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電影?爛尾樓?
紅湖市。
Q狗新聞里面說的爛尾樓就是紅湖市的的花苑中心項目。
從04年停工到現在，整整已經有八年了。
“我們當初看著它在施工，剛開始的時候很熱鬧，人非常多，我們很多人都是被施工的動靜所吸引住，然后就過來看房，開發商也承諾我們，兩年內房子能正式交付，我們看房型各方面都很不錯，于是，我們就湊錢買了，但是沒想到，等我們很多人買了以后，這個房子的施工越來越慢，最后就停了下來，我們本來以為他們只是暫時休息，但是沒想到，這一停就是八年…”
“我們后來知道，老板們跑國外去了…我們也去法院告過，但是，沒有用，他們主要的人跑了，然后剩下的幾個都是不知道從哪里找來替罪的…”
“剛開始的時候，公司那邊有人跟我們交涉過，愿意退房，然后給我們打白條，當時很多人打了，但是在打了以后，我們才發現我們和公司的關系從糾紛，變成了債權債務關系，因為破產清算的關系，他們只需要承擔有限責任，我們拿到的白條，很多人多數都打了水漂…”
“我們現在沒辦法，我們很多人買房子的時候，把親戚朋友們的錢該借的都借了，然后，向銀行貸了款，銀行的款不能不還的，我們現在已經買不起其他房子了…我們只能住在這里，不過，這里也很好，水我們是從旁邊水井里打來的，冬天的時候還溫溫的，電我們基本上都用不到，當然有些人從旁邊拉了一些電線過來，你看，這些就是電線…”
“我們就想有一個家…我們之前，很多人都租在外面…我們還負著房租，后來想著，干脆就住進來好了…”
花苑中心的樓盤并不小。
總共有一千多戶的人。
當沈浪走進這個樓盤以后，他第一眼就看到頭上密密麻麻和蜘蛛網一樣用竹竿頂起來的電線，以及不遠處樓頂上的有一根根鋼筋。
很顯然，那邊是沒有建好的。
沈浪默默地走了進去。
然后，他看到很多房子已經裝上了簡單的門窗，透著門窗，能看到里面有一些很簡單的生活用品。
以及連粉刷都沒有粉刷過的黑洞洞墻壁…
樓下花壇里，很多居民都種起了小菜，小菜旁邊有好幾口水井，很顯然，這些水井也是人挖出來的。
整個樓盤里的景象，和樓盤外的繁華景象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沒有人在乎沈浪這個背著行李，戴著帽子的陌生人。
所有人都覺得沈浪是一個跟他們一樣，剛搬進來的人…
很多人在看到沈浪進來的時候，都不斷地搖搖頭。
沈浪吃了頓中飯以后，默默地一個人走上了頂樓…
當他走到頂樓的時候，他發現頂樓里也有人住在這里。
是一對年輕的打工夫婦。
很難相信…
他們這一堆夫婦每天都要從一樓走到十八樓，然后又走下來，甚至有時候還要扛著水上去。
電梯？
開什么玩笑，你看到哪個爛尾樓有電梯的？
“不過，也挺好…每天都能鍛煉身體，哈哈…”
“現在我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反正就先住著唄，等以后有錢了，我們就離開這里，至少我們現在還有一個地方能住，至少不用租房子…”
“放心吧，住在這里也挺好，我們都在這里…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隨時可以找我們…我們在這里，就要互相幫助…”
當這對夫婦看著沈浪找了一個房間以后，臉上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
他們雖然覺得沈浪很熟悉，但是因為昏暗的場所與戴著帽子的關系，他們一時間也沒有認清楚沈浪是誰。
就算是認出了沈浪，他們也不會相信這么一個在圈內炙手可熱的導演，竟然會帶著打包下包，氣喘吁吁地走到了十八樓，在他們的印象中，沈浪應該住在大房子，大別墅里，然后每天有花不完的錢，吃不完的美食。
年輕人拍了拍沈浪的肩膀，似乎是給予沈浪鼓勵，看到沈浪氣喘吁吁的，也幫著沈浪拿起了行李。
沈浪露出了一個感激的表情。
一個人，從一樓走到十八樓確實非常累！
這種累，比爬山更累…
特別是搬著一些家具，電視，以及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就更不用說了。
在攀談中，沈浪知道了這個年輕人的名字叫王濤，是紅湖機械廠的一名普通工人，而他的媳婦名字叫張艷，同樣也在機械廠里做產品質檢…
兩人的工資并不算低，加起來大概有八千塊一個月，但是，八千塊一個月，還要還貸款，還要生活日用，未來等孩子出生，還得照顧孩子…
未來…
大概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不過小倆口倒是挺樂觀，他們覺得只要兩人在一起，一切都會變好的。
收拾完行李，隨便吃了點東西以后。
沈浪就默默地躺在了這個四面透風的環境里，隨后靜靜地看著遠方。
夜幕降臨。
遠處的公路上傳來了人來人往的車輛鳴笛聲，以及男男女女的聲音…
遠處的中心商場看起來燈火璀璨，熱鬧非凡。
一家家燈火，一家家溫馨，然后對比這邊的寂靜一片，時不時傳來的聲音也是狗吠聲或者是吵架...
