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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第25章 給蠻夷帶來文明

  李素在句章盤桓準備了月余,每天處理些地方政務。

  建造中的新船也終于趕工下水。在最后的舾裝階段,李素還親自進行了一些對上層建筑小修小補的改良指點。

  李素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對于船體的主結構他壓根兒不敢亂指揮,而且船當時都造了一大半了,任何折騰都有可能帶來反效果。就算有什么好想法也不急于一時,將來可以在后續的艦隊建設中實現。

  所以李素的改良,僅僅是點撥工匠們如何更好的設置飛桁和船帆。比如之前漢人造的海船,普遍都沒有考慮過“通過桅桿上橫向架設的、長度超出船體寬度的飛桁,來架設比船體更寬的船帆”。

  當然,這也跟華夏文明自古用硬帆,所以軟帆、橫帆應用經驗不足有關。

  同時期中東地區和東地中海羅馬人的帆船,即使有橫帆,也很少會明顯超出船寬、設置左右并列多排船帆的。

  這玩意兒在歐洲,也是到了后世蓋倫船出現的時候,才得以普及完善。

  船帆最寬的蓋倫船和飛剪船,帆的寬度能達到船體的三倍,等于是往船的左右兩側又都各自凌空伸出去船寬那么遠,受風面積大增,對風力的利用率也倍增。

  李素如今提前提出這些設計理念,對船體結構不用傷筋動骨,就加長一下桅桿上的橫桁即可。哪怕帆太寬在大風的時候容易不穩,也只要把帆卷起來一部分即可,實在遇到暴風還能把橫桁砍斷一截丟掉,所以非常安全,純屬有利無害。

  就是上桅桿操作的水手會比較危險,華夏古人還沒有海船水手需要上桅頂甚至橫桁作業的,但這完全可以通過加錢來解決,李素也知道海軍海商都需要高待遇來聚攏人才,這方面一貫建議劉備不能吝嗇。

  哪怕到了歐洲的大航海時代,桅頂作業的水手薪水也是最高的,能比甲板作業高兩三倍。那畢竟屬于高空作業嘛,還是在大風環境下、沒有安全保護,當然要多給高空作業費。

  考慮到早期航海的危險性、船的技術還比較差、抗風浪也不好,如今大漢普通海軍水手的軍餉薪俸,至少是國家規定的徭役工價的六七倍。

  租庸調輸法規定的徭役工價是每日二十錢、年服一個半月徭役折抵九百錢。

  海軍基層水手的工價就達到了每月四千錢,一天相當于一百三十錢。

  如今李素搞出了第一批“高空桅桿作業人員”,工錢比普通水手再翻三倍,就等于徭役官價的二十倍了,一天就有四百錢,每個月一萬二。危險性也有目共睹了,比如第一次啟航就有被大風吹得墜海而亡的。

