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許。”
“你還不如繼續叫我小姑娘呢,大叔。”許清雅笑了。
杜采歌發現她有三種笑。
一種是很禮貌的微笑,禮貌但是客套。
那種微笑之下,其實是淡漠和疏離,拒人于千里之外,讓她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
一種是狡黠的笑。
讓她看起來嬌憨而活潑,就像鄰家女孩,青春氣息撲面而來。
最后一種,就是現在這種。
既不淡漠疏離也不狡黠。
屬于很家常很平和的微笑。
優雅,還透著點親切。
常見于那些教養良好的書香世家、音樂世家子弟等。
“我就有點好奇啊,”杜采歌想借助閑談讓她放松下來,“你為什么叫我大叔?”
許清雅眼角閃過狡黠的笑意:“你猜呢,大叔?”
“女孩的心思你別猜,你猜來猜去總也不明白。”杜采歌隨口唱了一句。
結果許清雅跟著唱了下去:“不知道她為什么掉眼淚,也不知她為什么笑開懷。”
她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唱歌時就更好聽了,不愧是昆曲名家的弟子。
“女孩的心思大叔你別猜,”在這里,她故意改了歌詞,“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不知道她為什么鬧喳喳,也不知道她為什么又發呆。”
杜采歌眼睛一亮。
當清唱起了這首歌的時候,許清雅全然就變成了一個花季少女,精靈古怪,含苞欲放。
完全切合他心目中《那些年》女主角的形象!
有人說,《那些年》的女主角沈佳宜是早熟、早慧的。
可那只是相對于同齡人的早熟。
在成年人看來,她仍然是幼稚單純的!
正因為幼稚,她才會錯過氪金騰!
她內心是渴望更成熟的男子來包容她的。
所以最終她嫁給了一個大她八歲的男子。
相對于同齡人的早熟、以及在成年人眼中的幼稚。
正是許清雅此時表現出的形象!
幾乎都不用試鏡了,杜采歌幾乎脫口而出,就是你了!
但他忍住了。
許清雅唱完,微笑道:“大叔,我是聽著你寫的歌長大的哦。你所有的歌我都熟悉。”
杜采歌哭笑不得,“說得好像你是我的子侄輩一樣。雖然年齡上你是比我小了十幾歲,但似乎你也沒必要把我看做長輩吧!”
許清雅笑道:“大叔,我可以不把你看做長輩,但你一定要把我看作晚輩哦!”
這番話有點莫名其妙,許清雅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來試鏡吧,”杜采歌比畫著,“你先走動走動,從那頭,走到這里。再走回去。不用刻意走貓步,就用你平時走路的姿勢。”
“這么簡單啊?”郭令潔不敢相信。
杜采歌大有深意地一笑,“這可不簡單。每個人都會走路,但不是每個人都會在鏡頭前走路。”
“許多人一到鏡頭前,就會自我意識太強,太想好好表現,太想走得自然,結果卻適得其反,走動時顯得動作僵硬、造作,甚至跌跌撞撞走不穩。”
“不信,等會我也讓你走一段。”
郭令潔不服氣地說:“我想試試。”
“等會吧。”
杜采歌把鏡頭對準許清雅,“你自己心里默念1,2,3,就開始吧。”
許清雅低頭,似乎在看著眼前的路。
然后她抿嘴一笑,踏了出去。
這是很自然的一步。
沒有任何矯飾。
就像是高中的女生背著書包回家。
就像是大學里的女生在飯后操場上散步。
她低著頭,偶爾抬頭看看旁邊,眼里有面對這個美好世界的驚嘆,也有對世界背后灰暗的警惕。
突然,她一扭頭,視線準確地捕捉到了鏡頭。
于是她嫣然一笑,如五月的鮮花綻放。
她又低下頭,哼著“女孩的心思你別猜”的曲調,步伐都變得輕快起來。
就像一只蝴蝶,翩翩振翅。
到了杜采歌指定的位置,她輕盈地轉身,幾乎是蹦蹦跳跳地往回走。
不時看看身側,似乎旁邊有一個英俊溫潤的青年,正寵溺地望著她。
她笑得如此美好自然,沉浸在愛情的甜香里。
杜采歌終于喊道。
他對許清雅招招手。
許清雅微微一笑,慢慢地走過來。“大叔,接下來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了,我決定了,就是你。接下來該談待遇了。”杜采歌說。
“誒,不是,大叔啊,”許清雅錯愕道,“不讓我表演一段么?”
“不用看你的表演了。你唱昆曲的,基本功是不差的。昆曲的表演和電影熒幕上的表演有區別,不過這些都可以培養。你是可造之材,這就夠了,我也沒指望你一下子就有影帝影后級的演技。”杜采歌難得地解釋了一堆。
“海明威老師,我可以看看她剛才的錄像么?”郭令潔咬了咬嘴唇。
好友被選上,她挺為好友開心的。
她和許清雅絕不是塑料花友誼。
但她還是想不通,也很憤怒——為什么許清雅走一段路就能被選中,而我那么賣力的表演還是得不到認可?
