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卵破巢在
“刺啦——”
熾熱斗氣，沿著劍鋒，激射而出，落在傳熱管上，掀起滾滾能量風暴，銘刻于傳熱管上的神紋，剎那間，形變，扭曲，消失，喪失功能！
充盈于地熱之堡的魔能波動躁動起來，在狹小空間內瘋狂肆虐。
斯潘塞一劍插在地上，以劍為錨，苦苦抵御著魔能風暴，一道道能量亂流，宛如刀刃，割在他臉上，令他血氣翻騰，痛苦無比。
不過，心中的快意，卻令他酣暢淋漓！
一行熱淚，從他雙頰滑落！
他知道，這一劍下去，他必死無疑！
但有些事，總要有人做。
他只是大地之母的守門犬，他無法坐看主人陷入牢籠，只能以死諫之，圖個坦坦蕩蕩，問心無愧。
可怕的魔能風暴尚未停歇，一道道傳送陣便在地熱之堡中亮起。
大主教、裁決使、地佑長…庫斯科的大人物幾乎齊刷刷沖了進來！
當他們飽含憤怒的目光，落到斯潘塞身上時，頓時化為一臉震驚！
“斯潘塞？”
“你在做什么？”
“混賬！”
怒喝聲，質疑聲，震駭聲，在狹小空間內回蕩著。
斯潘塞面露微笑，臉頰淚痕已經被沸騰魔能蒸發，他放開雙手劍，鎧甲自動卸落，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態。
“我主已被互聯網之神蒙蔽，斯潘塞別無他法，只有除此下策，以命諫之，以求心安理得，幾位大人莫要為難，要殺要剮，輕便。”
斯潘塞輕笑，一臉慷慨就義。
地熱之堡的魔能風暴逐漸衰弱，帶著三分蕭索之感。
“這…”
庫斯科的大人物們，面面相覷，眼前這荒誕一幕，反而令他們瞠目結舌之余，亦有種無從下手之感。
在大家茫然之際，深井大地陡然波動起來。
大地液化，隆起，化為人形。
看到這人形的剎那間，庫斯科的大人們神情大駭，紛紛致禮：“庫斯科大主教（裁決使）見過偉大的大地之母殿下！”
斯潘塞更是瞪大眼睛，神色倏爾激動得不知所措。
大地之母以大地化身現身，她掃了一眼被一劍斬斷的傳熱桿，又掃向斯潘塞，眼神陡然凌厲。
斯潘塞腳下大地陡然液化，一只只觸手冒出，將斯潘塞哐當一聲，按在墻上。
“斯潘塞死不足惜，只求殿下…警惕互聯網之神！”
面對神靈怒火，斯潘塞卻拼命發出最后的忠告。
這一句忠告，令纏繞在斯潘塞脖頸的觸手，放松了下來。
“狗不以善吠為良，人不以善言為賢。斯潘塞，我對你很失望，你以為你在幫我？不，你在毀我！”
大地之母瞳孔微微顫抖。
斯潘塞瞳孔驟縮！
顯然他根本沒想到，他賭上性命之舉，連“忠犬”的評價都沒有。
大地之母深深看了一眼斯潘塞，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大地化身驀然液化，宛如水珠墜入江湖，蕩漾起點點大地漣漪，隨即消失不見。
留下面面相覷的庫斯科高層。
斯潘塞最終被押進了教會地牢。
畢竟連大地之母最后都放過了斯潘塞，諸位成精的大人物，豈能揣摩不到其中的深意？
自然不敢殺了斯潘塞。
但懲戒又不敢。
關進地牢，聽候發落，無疑是最好選擇。
“大主教，我做錯了？”
地牢大門關上的剎那間，斯潘塞喊住了親手關押他的主教大人。
“你我同為我主的牧羊犬，我沒有資格評斷你，也無法判斷你的做法是對是錯。”
大主教猶豫了一下，還是被斯潘塞的人格魅力所感染，低聲道：
“不過，你的舉動，確實給我主帶來不小麻煩。”
斯潘塞雙手抓住欄桿，雙眸死死盯著大主教。
“互聯網之神執掌鑒定神格，鑒定之門從不失手，你就不好奇，你為什么能躲過鑒定之門檢查？”大主教幽幽道。
“因為我是我主最忠誠的仆人，我…”斯潘塞話還沒說完，猛然想到什么，整個人呆住了。
“你啊，一直是個聰明人，只是門看久了，難免沉默寡言，鉆了牛角尖。你今天所作所為，等于授人以柄，互聯網之神必然會以此為借口，搶奪地熱之堡的管轄權。”
大主教的話，令斯潘塞臉色驟然一白。
半晌他才忽然反應過來，強笑道：“哈哈，這豈不正好讓大地之母看清互聯網之神的邪惡嘴臉？”
大主教聞言默然。
他略一沉默，一揮手，一面虛擬屏幕在面前展開。
虛擬屏幕上展示的內容，赫然是庫斯科城市上空。
只見一道道光芒，從蜂巢金字塔的六邊形空洞中射出，其中沉沉浮浮著一件件商品。
有的是庫斯科特產；
有的是克維爾商品。
虛擬屏幕再次變換，畫面追蹤著一個商品。
這是一輛自行車——兒童自行車！
自行車從空中落下，光束落點的庭院中，一名稚童在家人的陪伴下，眼巴巴仰著腦袋，看著自行車。
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似乎在發光。
當自行車落地之后，牽引光束消失，稚童歡呼雀躍的沖向兒童自行車。
虛擬屏幕上，畫面再度切換。
那是婦人拿到新衣服的欣喜若狂；
那是魔法學徒拿到心儀已久魔法杖的激動顫抖；
那是街邊修理鋪拿到一箱箱緊俏零件的由衷笑容；
這一幕幕光影令斯潘塞怔住了。
“我主仁慈，賜土地豐饒，讓莊稼豐收。但我主子民，需要的顯然不僅僅是土地生物，為了子民，我主不惜以身飼虎，你又何必…”
大主教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有些事，他不能明說，否則只會顯得大地之母市儈。
這件事就是，隨著地熱之堡的建成，除了供給快遞分揀中心之外，還有大量魔能盈余。
這些盈余能量，一部分反饋給了當地教會，令當地教會大為受益。
于公來說，魔能充足，基建才能跟得上。
基建跟得上，民眾生活才能更方便，統治才會更牢固，信仰才能更容易收集。
于私來說，這部分魔能分配權在當地教會高層手里，這意味著什么，根本無需贅述。
最后，互聯購物的繁榮，對于大地之母來說，帶來的還有更為關鍵的源質收益。
大主教不知道大地之母可以分潤多少，但從魔能分成比例來看，應該不低。
好處如此之多，誰還在乎互聯網之神的侵蝕監控？
或者說，不合作，互聯網之神就會放棄侵蝕嗎？
互聯網早已成為多元宇宙的天羅地網，與其對抗，不如化為其一根繩索，締結利益同盟。
可惜，這些話，大主教不好跟斯潘塞明言。
“等等，這…這豈不是說，我所做的一切毫無意義？！”斯潘塞吼道。
“不，你至少驗證了一件事。”大主教停住腳步。
“什么？”
“卵破巢在。”大主教帶著三分無奈。
斯潘塞愕然。
斯潘塞之事，對于當事人來說，大如天塌。
但對于偌大的多元宇宙來說，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
此時，偌大的多元宇宙皆被互聯購物的上線，吸引了目光。
一場劃時代的大變革，挾滾滾民心大勢，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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