  但探險事業嘛,總歸是有危險性的,李素也得設法激起漢人的探索欲。

  最終,五月初的時候,李素終于得以趕上新船的完工、趁著初夏的順風,率領護航船隊一起拔錨起航。

  整個船隊中,用改良后技術新造的船,也就幾條,剩下大部分還是之前的大福船,畢竟造船也不可能那么快。

  最好的新船,只要保護好李丞相和諸葛使君這些金貴文官的安全就行,

  普通將士們水性武藝精熟,坐老式船也不怕。畢竟他們都跟著甘寧走這條航路四五個來回了,有經驗了,意外概率自然降到最低。

  李素本人內心還是挺激動的,因為穿越到這個世界整整二十年了,他還是第一次親自出海遠洋航行——

  十年前在交州時,他倒是第一次體驗過海船,那時還是魯肅造的,但僅限于開出海岸線近百里,晃悠觀光一圈,連在海上過夜都不用那種。

  如今是要跨越東海一次性航行兩千多里地,難度和刺激程度不可同日而語。

  起航后不過大半個時辰,站在船艉樓上就已經看不見遠去的陸地了,

  李素稍稍有些忐忑,在艉樓最豪華的那間艙室里徘徊了一刻鐘,覺得坐不住,就親自去了主桅桿中部的瞭望平臺,那兒比船艉樓又高出三四丈,所以更能瞭望及遠。

  主桅桿上一共有上下兩層瞭望臺,下面的一個在主桅主帆和主桅頂帆之間,沒有弄成那種露天的平臺,而是特地做成箱籠式結構,

  里面可以站好幾個人,跟后世那些高層建筑的旋轉餐廳,或者說跟電視塔的觀光層差不多。

  別的船都不是這么設計的,只有李素的旗艦等少數幾條未來可以承擔艦隊指揮任務的船做成這樣,也是便于四體不勤手無縛雞的文官登高觀察。

  再往上、隔著三丈高的主桅頂帆后,在頂帆再上面,也還有一個瞭望臺。

  但那地方就不是封閉式的了,只是籃式,上面沒有頂,風會非常大,那是給高空作業的操帆手和瞭望手攀登的。

  而且上頂桅瞭望的人嚴格要求體重不能超過250漢斤(大約當代110幾斤),個子也是矮一點好,比較靈活不易招風墜落,最好六尺左右(1米45)

  李素這么謹慎的人,當然不會去最頂上的露臺了,中間的旋轉餐廳式包廂看看就行了。而且就這他還嫌包廂風太大,畢竟為了觀測,不能把四周的竹片百葉窗拉上,這個時代又沒有玻璃窗。

  幸好是農歷五月份了,天氣已經有點熱,吹吹海風也就罷了。李素面前架著一個大型的長筒望遠鏡,通過這玩意兒,哪怕出海已經兩個時辰、離岸五十里以上,也依然能勉強看到陸地。

  很顯然,這些新的放大版長筒望遠鏡,也是諸葛亮這兩年新做的。

  原理上其實沒什么復雜的,但鏡片磨制精度不夠,加高倍數后進光量太小,所以不得不把鏡筒做長、物鏡直徑也做粗很多。

  原本漢軍的早期望遠鏡,物鏡一側鏡頭也就兩寸多直徑,現在的新款航海版,達到了六寸直徑,看起來跟中古時期鐵甲艦火炮測距儀一樣傻大黑粗。

  只不過19世紀鐵甲艦的光學測距儀怎么也得是30倍以上放大倍率。但諸葛亮這個只是長得跟測距儀一樣大,實際上才六到八倍的放大倍率,工業精度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一個八倍鏡就要三尺長、六寸粗,可不得擱在三腳架上才能用,否則李素也拿不動啊。

  好在效果確實不錯,李素也相信甘寧是靠這新玩意兒,再配合海鳥導航、觀云導航,才沒有錯過流虬群島、實現遠洋探險的。

  船隊又航行了大約一個時辰,時間已經是午后。哪怕是在船隊最高的桅桿頂,用最高倍的望遠鏡,也看不見陸地了,只能是看到天邊有些云彩。

  李素也頗有求知欲,把甘寧喊來,讓他親自指點怎么看云確認陸地。

  甘寧很坦白地告訴他:靠近大陸的地方,夷洲島蠻那法子不好用,因為云太多太亂了。只有大洋之上一片孤島,才能用那個法子。

  李素有些失望,但也很快放下了,表示過幾天穿越流虬的時候,他再親自驗證。

  此后一連就是十天的遠航,再也沒有看到陸地,著實航行得李素都有些抑郁了。

  偶爾會胡思亂想“不知道跟中原消息隔絕的這些日子里,朝中政局有沒有發生什么意外大事,有沒有咱不在皇帝就不知道如何抉擇的要務”。

  他前世也上過游輪,但最多也就一周左右的中短途游,而且游輪上娛樂設施多,即便如此,他前世每次上游輪,下船的時候也都至少得胖五斤——游輪上都有24小時的自助餐廳。天天閑著又撩不到女人,打游戲運動游泳也會膩,可不得大吃大喝。

