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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富海看著這一幕,既覺得好笑,在心里又有些感動。
窗戶外邊的銀輝透過窗簾間的縫隙照射進來,灑落在床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身上,旁邊的圍欄式小床里還躺著一個呼呼睡的正香的。
尚富海坐在床邊上,就這么扭著身子靜默的看了差不多十分鐘,又輕抬步子出了臥室,去書房的洗浴間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后,再返回到臥室里,躺下,探過手去從后邊摟住了他老婆的的肩膀。
睡夢中的徐菲哼哼著說了句:“別忘了給元寶把尿。”
“睡個覺你還操這么多心,快點睡吧,我忘不了。”尚富海壓低了嗓門,輕聲說道。
深夜,尚富海醒了兩次,給閨女把完尿,又給熟睡中的兒子換了個新的紙尿褲后,這才一覺睡到了天亮。
從樓上下來,尚富海看到他母親周秀梅已經在別墅門口站著了,時不時的彎腰壓壓腿,要么擰一擰胳膊,像是在鍛煉。
“媽,你這是也在晨練哪?”尚富海問她,這個很新鮮,他還真沒怎么見過。
周秀梅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就不能鍛煉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媽,你要是想鍛煉身體的話,不行去跟著學學太極。”尚富海提議。
剛說完,就直接被周秀梅給拒絕了:“你餓不餓,我熬了點南瓜粥,元寶昨晚上說要喝,你餓了的話,自己去廚房盛上一碗先喝著。”
尚富海樂呵了,他還以為母親會說‘你餓的話,我去給你盛一碗先喝著’。
一碗飄著南瓜金絲花瓣的南瓜粥放在餐桌上,尚富海又端出來一竹筐半個手掌大小的肉餡包子,就著一小碗自家腌制的蘿卜干,嚼起來嘎嘣脆,簡單的生活,但在尚富海看來卻是最美的享受。
他還沒吃完,徐菲又弄著頭發從二樓走了下來,看著他吃的正香,也嘀咕道:“大海,給我盛上一碗,我也餓了。”
“好嘞!”尚富海又朝門口還在鍛煉的周秀梅喊道:“媽,你也一塊吃早飯吧,等會兒再鍛煉。”
“我剛才就吃了,你們倆快吃吧,吃完了去上班就行,我等會兒送元寶上學去。”周秀梅又沉腰壓腿去了,說話的時候,聲音就有點走形了。
有婆婆在家,徐菲很放心,她匆匆扒拉完幾口飯之后就出門了,尚富海沒急著去公司,昨天的時候把該說的都說完了,今天去不去都無所謂。
明天的新聞發布會,尚富海也不打算過去了。
周秀梅還挺納悶:“富海,都七點多了,你還不快點去上班。”
“媽,我今天不去了,在家里休息一天。”尚富海笑著說。
周秀梅才不慣著他這毛病,說他:“你前幾天不是在家里休息了一周嗎,這才幾天,你又累了?”
尚富海都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他很懷疑,你可真是我親媽。
尚富海在家里忙活著和兒子逗樂,周秀梅去送她孫女去幼兒園的時候。
東云尚家莊,尚勇前兩天從東云回來后,先去縣城里的盛世康城住了一天,但一個人在那么大的房子里住著,老覺得太孤單了,他可受不了,今天早上就熬不住直接回了鄉下尚家莊。
他那輛奔馳S500剛一進村,立馬就被尚家莊的老少爺們們給認出來了。
從尚家莊北頭一路開到家里,但凡在家門口忙活著的村里人,都會抬起手來和他打個招呼。
尚勇也不忘摁下玻璃來,一路擺著手回應。
感覺又回來了,出去轉了一大圈才發現,這里才是他的主戰場。
停下車后,北邊隔著第三家的鄰居尚清河手里拿著一把竹篾編織的大掃帚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莊戶人家憨厚的笑容:“大勇,你可算是回來了,都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你了,這是在哪里住著了。”
“清河大哥,我還不就是在縣城里住了一段時間,頭幾個月去我兒子那里住了一段時間,還能去哪里啊。”尚勇笑著說道。
他和尚清河的關系很好,他生病那會兒,尚清河一家人可沒少給他們家幫忙。
雖然倆人不是一個祖宗的,可在尚勇看來,尚清河比他那些五服內的堂兄弟更給力。
尚清河甩了一下竹篾的大掃帚,臉上笑容就沒有斷過,他說道:“大勇,我聽我們家振云說,你們家富海現在可厲害了,都上了什么榜第三名了,還是全國排第三的有錢人,還說他有好幾千億,真的假的啊!”
