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來,再來一杯…今兒個高興、高興…”
周小姐被打了手,卻沒有絲毫不高興,看著李成弼的笑容,她捂著胸口,滿心歡喜,“夫君笑起來真好看…”
丫鬟小玉端了醒酒湯進來,就見小姐看寶貝一樣盯著李成弼,就笑道,“小姐,醒酒湯來了,該喂姑爺喝了。”
周小姐看到丫鬟的模樣,瞪了她一眼,“還不趕緊端過來。”
小玉笑著端過去。
周小姐接了,剛要俯身去喂李成弼,卻被他一巴掌打過來,醒酒湯瞬間潑了她一胸口,周小姐驚呼一聲,從床上站了起來。
小玉臉色驟變,“小姐!小姐你怎么樣?”
邊說邊手腳麻利的解開周小姐的衣裳,“小姐快把衣裳脫了看看有沒有燙傷…”
“不礙事,湯不熱,只是嚇了一跳。”周小姐看了眼連里面的肚兜都濕透了,不由嘆了口氣,“讓人再去端一碗,你伺候我沐浴洗漱。”
小玉應了,快步去到門口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就有人備了浴桶放在房間的隔扇之后,一個小丫鬟腳步飛快的又端來一碗醒酒湯。
想要自己喂,被小玉瞪了一眼,小丫鬟嚇的忙將碗放到一邊,退了出去。
等周小姐梳洗出來,小玉幫她絞好濕頭發,才發現,李成弼已然睡著了。
主仆兩個面面相覷。
小玉眸色一沉,“小姐,奴婢去叫醒姑爺。”
哪有新婚夜,新郎官先睡的道理?這若是被人知曉了,讓小姐以后怎么出去見人!
周小姐為難的看著李成弼睡熟的臉龐,緊蹙的眉頭,紅潤的嘴唇,貪婪的看了好幾眼,才道,“不用了,他今天一天也累壞了,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小姐!”小玉跺腳,“今兒個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
周小姐臉色一紅,低下了頭,“我沒關系的…該知道的都知道我們的關系…”
小玉無語的看著自家小姐。
先前那場做戲能跟洞房花燭夜相比嗎?
見自家小姐無動于衷,小玉急的在屋內直打轉兒,半晌,突然跑出了新房,去找周家的嬤嬤,嬤嬤一聽,臉色也是一變,洞房花燭夜,新郎官不睡新娘子,這傳出去,他們周家的臉可就全丟光了!
這怎么能行!
嬤嬤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招過小玉,湊到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小玉眼睛一亮,連連點頭,不多會兒,小玉揣著紙包回了新房,背著自家小姐將紙包里的東西灑了一半到醒酒湯里。
“小姐,不能讓姑爺這么睡?他今兒個喝了那么多酒,不喝點醒酒湯,明早起來,姑爺會頭疼的。”
周小姐一愣,看著睡的正香的李成弼,“好,咱們不要吵醒他,我扶他起來,你來喂。”
小玉笑著點頭。
裝睡的李成弼想著喝就喝點,今兒個喝那么多酒,不喝點醒酒湯,還真會像丫鬟說的那樣,明早起來會頭痛欲裂。
見李成弼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碗,小玉眼中的笑意更盛。
這事兒成了。
兩人伺候著給李成弼脫了喜袍,周小姐親自拿帕子幫李成弼擦了身子,小玉幫兩人放下帳子,在門外聽著屋里的動靜。
李成弼自然察覺到了身旁的嬌軟身子,只是,他對周小姐的身子實在提不起性趣,正打算佯裝翻身背對她,身體里突然躥起一股火,渾身都跟著燥熱了起來,他以為是屋里放了太多炭盆的原因,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覺,誰知,那股火越來越旺,難受的他又翻了個身,身子碰觸到周小姐的,只覺渾身一個激靈,舒坦的想呻吟。
“夫君,你怎么了?你的身體好燙,是不是著涼發燒…唔唔…”
李成弼只覺身體里有一頭獅子,拼命叫囂著想沖破牢籠,他呼吸急促的翻身,哪里還顧得上周小姐是什么模樣,與她大戰了幾個回合,才覺得渾身痛快。
可誰知,剛翻身準備睡覺,又是一陣燥熱難耐,他不得不聽從內心的欲望,繼續奮戰…
小玉在門外聽了半夜,才放下心去隔壁瞇了一會兒。
翌日一早,就侯在新房門前,聽到里面傳來響動,忙出聲,“小姐,姑爺,你們醒了嗎?小姐,該去給婆婆敬茶了。”
他們周家雖然選婿的手段不怎么光彩,但該有的禮數也不會少了,免得給外人增添說三道四的話頭。
周小姐應了一聲,小玉便推門而入,指揮者小丫鬟將熱水毛巾、漱口水之類的端進去。
又去床邊要撩開床帳,被李成弼一聲喝,“住手,出去!”