  好在李素這次是打算出國一兩年的,肯定得帶家眷。旗艦的船長室乃至下面半層艙室都被他的家人侍女占了,也沒人敢跟丞相提封建迷信、不讓女人上船,李素才沒那么無聊。

  而且這個時代本身也還沒那么多講究,連航海階層拜的媽祖都沒出現呢。

  李素前三天高強度高興致看海,第四天開始就吃吃睡睡看膩了。他的妾侍婢女們見世面更少,也只看了五天。

  第六天開始,海上的風浪也越來越大,李素帶的女眷好多都嚇得不輕。李素也有點暈船,但他知道這已經是這個時代能享受的最好條件了,也沒什么可責怪的。

  船隊中其他大福船,最大的也不過十六七丈長,也就是接近四十米,三四丈寬,排水量七八百噸,跟內河用的最大號五牙戰艦差不多重。

  今年這批新船,因為用了鋼鐵鍛造的龍骨,才把船體長度成功加到二十丈以上,噸位普遍超過了一千噸。

  李素本人坐的這條,長有二十四丈,寬五丈,吃水一丈三尺,排水量有一千三四百噸。

  從分量上算,這已經跟后世1580年代西班牙人首次開拓墨西哥到菲律賓的跨太平洋商路時、所用的“西班牙大帆船”噸位相當了。

  也就是明末鄭芝龍、鄭成功父子兩代遇到的那些從墨西哥阿卡普爾科運美洲白銀到馬尼拉的船,嚴格來說算是大型蓋倫船的一個改版。

  不過李素的坐船船型和其他一些設計上還不如西班牙大帆船那么科學可靠,還需要積累磨合改進。

  挨了整整三天風浪后,膽小的甄宓忍不住瑟縮在船長室的床上都不敢起來,偶爾透過舷窗觀測情況,還追問丈夫:

  “夫君,為何這些新船看起來航行還不如甘將軍原本帶的福船迅捷平穩?這都顛簸了這么多天了,妾看其他福船有好幾次都收帆等待咱的座艦。看來這大洋之上,船也不是越大越穩。”

  李素顯然已經跟下面的人提過這些疑問,心中有數了,自然能安慰妻妾:“這些你們不懂,待著就好了。新船是為遠航而造的,到了順風順水的遠海,自然更加穩定。

  但近海洋流風向忽變,確實不如完全用竹篾硬帆的福船靈活搶風。再忍幾天就好了,雖然有些顛簸,沒有別的大礙的。”

  顛簸也不全是壞事嘛!至少一些原本需要耗費不少體力的有氧運動,現在靠船的慣性代償就行了,顛簸久了還能預防腎結石。

  又扛了幾天之后,隨著船隊駛出流虬列島海域,突破第一島鏈,海況果然完全不一樣了。

  東亞大陸的近海,風浪是出了名的變,突破第一島鏈后,洋流和海風受到的影響因素就少了很多,只用考慮海陸大氣交換、寒溫環流、地轉偏向力等幾個很規律的條件。

  在太平洋上,最靠近赤道的是無風帶,也沒有洋流。

  北赤道南赤道那些低緯度地區,則是風向和洋流從自西向東、從墨西哥流向菲律賓——歷史上西班牙人那條穿太平洋航線,就是沿著北赤道暖流和東風一路漂過來的,全程都不用怎么操帆。

  可惜李素現在是從東往西逆向航行,所以沒法利用低緯度東風和赤道暖流。

  北太平洋從東往西的洋流和季風,只有沿著曰本沿海往東北方、一直往千葉群島、勘察加、阿拉斯加的阿留申群島那一路過去的“曰本暖流”,又叫“黑潮”。

  在抵達阿拉斯加的阿留申群島之前,黑潮的流向以及黑潮區的風向,都是非常平穩地東南風。不過抵達阿留申群島之后,北風會漸漸變強,幾乎沒有東西向的風力,要繼續去美洲也只能利用九十度側風。

  另外快到冬天的時候,西伯利亞寒潮會更強一些,南下的千葉寒流的威力,也會蓋過北上的曰本暖流。

  不過現在才五月天,完全不用考慮這些問題。只能說將來大漢的探險船隊如果真打算走阿留申群島的順風去北美,得確保在寒冬之前就駛過阿留申群島航線的最北端。這樣等北風一起,可以繼續把船隊往東南方吹,一直吹到相當于后世溫哥華、西雅圖一帶。