杜采歌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可以。如果你看了這一段能理解我為什么選她,我就馬上簽下你。”
郭令潔感到壓力陡然增大。
她再咬咬嘴唇,看了好友一眼,許清雅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請讓我看看吧。”
“你看吧。”杜采歌讓開位置。
郭令潔走了過去,湊到監視器前。
走動這一段的鏡頭不長,僅僅30多秒。
看完后,郭令潔覺得捕捉到了點什么,又重看了一次。
從鏡頭前退開時,她嘆了一口氣,眼神復雜地看著好友。
杜采歌含笑問她:“之前我答應了你,讓你也走一次。你要試試么?”
“不用了,我已經知道差距了。”郭令潔苦笑。
“我是在費心演,但誰都能看得出我在費心演,我演得太用力了。小雅也是在費心演,可是看了她的鏡頭,只覺得渾然天成。非常自然。對,太自然了。好像她平時就是這么走路的,已經走了十幾年一樣。但我知道,其實她平時不是這么走路。”
“她真的天生適合站在鏡頭前。”
許清雅吐了吐舌頭,撒嬌道:“好姐姐,別給我戴高帽了。”
杜采歌對郭令潔說,“你也是有天賦的,但是你要明白,每個人的天賦都不一樣。而同樣是有天賦的人,天賦的高低也不同。”
“最重要的是,決定人最終成就的,絕不僅僅是天賦。我見過太多,天賦其實并沒有多好,但是能站得比那些天才還要高的人。”
郭令潔一個21歲的小女生,當然抵擋不住這種雞湯,臉色微紅,興奮地捏了捏拳:“謝謝老師,我會努力的!”
杜采歌又看著許清雅:“小郭剛剛說得沒錯,你的動作非常難得的就是‘自然’二字。而在這很自然的步伐中,又融入了很多你們昆曲里的東西,所以顯得身段特別美,每一步都像在跳舞。”
許清雅微微一笑:“大叔你別夸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那你簽么?如果你有顧慮的話,就暫時不簽經紀約,先簽這一部戲。片酬的話…8萬。”
郭令潔咋舌道:“這么高啊!四個星期的拍攝,就能拿8萬。我能拿多少?”
杜采歌想了想:“2萬。”
“也挺高了,”郭令潔很開心,畢竟她只是女配,“我肯定要簽,小雅你呢?你簽不簽?”
許清雅這時猶豫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演好。大叔,要不我們再試個鏡?”
“不用了,”杜采歌笑著拒絕,“我相信自己的專業性。我說你行,肯定是因為你真的行。”
“可我從沒演過電影。”
“我可以教你。你很有鏡頭感,而且有表演基礎,學起來很快的。”
“可是…”許清雅掙扎了一下,還是說,“讓我再考慮一下,我還要回去問問家人。”
“應該的,”杜采歌也沒指望當場簽下她,“我再給你開張空頭支票。”
“啊?”
“如果你演這部戲達到了我的要求,我就把你送去《誅仙》的劇組,讓你演陸雪琪。”
“啊!陸雪琪!真的么!”許清雅顯然也是看過《誅仙》的、
而郭令潔則尖叫了起來:“誅仙!我也想演啊!哪怕去演一個只露一面就被砍死的龍套都行!”
杜采歌笑而不語。
誘餌已經放出來了,就看魚兒咬不咬鉤了。
參加完一個品牌發布會,回家的路上,姜佑曦疲憊地靠在保姆車上閉目養神。
程明明說:“剛剛海明威給我打了個電話。”
姜佑曦精神一振,睜開眼睛,“我哥說什么了?”
“他準備拍一部微電影,這事你知道么。”
“我知道,他提過。怎么?”
“他想叫你去演男主角。片酬的話不會很高,不超過10萬。”程明明撇撇嘴。
姜佑曦現在的咖位,如果去演電影,演男二、男三都至少得200萬以上的片酬。
演男一,那絕對得500萬起。
姜佑曦想了想:“明明姐你怎么說?”
程明明斟酌了一會,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包括各方面的利弊。比如杜采歌是第一次拍電影,擔心拍砸了;比如這只是微電影,配不上姜佑曦的咖位;比如姜佑曦現在應該用心鞏固音樂方面的地位等等。
“所以呢,你的建議呢?”
“當然要接啊。”程明明說。
姜佑曦笑了:“你剛才說了那么多不接的理由,我還一味你會勸我別接呢。”
程明明認真地說:“那么粗的大腿,傻子才不抱。就算這次他拍砸了,坑了你,他也絕對會在別的地方給你補回來。所以,為什么不接呢。”
天才一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