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座高山,一道裂隙。
很簡單的景觀,卻又如此引人入勝。
展留名一身黑衣獵獵,站在這一丈余寬的裂隙之前。
驀然,眼見一道白光自裂隙內部涌出,漸漸充滿,似乎馬上就要蔓延出來。
展留名隱隱約約感受到,似乎這道裂隙中有什么在吸引著他。
他眉峰一展,朗聲道:“去請段白袍,秘境要開了!”
身后自有朝天闕的嘍啰御風而去。
朝天闕眾人已然輪流在此守了兩天,一眾好手把守四周關隘,不許任何人靠近騎牛山,尤其是這道裂隙。
須臾間,便有一道白衣落地。
段白袍駕臨。
他來到此間,沒有急著進入,而是以神識探查一陣,發現神識無法穿過這道裂隙。
許多秘境都是如此,段白袍也不意外,繼而一翻手,掌心托起一尊小小的三寸金蟾。
“去!”
他輕喝一聲,那金蟾驀地睜開雙眼,眼中隱有光華,瞬間就好似有了生命。
接著身形一縱,化身一道金光,一晃而過,投入裂隙之中。
片刻之后,段白袍道:“里面沒有危險,但是秘境似乎不止一層。”
他回頭吩咐道:“展留名隨我進去,其余人手把守此間裂隙,不許外人踏足一步!”
“是!”
一眾玄衣衛轟然應諾。
語罷,段白袍帶著展留名,嗖嗖兩聲,飛入裂隙之中。
那裂隙中的白光恰似水波,人身沒入,便蕩起一道漣漪,少頃再復歸于平靜。
只是水波之內藏著什么隱秘,就只有進去的人才知道了。
進入秘境尋寶的人,從來都是貴精不貴多。畢竟進入其中的人多,引動危險的可能也同樣會增加。
當年魔門中就曾有一支傳承,仗著人多勢眾,每每組織千百位修者一起開采秘境,百無禁忌。
結果就在某次翻車之后,宗門上下千余人全部離奇失蹤,再現世已經是百年之后,全部成為了秘境中的鬼卒。
總之,兩大高手入內之后,剩余的玄衣衛們則由一名化龍境初期領頭,在裂隙之外列陣。
這等引發天地異象三天三夜的秘境開啟,不可能不引來江湖上其他勢力的覬覦。所以一定會有其他修者前來,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這些玄衣衛個個都是神合境初期以上的修為,此時嚴陣以待,氣勢頗強。
沒想到,挑戰來得如此之快。
段白袍他們進去不久,就有一對打扮古怪、戴著青銅面具的怪人飛掠過來,徑直就要沖進裂隙之中。
“呔!朝天闕在此,來人止步!”
那領頭者高喝一聲,一揚手,便有數道攔路的法寶滴溜溜打了出去!
那對怪人無視下方飛來的法器,而是忽然抬頭。
一個仰天長笑,“啊——哈哈哈哈…”
另一個則是向天哭號,“咦——嗚嗚嗚嗚…”
這一哭一笑兩個聲響,恰如魔音貫耳,生生鉆入朝天闕眾人的腦海中。
一時間,聽見笑聲者驟覺心中大喜,就想放聲大笑。聽見哭聲的人又覺悲上心頭,也想嚎啕大哭。
可同時感受大悲大喜,兩種情緒對沖起來,心頭血逆,嘭的一聲。
有修為較低者,竟就一口血吐了出來!
陣型立馬大亂!
那哭臉人與笑臉人就在這當口,大搖大擺地飛入了裂隙之中,絲毫沒有遲滯。
“這…怎么辦?”有人看著裂隙,低低地問了一聲。
“沒辦法,這是罕見的高手。”那領頭者振聲道:“這種人不是我們能攔住的,想必段白袍也有計較。但我們要做的是振奮精神,接下來絕不能再讓任何人闖過!”
話音未落,就聽一聲哞哞牛叫——
遠處有一道青黃色光芒直射過來,有妖氣!
“是妖物,列陣!”
那領頭者大喝一聲,嗆啷啷飛劍出鞘。
與此同時,數十道劍光橫空,團團聚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劍陣!
無論來者有何神通,也休想從中穿過。
可那道青光來臨陣前,忽地一卷,轉眼化作一頭數十丈高的巨大黃牛!頭頂一雙大角,幾可開天!
轟——
老黃牛雙角一頂,轟然撞破劍陣,巨大的身形又驀然縮小,嗖的竄進了裂隙之中。
橫沖直撞,沒有絲毫遲滯!
一轉眼,就只留下一眾玄衣衛面面相覷。
“這個…”有人撓了撓頭。
“沒辦法,這是罕見的高手。”那領頭者義正辭嚴道:“這種人不是我們能攔住的,想必段白袍也有計較。但我們仍要振奮精神,絕不能再放任何人通過!”