  當然這些都扯得有點遠了。

  “原來這就是海島云帽,真難為周瑜能從那些夷洲島蠻那兒學來這種觀云法。這都駛離流虬主島一天一夜了吧,至少離開了二百多里。

  在桅桿瞭望臺上用高倍鏡,還能看見島上的云帽,難怪興霸之前遠征偷襲公孫康后路的時候,不會錯過。

  從這兒至少可以看到西北面和西南面都有兩個島云帽,各自離咱二百里,他們相互之間至少有三百里了。也就是說,只要一串島鏈上,相鄰兩個島距離相差不超過三百里,光用望遠鏡觀察云帽就不會錯過。再遠才需要軍艦鳥。”

  駛過流虬群島后的次日,李素起床后不忘又登上瞭望臺觀測,得到滿意的結果后,才算是心生欣慰。

  這都已經開出去一天一夜了,還能看見島云,心里很有安全感,不怕迷路在浩瀚的太平洋上。

  甄宓和李素的那些婢妾,也是徹底收起了害怕顛簸風浪的擔憂,因為過了流虬島鏈之后,風向真的是很穩,洋流也很穩。

  船哪怕什么都不操作,只要把船帆船舵順勢擺準,自然而然就會沿著曰本列島的東岸,往東北方飄去,每天也能漂出去至少二百多里,航速都變得比近海時更快了。

  而李素的座船,也第一次不得不收起幾面帆,等一等艦隊中其他的福船——進入太平洋深處后,福船這種搶風型的近海船型,航速已經比寬幅帆的遠洋船甩開了。

  航海這玩意兒,還真得尊重科學,黃海用一種船,東海南海用一種船,到了太平洋遠海,還得開發第三種,重新攀一條科技樹分支,各自分工明確。

  過了流虬島鏈后,一直又飄到第五天,距離出航已經整整半個月了,甘寧該測試的航行數據也測試得夠了,不得不來請示李素,是否該往正北方掉頭、盡量靠攏扶桑列島的海岸。

  畢竟再飄下去,可能會錯過整個扶桑列島,甘寧還沒航行到過曰本盡頭呢,那兒對他而言地圖還是一片黑的,這個時代的漢人也不知道扶桑列島到底有多長。

  之前一年在筑紫島的開拓殖民、對周邊政權的情報摸底,甘寧和周瑜打探到的最遠的文明政權存在,也只是在扶桑本島的瀨戶內海盡頭一帶。

  也就是說他們知道后世的大阪灣附近沿岸確實是有文明、有陸地的,大阪灣再往東什么都不知道。

  而甘寧周瑜探訪到的那個東夷小國,其實也就是當時勢力范圍只在大阪灣和琵琶湖、濃尾平原一帶的“大和國”,再往東都是野人。

  李素看了甘寧去年探索出來的殘缺海圖,又看了甘寧預估的己方當前位置,便同意他轉向,這次估計會在大阪灣附近登陸,遠離去年在九州島的登陸點,但沒關系。

  不管在哪兒登陸,反正那些蠻夷連鐵器時代都沒進入呢,只要被漢人看見那就直接歸化好了,不服就殺了。

  歷史上曰本人要到相當于中原東晉末期的時候,才被引入鐵器。如今連青銅器都才剛剛引入了一百年左右,戰斗力和生產力都是渣。

  世界上大多數中古的大陸文明,其進入青銅器時代和進入鐵器時代,至少都有五六百年的時間差,技術積累才會慢慢演進發展到下一階段。

  曰本人算是比較走運的,全靠外部輸入,他們的青銅器和鐵器時代只差了兩百多年,類似于文明玩家從隔壁科技高的鄰居那兒偷了尤里卡。

  如今李素都來了,就幫他們更提早一百多年引入鐵器吧。引入的方式嘛,就是服從管理的給工具,不服從管理的給兵器——當然是直接插在尸體上那種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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