“呵呵,都是被人瞎排的,清河大哥你還不清楚么,我們家富海是有點錢,可也沒有那么多。”尚勇倒是沒有刻意遮掩什么。
尚清河聽了他這么一說,跟著點頭:“按理說是這么回事,可國家也不至于可能弄錯了吧,這里邊是不是有什么貓膩,別人外人把富海給坑了。”
“清河大哥,咱不說那些了,正好碰上了,你快點跟我去家里喝杯茶,前兩天從博城回來的事后,富海剛給了我幾個老普洱茶餅,煮出的茶水可香了,一塊喝點。”尚勇又彎腰從車后備箱里拿出來一個密封包裝的方形盒子,里邊是圓形的茶餅。
尚清河聳了幾下鼻子,他好像聞到了若有若無的茶香味,心里意動,可看了看手上的大掃帚,說:“我這活還沒干完哩,等會兒上頭來檢查衛生的,又得說我。”
“說什么呀,不就是掃大街嘛,清河大哥,你先跟我回家喝杯茶,等會兒我也拿個掃帚陪你一塊掃,成不成?”尚勇說道。
他都這么說了,尚清河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
村里這個時候正是剛剛過去農忙的季節,倆人正說著話,還沒進家門,接著又有三個人過來了,一看到尚勇,就熱情的和他攀談上了。
有人聽尚富海說要去家里煮茶,還是陳年的老普洱,幾個人都心動了。
他們可喝不起這種好茶,平常也沒什么機會,眼下有這么好的機會,可不能放過。
一下子,本來就倆人的,眨巴著眼睛的功夫就成了五六個人了。
都是鄉下的老農,他們沒有尚富海這么個有本事的兒子,也沒有尚勇這種晚年發力的本事,都是普通的莊戶人家,說話聊天三句不離莊稼地,最得意的大約就是地里今天的收成還不錯,就是收糧食的販子給的價格太低了。
尚勇也陪著說著,他說起了今年的草莓大棚,尚清河立馬說道:“大勇你是不知道,咱尚家莊南邊那個田渡村的,有一戶人家剛剛貸款,一下子就弄了兩個草莓大棚,也要搞草莓采摘大棚,投了不少錢,嘖嘖!”
這么一說,就有人不樂意了,他說:“還不是咱大勇兄弟先帶頭給他們示范的,現在一個個都學會了就把大勇的這一套給拿過去了,說白了,都是一群白眼狼。
幾個人正說著話,老普洱的濃香味在屋里回蕩著,門外又傳來了呼喊的聲音:“是勇哥回來了嗎,剛才聽他們說勇哥的車進尚家莊了,我還不信,勇哥這么忙的人哪里有時間…”
尚清河呸了一聲,撇嘴:“大勇,是尚良才那個熊玩意,你甭搭理他。”
尚勇笑著點頭,也沒說別的。
尚良才進來后,東拉西扯了一會兒,還幾次三番開口詢問了大侄子尚富海怎么沒有回來,接著就扯到了尚家莊貧困戶的問題上去了。
尚勇笑呵呵的,還沒等他說完,就抬手止住了:“良才啊,別的咱就不說了,我給你撂句話,尚家莊誰家里有80歲以上的老人,我替富海做主,還是按照以前的標準,每一家每一戶2000塊錢,另外我再去買米面油,養豬場那邊過段時間也宰上幾頭大肥豬,一塊給咱尚家莊的老少爺們分一分,你要是給我扯別的,那你出門往左拐,咱什么都別談,你懂不?”
尚良才給噎的不輕,他肯定懂,正因為懂,才覺得心里難受。
這算是把村里最有錢的一條路給堵死了。
“勇哥,我也不說別的了,你仁義,還記掛著咱尚家莊的這些老叔們,成,那你們聊著,我先走了啊。”尚良才也是果斷的人,又一次沒討了好,他就不留下來自找難看了。
尚勇等人目送著他離開了這里后,尚清河說:“大勇,你就不應該慣著他,一次次的,他心里還沒點數嗎?”
聽著這些很有智慧的老鄰居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一大堆后,尚勇擺手:“都不是什么大事,再說都是一個村子里的,能怎么樣。”
確實是這樣,尚良才離開了尚勇家后,心里再添堵也不說別的,就憑東云現在的一把手是人家親侄子,你就說怎么玩?
不提這個官面的話,尚勇本人現在也是整個東云都炙手可熱的人物,有錢,還和新來的牛縣長私交關系很好,無論從哪方面,他尚良才都得罪不起。
幾個人在尚勇家里喝了兩壺茶水后,這些老鄰居都識趣的走了,尚勇正要去找把大掃帚陪尚清河去掃大街,被他給攔住了。
“大勇,你快點忙你的去吧,還真跟著我瞎摻和啊,是不是不想讓我干了。”尚清河笑呵呵的說他。
“那成,清河大哥,咱晚上一塊喝點。”尚勇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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