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雖然這筆錢,其實不是杜采歌欠下的。
但他既然繼承了原主的身體,自然也就要繼承原主的債務。
沒毛病。
所以盡管杜采歌一直都看這幾個人不順眼,可從來就沒想過要賴賬。
此時他緊緊抿著嘴唇,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句話:“錢,我會還的。你答應過,寬限一些日子。”
劉哲夫扭扭脖子,抖抖手、抖抖腳,還是帶著那浮夸的笑容:“杜哥,我是說過可以寬限點日子,但你特馬也得讓我們看到,你有還錢的可能吧。你特馬天天悶在家里,不出去周轉,不想辦法賺錢,我們當然擔心這筆賬壞掉。”
“那也沒有眼巴巴地趕著過年跑來收賬的道理吧,”杜采歌冷冷地說,“至于賺錢,我在寫點東西,馬上就可以賺錢了。”
“哦,在寫些什么,拿給我們看看。”沒等劉哲夫開口,那個“小陳”就插嘴道。
杜采歌沒看他,“當然…不能隨便給人看。在我正式發表之前,必須做好保密,否則就有被抄襲的可能。”
“小陳”似乎并不介意杜采歌的態度,若有所思地咂咂嘴,隱蔽地和劉哲夫交換了一個眼神。
劉哲夫噴著煙霧,浮夸地笑道:“杜哥,我也不想為難你。你拖欠了這么久,該有點說法吧。按照我們的協議,那利息還是不少的。”
“利息該怎么算就怎么算。”杜采歌沉著地說。
那個陌生面孔不屑地笑了笑,似乎在笑杜采歌不自量力。
杜采歌并不是愣頭青,很清楚對方在笑什么。
這些高利貸公司的利息算法,很輕易就能讓人家破人亡。
但杜采歌并不怵。
對方如果想趴在他身上吸血,他就敢報警,大不了帶著女兒去別的城市討生活。
劉哲夫隨手撣了撣煙灰,“杜哥,我們既然來了,就不能空手回去。要不這樣,你先弄個十萬八萬的利息讓我們帶回去,你看怎么樣?不僅是你一個人要過年,我們兄弟們也要過年的。”
杜采歌想了想,返回自己臥室,摘下墻上那把吉他。
帶著吉他回到客廳,杜采歌隨手撥弄了幾下弦,優美的音符傳出。
“這是卡斯特大師的作品,價值18萬以上,折抵15萬利息。”
劉哲夫搖頭說:“CNM,給我這玩意有屁用…”
話音未落,杜媃琦的臥室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劉哲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后半截話就沒說出來。
很快小妮子就跑了出來,惡狠狠地對杜采歌吼道:“二哥,你瘋了嘛!這是爸爸送給你的禮物,你要是敢弄丟了,我就再也不和你說話了!”
杜采歌張大了嘴,陷入震驚中。
什么?二哥?我特么怎么成了二哥了?我不是你爸么?咋就降了輩分,變成你二哥了?
還有,如果我是二哥,那大哥是誰?
杜媃琦胸口劇烈起伏,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了出來,這個絕美的妹子,露出楚楚可憐的神態,簡直能勾魂攝魄。雖然還沒長大,沒有成熟女人的風情,卻也有種獨特的青澀魅力,讓那幾個來討債的家伙看得眼睛都有點發直。
劉哲夫渾身上下突然就不抖了,笑容也不那么浮夸了。
小陳的腰挺了挺。
那個陌生面孔將臉偏轉一個角度,不讓臉上的疤痕暴露出來。
杜采歌沉聲道:“你先進去,晚點再跟你說。”
劉哲夫輕咳一聲,終于是回過神來了。
他微笑著對杜媃琦說:“小妹妹,你哥欠了我們很多錢,現在他還不起錢,必須用點什么來抵債,并不是我要為難他。既然這把吉他對你們有重要的意義,那我們也不能奪…橫刀奪愛,要不你勸勸你哥,讓他用點別的什么來抵債吧。”
杜媃琦擦了擦眼淚,眼神變得堅毅,轉身看著劉哲夫:“我哥欠了你們多少錢?”
“本息一共4372萬。如果繼續拖欠下去,利息會更高。”
杜媃琦的呼吸為之一窒。
脫口而出:“怎么會這么多…”
她看了看杜采歌,小鹿一般純潔的眼神顯得十分無助。
杜采歌露出一個微笑,摸了摸這個剛剛從女兒變成妹妹的女孩兒的頭:“你先進去,這里讓我來處理。”
杜媃琦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絲毫不掩飾對杜采歌的不滿。
她看著劉哲夫,“是我媽以我爸的名義欠的那筆錢吧?我記得我媽當初只欠了幾百萬,怎么變成這么多了?”
劉哲夫微笑:“小妹妹,你可能不太清楚,你媽當初確實借了很多錢,不過不是從我們手中借的,而是從另一個信貸公司。那家信貸公司的利息,是比較高的,不過也還是在合法范圍內。而且,不僅僅是你媽,你爸借得更多,他們加起來借的錢有幾千萬。”
杜媃琦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喃喃自語:“他們告訴我說只借了一點點錢啊…”
劉哲夫頓了頓,繼續說:“后來那家信貸公司經營不善,瀕臨倒閉,我們公司就將這筆債務收購了過來。當我們完成收購的時候,你爸爸已經去世了,是你媽媽和我們重新協商,確定了利息、還款方式和還款金額,我們這里還有她的親筆簽名。”
杜采歌迅速地捕捉到兩個新的信息。首先,這筆欠款并不是因為原主花天酒地,大肆揮霍造成的,而是原主的父母欠下的。其次,原主的父親已經不在世了。
劉哲夫看了看杜媃琦,最后將目光落在杜采歌身上,“你爸去世的時候,我們有同事登門拜訪過,還送了花圈,小妹妹,你還記不記得?”
杜媃琦點點頭:“記得,當時我二哥說他會承擔債務。”
絕美的女孩兒不安地縮了縮脖子,喃喃地說:“可是我不知道會有這么多錢!我以為我媽只欠了兩、三百萬,最多五百萬,我二哥應該還得起。”
劉哲夫道:“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你哥已經償還了兩千多萬了,但是還剩4372萬沒有還清。”
杜媃琦死死地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杜采歌見此情形,便一手叉著她白天鵝般纖細袖長的脖頸,一手推著她的后背,讓她回她自己的臥室。
“不要!”“別碰我!”“討厭,別推我!”杜媃琦不停掙扎,但還是被推著來到臥室里,她用力抓著門框,不想進去。
杜采歌不由分說,掰開她的手,將她推進去,然后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腦勺:“待在里面別出來,這些事,我來處理,小孩子只需要用功讀書就好。”
杜媃琦的淚水終于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