是個東西。”
“所以我說滅影不是東西,有什么問題?”
太上小君打斷了花盛和宣文毫無意義的討論:“行了!大家都不是東西。在下是在問,滅影是誰?”
宣文往巖石縫中偷偷望了一眼,確保天極子沒有靠近他們,壓低聲音說:“滅影,是滅蒙鳥的后代。”
“滅蒙鳥?”花盛想到了方才的黑色羽毛,“那就是仙靈?”
宣文點了點頭,一臉認真地解釋道:“是的。如果說像花盛這種螻螘,是凡人中低級別的群體。那滅蒙鳥,就是仙靈中級別比較高的群體。”
“你打比方就打比方,能不能不要踩在我頭上?”花盛插嘴道。
“你不滿意我就不說了。”
“行行行!你繼續,你繼續。”花盛閉上嘴巴。
宣文繼續低聲說:“滅影是滅蒙鳥的后代。她們家一共有姊妹九個,是九胞胎,滅影是當中最小的。她平時在習院內非常非常低調,看起來天資平庸。據說每次都坐在最后一排,所以很多人甚至和她上了一年的課,都不知道班上有這么個人。”
“那你怎么知道的?”花盛問。
“因為我們家是火相家族,和火輪天王是故交。而火輪天王親口告訴家父,說他收了滅蒙鳥家族的滅影為義女。”宣文答道。
花盛又聽到一個新名字,問:“火輪天王是誰?也是這個滅蒙鳥家族的仙靈?”
宣文斜眼看著花盛:“我知道螻螘無知,但沒想到這么無知。”
花盛一臉茫然:“我應該知道火輪天王是誰么?”
太上小君說:“你當然應該知道。火輪天王就是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