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禁忌的煉金術
“游宇老師！”
十代露出驚喜的表情，似乎完全沒有因為“被老師逮到擅闖禁地”而覺得不妥。
游宇也暫時無視了這個問題，輕摸了摸他的小水母頭，走到了大德寺面前。
大德寺劇烈咳了兩聲。他杵著膝蓋試圖站起身，但身體卻好像拒絕這么做。兩次徒勞的嘗試后他很快放棄了，坐回地面上苦笑地看著游宇師徒倆。
游宇挑了下眉毛：“需要幫助嗎？”
大德寺搖搖頭：“我還是保持這樣就好。”
游城十代這時才看清面具下大德寺老師清晰的面孔。
雖然看起來依舊是他所熟悉的那張臉，但和記憶里卻也似乎有著細微的不同。他臉色慘白，面部四周青筋暴起，嘴角干癟開裂。
要不是剛剛才和這位老師激烈地打了一局，他甚至很難相信這個精神狀態下的身體居然可以站得起來。這看上去不像是一位年輕的老師，更像是多年臥床保守病痛折磨的無助老人。
盡管剛剛還是生死相搏的敵人，十代還是忍不住開口：“老師，你......”
大德寺笑瞇瞇的擺了擺手：“沒事的，一點老毛病犯了而已。”
他倒是沒說謊，確實是老毛病犯了。只是他所沒提到的，是這點老毛病也可能是要命的。
游宇雙手抄在口袋里，問：“什么時候注意到我來的？”
“有那么一會了吧。”大德寺晃了晃腦袋，似乎想以此讓自己保持清醒，“決斗王先生神出鬼沒，一開始我還真一直沒察覺您在這。
不是我有意吹噓，但能不知不覺靠近我的人，這世上可不多。”
“我相信。”游宇點頭。
十代這時才注意到，大德寺老師往日都瞇成縫的眼睛居然睜開了。他的瞳孔是紅色的，像血一樣的顏色，讓人覺得有點不安。
“您好像對我是‘七星’這件事并不驚訝。”大德寺說。
游宇不置可否，沒回答這個問題，轉而道：“我有幾個問題。”
“您問吧。”大德寺答應得很爽快。
“‘七星’是聽從什么人的指令在行動？”游宇問道，“我們也抓到幾個‘七星’的成員，但他們要么在經過黑暗決斗的折磨后無力開口，要么就一無所知。”
大德寺笑了笑：“那位大人的確很謹慎。除了我——他的心腹之外，‘七星’的另外幾個都只是棋子而已，沒人知道他的身份。”
接著他有些自嘲：“不，或者應該說到頭來我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所以他是誰？”
大德寺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游宇，一字一頓地說：“這座學院的幕后者之一，天地影像社的創立以及掌權者，影丸理事長。”
游宇盯著他猩紅色的眼睛良久，確認了這位老師沒有說謊。
“影丸已經死了。”他說。
反倒是大德寺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
“幾個月前，他被確認死在了自己位于孤島上的維生設施里，我親眼確認。”游宇道，“天地影像社得到了這個消息，但因為這可能關系到公司存亡，所以他們有意封鎖了消息走漏。”
頓了頓，游宇說道：“這些內容雖然對外界封鎖，但我以為你作為他的親信應該知道這一點的。看起來你沒得到消息？”
大德寺眉頭緊鎖：“不......這不應該。你說他幾個月前就死了？”
“是被我發現。”游宇道，“但在我發現時，他其實已經過世有一陣了。之前他一直被一個叫‘特拉戈迪亞’的惡魔遙控。”
大德寺搖了搖頭。
“那不可能。”他篤定地說，“我見過他，就在上個月。”
游宇揚了下眉毛：“你確定么？不是隔著電腦屏幕、只有個抽象的輪廓和經過加工處理的嗓音的那種？”
“不是。”大德寺十分確信，“我親眼見到了他，我們進行了交談......還出現了一些細節上的分歧。
影丸理事長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我不可能認錯。”
頓了頓，他補充：“事實上正是那次分歧才讓我更堅定了要阻止他。那位大人正在步入歧途，他追求過于強大的力量，甚至將在那其中迷失自我。”
大德寺的目光投向了游城十代。
“所以我才會將我的煉金術、我的一切都托付給十代。如果說有人應該繼承我的意志、去阻止那位大人，那個人非十代莫屬了。”
游宇其實有點想說我也行......可考慮到大德寺可能是看中了十代那神抽印卡的所謂“煉金天賦”，想了想他還是很有X數地閉嘴了。
“咳咳，我的時間不多了。”
大德寺再咳了咳。他艱難地舉起手，將那本畫風一看就像神器的黑暗之書遞了過來。
“十代，繼承這本書，這是我畢生的研究！這些就托付給你了......”
