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杜采歌是億萬富翁的事情曝光,這次和那些朋友見面,他能明顯感覺到別人態度上的變化。
所以啊,這世界上真的很難有人完全不為財富和權勢彎腰。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的李白,下場就不怎么好。
而“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陶淵明,雖然不為五斗米折腰,但在權貴面前還是會收起傲氣,所以下場比李白好得多,至少得了善終。
杜采歌并不喜歡別人那種端著謹慎小心的樣子,但他也無法改變什么。
終究,他只是這個世界上,很平凡的一員。
他可以用自己的作品去感染一些人,去影響一些人。
但終究,是事情改變了人,而不是人改變了事情。
決定了,公司下部電影,就拍“無間道”吧。當然他不會去當導演,只是提供劇本,然后當個制片人。
在北境花了幾天時間走動、拜年,回到魔都后,盡管杜采歌想盡早開始“武林”的后期制作,做一個初剪版本。
但該走動的,還是得走動。
也有親戚、長輩、同行需要去拜年。
比如采薇的舅舅顏聿麒那里。
比如干爹霍彥英。
比如何老那里。
等等。
別的地方還好,霍彥英對杜采歌自然是再滿意不過了,在民樂方面,這兩年的杜采歌給他的驚喜早已超出了期望。
而顏聿麒雖然對杜采歌看不順眼,但因為采薇也回國了,在采薇面前,這個舅舅也是拿不出太多威嚴的樣子,被吃得死死的,只好勉強給了杜采歌一點好臉色看。
然而在何老家,杜采歌卻被老太太的強大氣場壓制住了。
被老太太用銳利的目光一瞪,杜采歌就有些訕訕的。
“你心虛什么?”
“我沒有!”
“呵呵!”老太太早已成了精。
目光通透,像是什么都瞞不過她。
“前幾天,我檢查雅兒的作業,發現啊。”
說到這,老太太就閉嘴賣關子。
杜采歌只好捧哏:“您老發現什么了?”
“我發現啊,”何老太感慨說,“她唱得更加…入味了。一些細微的感情的把控,讓人感動,像是突然開了竅了。不僅是唱戲,唱流行歌曲的時候,也是一樣。你聽她唱那首貴妃醉酒,是不是更加感情細膩了。你覺得,是誰替她開了竅?”
您老真的是指開竅,還是指,開別的什么。
“呵呵…”杜采歌不敢回答。
“哎,我這個徒兒啊,聰明伶俐,可就是太死心眼。”
感情您老覺得,聰明伶俐和死心眼不是一對矛盾的詞?
這時許清雅燒水泡了茶過來,解了杜采歌的圍。
但何老意味深長地看了杜采歌一眼,讓杜采歌下定決心,一定盡早把“長生殿”后面的詞本送來!
“師父啊,你們在聊什么,這么開心呢。”許清雅嬌笑。
何田田寵溺地說:“在說你這個不省心的徒兒呢。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想要唱好戲,就得懂人生。想要唱好愛情,就得懂愛情。想要唱痛苦,就得懂痛苦。想要唱離別,就得經歷離別。想要唱嫁人的感覺,就要嫁個人,體驗一番油鹽醬醋茶,夫妻恩愛,夫妻小情趣。”
總覺得她話里有話。
杜采歌心虛得很,不敢抬頭看。
許清雅卻是在師父面前沒大沒小地說:“嘻嘻,師父你也有很多沒體驗過的啊,不照樣唱得好。你以前找的男人可不是霸王呢,可你照樣能把霸王別姬唱好啊。所以很多東西還是靠想象的嘛,是吧大叔。”
“恩,恩。就像現代表演學里的方法派和體驗派的區別,方法派的男演員,也許一輩子也沒開過槍,但是扮演士兵時,卻能把那種殺氣騰騰的感覺扮演得很好,那都是靠想象的。”杜采歌說。
男人最難拒絕的就是小情人。
尤其是老夫少妻的時候。
年長的男人,在比自己年齡小很多的女人面前,總是沒有什么抵抗力。
小情人要他開口幫腔,他只能照做。
說到霸王別姬,杜采歌就想起那部偉大的電影。
那一部,還有“活著”,都是中國電影的里程碑式作品。
但是并不適合搬到蔚藍星來。
畢竟歷史背景有了重大改變。
十分可惜。
而如果脫離了那些歷史背景,這兩部作品的偉大之處,就至少會少了一半。
他在這心不在焉地想著電影的事,許清雅推了推他,撒嬌說:“別走神啊!師父在問你話呢!”