“好——”
眾人勉強答應。
話音未落。
就見遠處行來一彪人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領頭一個,居然是江南王。
朝天闕的人少不得與官面上打交道,自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王爺。”
待隊伍來到近前,那領頭者一抱拳,恭敬道:“這道秘境中有和危險尚未查明,我朝天闕白袍還在其中探索,還請王爺暫且勿要入內。”
“呵呵。”江南王邪魅一笑:“這是江南洲地界,本王是江南王,歷來想去哪就去哪,還輪得到你們朝天闕的人來管我?”
“王爺…”那領頭者再一拱手:“段白袍下過嚴令,請不要讓屬下們難辦。”
“難辦?”江南王喝一聲:“那就不要辦了!”
就見他大手一揮。
背后有一個看上去病懨懨的瘦弱青年,猛地吐出一口白煙。
這白煙出口時只有一縷,轉眼間飄到朝天闕的陣營,竟已化作浩浩蕩蕩一片霧海!
不止是朝天闕眾人,整片秘境前方都籠罩在了其中!
這不是簡單的霧氣,白霧中有無數的幻影。身處霧氣里,朝外一望,居然隱約能看見一大片連綿的青銅宮殿、黃金樓閣,宛若天上宮闕!
朝天闕眾人情知是幻術,各自施法摒除幻象,但那幻術又頗有幾分玄妙。待將那霧氣驅散時,江南王一行人已然全部消失了。
顯然,也已經如愿進了裂隙。
“這可咋辦?”眾人紛紛慌了。
白袍大人親口下的命令,不要讓任何人踏入一步。
言猶在耳,結果這么一會兒,沖進去的人都夠湊兩桌麻將牌了。
“沒辦法,是罕見的高手。”那領頭者兀自鎮定,“這種人不是我們能攔住的,想必段白袍心中也有計較。但我們接下來仍舊要振奮精神,不許…”
其余人正要吐槽他是不是參透了人類的本質。
可話還沒說完,就見半空一朵白云悠悠飄落。那按落云頭者,眼見是一個黑臉道士。
領頭者頓時大怒,一而再、再而三、三生萬物,真當老子沒脾氣嗎?
他大喝一聲:“呔!來者何人,此處已…”
那來者,卻是桑道人。
聽到下方有人聒噪,桑道人眉頭一皺,輕輕吐出一字:“爬。”
轟——
仿佛言出法隨般,無形的一陣天地之壓瞬間降臨,數十名朝天闕玄衣,轟然趴伏于地!
等壓力散去,一眾撲街這才東倒西歪地爬起來,眼中滿是驚恐。
“這秘境都引來了些什么怪物…”許多人心有余悸。
那領頭者搖搖頭,一陣懷疑人生。
“這已經不能用罕見了形容了,這絕對是一位大能!這種大人物,也來親自出手?”
正當此時。
遠遠的,兩道亮眼的身影走了過來。
左側男子帥絕人寰,右側女子青春靚麗,正是德云觀的李楚和小月兒。
李楚遙遙看見前方眾人攔路,看服色都是朝天闕的玄衣,不禁皺了下眉。
有點難辦啊,雖說氣運金虹不得不取,但…看朝天闕這個陣仗,說不定是封鎖了此地。
人家畢竟是有官方背景,若是真拿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們還真不好硬闖。
他一邊在心里思忖對策,一邊來到了秘境大門前。
“小李道長。”那領頭者朝他微微點頭。
李楚近來去過幾次朝天闕,而且每去往往都有功勞,也給朝天闕的修者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朝天闕是將這里封鎖了嗎?”李楚試探地問道。
那領頭者回頭望了一眼,想了想,道:“你要是想進去,就進吧。”
朝天闕居然這么好說話?這個倒是意外之喜。看來出門帶錦鯉,確實萬事皆順啊。
只是感謝歸感謝,怎么感覺這人話里話外透著一股放棄治療的味道?
當下懶得多想,李楚道了聲謝,就領著小月兒走進了裂隙中。
等他們走進去了,才有同僚上前問那領頭的。
“就這么放他們進去,好嗎?”
那領頭者怔怔地看著遠處,“算了吧,幾桌麻將都湊了,還差兩個看熱鬧的嗎?”
“可是…”
同僚似乎還想說話,領頭者轉過來,又笑了聲道:“再說,小李道長若是要硬闖,你攔得住嗎?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在杭州府駐所的情報里,李楚可是能單人斬殺鬼王的存在。
雖然他們并不了解其具體過程是一劍秒殺,但已經足夠他們對李楚的實力有一個很高的判斷了。
“可是這里面…”
那同僚回頭看了一眼,裂隙中的白光已經漸漸消散。
不知是不是因為,短短片刻就被這么多人進入,裂隙又重變得漆黑。
實在是…
“太熱鬧了。”這玄衣衛低聲喃喃了一句。
李楚一踏入秘境之中,就被一團白光籠住,耳邊驀然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歡迎來到葫蘆洞天。”
“葫蘆洞天共有兩層,第一層里放著我一生收集的普通寶物,和七枚仙葫種子。”
“只有拿到仙葫種子的人,才有資格進入第二層秘境。第二層秘境里,有我最珍貴的仙藏。”
“后來者,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