十代有點懵，只本能地覺得責任太大自己擔不起，下意識想回絕。
“這是大德寺老師的遺愿，你就收下吧。”游宇拍了拍十代的肩膀。
開玩笑，這書里可是夾著那張“賢者之石”，就算放在歷代動畫假卡里也是最牛逼的那一檔！
這就好比武俠玄幻里高人快掛了，臨咽前剛巧遇到個千年難得一遇的好苗子，毅然決然地要把自己的畢生功力傳授給對方......
其實吧說心里話，這等神器游宇也是想要的。可人家都說得明明白白了，只有究極的煉金術師才能發揮這張卡的力量。
煉金術游宇也不是沒學過，他自知自己在這一塊資質算不上有多出眾，賢者之石放自己手里八成也沒用。
但是沒有關系。
他用不了，可是十代能用啊！
在自己可愛的徒弟手里，四舍五入一下不也差不多相當于在自己手里了？
大德寺又咳了咳，嘴角溢出了鮮血。
“煉金術......終究也是有極限的。”他無奈苦笑，“就算再怎么眷戀生命，再怎么抗拒死亡，煉金術所能做的也不過是拖延罷了。”
聽到這里，游宇心念一動，走到了這間密室的一端。
這里是廢棄宿舍里的某個房間，因為常年無人到來，曾被大德寺選作他在學院島嶼上的實驗室。
而房間這一頭的墻壁上，正斜靠著一具棺材。
將沉重的石棺板推開，一陣嗆人的塵埃揚起，顯露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具早已干枯的實體。
那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嚴重的腐蝕讓尸體的臉已經無法辨認。但至少這身服侍打扮，這臉型、這發型，卻都讓人倍感熟悉。
它看起來就像是大德寺。
如果是一般學生在這種詭異的環境里看到干尸可能會被嚇得失聲慘叫，但神經粗大的十代卻沒有。
他努力從這尸體上辨認出了大德寺的特征，接著驚訝地看向了身后的大德寺老師。
“老師，這是......”
“這是我很多年前就已經死去的身體了。”大德寺慘淡地微笑，“十代，你已經知道了我是頂尖的煉金術師，但你不知道我的過去。
其實我患有絕癥，我的身體很多年前就已經不行了。”
“那你現在......”
“現在這個是我給自己造的肉體，用煉金術。”
大德寺平靜地說著，伸手指了指躺在棺材里那具尸體，就像在談論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躺在那里的那個，那才是我一開始的身體。我靠著煉金術擺脫了被病痛纏身的軀體，可人造的身體終究沒法支撐太久。
現在我這具身體也已經快要瀕臨極限，剛剛那次決斗更是讓事情雪上加霜。很快，我的身體就會崩潰，我的存在恐怕也會就此消滅吧......”
這些都是游宇早就知道的秘密，事情本身并未讓他驚訝。但大德寺這番解說卻給了他啟發，讓他腦海中閃過了某個讓人甚至覺得恐怖的可能性。
他轉向大德寺。
“你說，影丸支持了你的所有實驗對嗎？”
大德寺一愣，點點頭：“沒錯。”
“那么他有你的所有研究資料？”
“是。”
“意思是說......他也掌握有煉成人類肉體的禁忌煉金術么？”
大德寺猛然抬頭，猩紅色的眼睛微微收縮，眼中倒映出了恐懼。
他一瞬間就理解了游宇在想什么。
而他衷心希望游宇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