杜采歌雖然沒有注意去聽,但是他的記憶是一直在運作的。
這時去記憶里一搜索,就找到了何老問的話。
“小杜啊,我很想請你去拍一部反映昆曲的電影。之前你提到的,關于記錄昆曲的紀錄片,我已經請人在做了。但是在拍攝故事片方面,我只能依靠你了。”
杜采歌能拒絕么?顯然不能。
他只能說:“我沒走神,只是在思考。拍電影這事,我會好好琢磨一下的。拍肯定是會拍,但具體什么時候拍,重點展現昆曲的哪些面,怎么來展現,必須認真思考。何老您放心,我會認真構思劇本的。”
“有你這句話就行。如果我能活著看到電影上映,那就太好了。實在不行,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完成這部關于昆曲的電影,我希望那部電影能吸引更多的年輕人來關注這門傳統藝術,讓昆曲不至于很快消亡。”
“我最大的夢魘,就是昆曲沒人聽了,然后也沒有年輕人來從事這一行了。”
“如果知道昆曲藝術能長久保存——不說經久不衰,僅僅是長期保存下去不消亡,我就能含笑九泉了。”
杜采歌心想,其實去拍許清雅那兩個師侄的故事,倒是不錯。
很有戲劇性,有話題性,能夠拍得出彩。
不過那注定不會是一部高成本、高票房的商業片。
所以,杜采歌會考慮去拍,但肯定不是馬上。
現階段,他要拍攝一些商業電影,打響自己的名頭,也創造足夠的效益,讓逐夢互娛在業界成功立足。
幾年后,再考慮拍一些文藝片,來滿足自己的表達欲,同時也能提升逼格。
從何老家里出來后,杜采歌問許清雅:“年還沒過完,你看我是不是到你家去一趟,給你雙親、奶奶拜個年?”
許清雅白了他一眼,連珠炮般地說:“你想以什么身份去?我的導演?我的伯樂?還是我的男朋友,我的未婚夫,我的大叔?那我家人問你,在格萊美上和段姐姐互相示愛是怎么回事,你最寶貝的女兒是誰為你生的,你該如何回答呢?”
杜采歌張了張嘴,卻是啞口無言。
許清雅笑道:“大叔,我這樣刺你一句,你不會不高興吧?”
“不會。”真的不會。
“我這不是發脾氣,只是耍小性子。我也是一個普通女人嘛,女人總有耍小性子的時候,大叔你忍忍吧!”說著,許清雅抱住杜采歌的胳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鼻尖和小嘴擦著他的耳根撒嬌。
真是個會撒嬌的小妖精。
看到她現在的模樣,誰敢想象她是“誅仙”里冷若冰霜的陸雪琪?
話說回來,這段時間,好像她的外貌圓潤了些許。
皮膚本來就好,此時更有光澤。
身體一些部位似乎也有些微的變化。
當然,從女孩變成女人,本就會導致一系列的變化,這也正常。
“可我也不可能一直不去見你父母吧?”杜采歌試探著說。
“再等等吧。等合適的時候。”
許清雅沒說什么時候才是合適的時候。
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趁著‘貴妃醉酒’的熱度,我替你做一張專輯吧,趁熱打鐵。等電影上映,你就有接不完的片約了,到時候想做專輯就困難了。”
“好啊。我要古風專輯!”
“沒問題。”不能把整顆心給她,就只能在別的地方補償了。
雖然和許清雅數日不見,如隔三秋,干柴烈火。
但杜采歌沒帶她去開房,慰藉相思之苦。
畢竟段曉晨還在家等著呢。
他從北境回來后,龍玖梅幾次私下里和他抱怨,數落段曉晨的不是。
家務做不好,做事不精細,太懶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
杜采歌當時想了想,回答她:“要不,我給家里再多請幾個保姆和鐘點工?小段出去跑商演,一分鐘好幾萬,用來做家務太耽誤時間了。至于睡懶覺,這一年她太累了,我讓她調養一下身體,方便備孕。”
龍玖梅就再不抱怨了。
她想抱孫子已經想瘋了!
畢竟,杜爽不是她親生的,杜淑雯也是和她沒有半點血緣關系,她心里根本不認那是自己的孫女。
接下來幾天,龍玖梅每天煲雞湯,燉牛尾,有事沒事就跑到段曉晨面前噓寒問暖,搞得段曉晨心里發毛,私下里問杜采歌“阿姨是不是又發病了。”
杜采歌把自己哄龍玖梅的話說了一遍。
段曉晨哈哈大笑,然后幽怨地看著杜采歌:“你什么時候讓我懷一個啊。”
“還不是時候。”
天地良心,杜采歌只是以“備孕”作為借口。
他根本沒料到,自己還有烏鴉嘴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