是吵架聲。
“喂，媽！我在城里過得很好，新家很寬敞，哈哈，你們現在不用過來，現在挺忙的…畢竟是在城里…”
“對，對，等過年以后我們就回鄉下，現在先不要孩子…”
“哈哈哈。”
沈浪聽到隔壁的小兩口在打電話的聲音。
男的在哈哈大笑…
女的也時不時地說兩句。
等打完電話以后，又是一陣形容不出來的寂靜。
沈浪看著前方那幢樓。
不少人就這么簡單地住著，有些人打著燈，但是燈光卻很微弱，微弱的燈光下，沈浪似乎看到一個孩子正寫著東西。
“嘟嘟嘟。”
“喂？”
“你離開燕京了？”
“是啊，離開燕京了。”
“在哪里？”
“一個小城里吧，怎么了？”
“沒有，就是問問，你好像感冒了？”
“沒有啊，好了，等回去的時候再說吧。”
“嗯，行。”
電話是秦瑤打來的。
沈浪接完以后默默地把手機放在一邊。
隨后閉上眼睛。
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
也許，這就是末世中的一部分啊！
很多人都在邊緣的地方頑強地活著，甚至，活著的場景都不需要過多的修飾，只要各種場景和特效到位，這些都是活生生的場景啊。
沈浪瞇著眼睛，想著構思。
想著想著，沈浪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浪被尿憋醒，準備到旁邊稍微方便一下…
但是，在走到外面陽臺的時候，沈浪看到了一個身影在樓頂旁就這么蹲著。
沈浪一愣。
這么不注意衛生的嗎？
隨后，覺得不太對。
那個身影在顫抖，他輕輕地靠近了這個身影 然后…
他發現本來一直露著臉，看起來非常開朗的王濤竟然蹲在地上不斷地捂著眼睛。
月光下…
夜深人靜的時刻。
他看到這個青年竟然崩潰了，不過，就算是哭，也不太敢大聲哭，似乎生怕吵到不遠處房間里的媳婦。
沈浪猶豫了一會…
拿出一張餐巾紙…
“你還好吧…”
“啊！”王濤一顫，接過紙。“我其實還好…”
“有想過怎么改變現狀嗎？”
“有想過，但是…誰能改變呢？”
“能幫我做一件事嗎？”
“什么事？”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名導演，我的名字叫沈浪，我在為新電影找素材…”
月光下。
王濤錯愕地轉過頭。
起初，沈浪在說自己是沈浪的時候，他沒怎么在意。
但是現在…
他全身一顫。
然后，下意識地拿出了手機對比了一下。
這一刻…
他感覺自己如同做夢一樣。
懵了。
“浪…浪哥？”王濤瞳孔一縮，整個人窒息。
“也許，我會把這里當成是的一個拍攝場地，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幫我干點活，當然，機械廠的工作繼續做著，下班的時候，你幫我干點活，我會付你一定的額外工資，你覺得這怎么樣？”
王濤看到沈浪露著笑容，微微推了推眼鏡。
這一刻…
他感覺自己恍然如夢。
“好了，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再在這里轉轉，后天我就走了…”
兩天后，沈浪回到了燕京。
來到燕京以后，沈浪第一件事就是把小褚叫到了辦公室。
“小褚…”
“沈總？”
“你幫我看看，紅湖的花苑中心那一排排爛尾樓的資料，房屋結構是否符合國家安全標準，最好能讓人親自實地檢測一下，哪些房屋不符合，需要進行爆破方面的處理的，也要給我看看…”
“啊？沈總，你這是…你該不會是要…”
“分析一下那幢爛尾樓是否可以建劇組。”
“啊？”
半小時以后，沈浪接到了來自唐輝的電話。
《演員就位》的節目第二期的錄制即將開始了，唐輝詢問沈浪是否有空…
沈浪摸了摸下巴，隨后瞇起了眼睛。
“挑演員的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