小玉的手一頓,“小姐?”
周小姐笑著勸了句,“夫君,小玉是我的貼身丫鬟,無礙的。”
李成弼揉了揉頭痛欲裂的腦門,再瞧著床上的一片狼藉,只覺得羞憤難堪,他喝了那么多酒還裝睡,卻還是被周家算計著跟周小姐…
簡直欺人太甚!
“不用,我不喜歡旁人伺候。”
周小姐笑著說好,“小玉,你們先出去,我親自伺候夫君。”
小玉無奈,只好帶著人退了出去。
穿好衣裳,伺候李成弼洗漱好,周小姐才叫了小玉等人進屋,伺候她梳洗穿衣,小玉手腳麻利,不過一盞茶功夫便將周小姐收拾利索,“小姐,時辰不早了,該去敬婆婆茶了。”
周小姐點頭,去看李成弼。
李成弼深吸一口氣,雖然不想去看周小姐,但想到自己的計劃,還是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走吧,娘一直盼著喝這杯媳婦茶,別讓她等急了。”
“嗯。”周小姐笑著起身,想去抓李成弼的衣擺,卻被李成弼無意間踏出去的步伐抓了個空。
李成弼走出新房,見她沒出來,不由頓足回頭。
周小姐忙點頭,扶著小玉跟了出去。
周寡婦這會兒是真的喜歡這個兒媳婦,雖然身子太過圓潤,可誰讓人家陪嫁多!再想到兒媳婦懷了身孕后,那一千兩銀子就歸自己支配,心中更是高興三分。
不但樂呵呵的接了兒媳婦的茶,還破天荒的拿出了藏了許久的好東西,一個白玉戒指,“好兒媳,這是我們李家沒落前留下的好東西,今兒個給了你,你好好給我們李家開枝散葉…”
李成弼在見到那枚白玉戒指時,神色一滯,猛然抬頭看了周寡婦一眼,周寡婦心虛的躲開李成弼的眼神,讓周小姐沖左邊放著李成弼父親牌位的位置磕了個頭,又笑著說了幾句伺候好她兒子,聽婆婆話之類的,才起身扶著一個小丫鬟的手快步走了。
說是送李成弼的父親回他們李家的祠堂。
說是祠堂,卻不過是他們母子搬到鎮上后,在周小姐陪嫁宅子后角門一處巴掌大的小房間設的,里面也就放了李成弼的父親與祖父、祖母三個牌位。
周小姐想跟著去拜見祖父、祖母,被周寡婦胡亂揮手拒絕,讓李成弼帶著新婚妻子去后面的小花園逛逛去。
李成弼耐著性子陪著周小姐走了一圈,尋了個借口去了書房。
嬤嬤去收拾新房,看到床上的凌亂痕跡,嘴角一勾,無聲的笑了。
姑爺看不上自家小姐又如何?
還不是娶了小姐,眼瞅著再努力幾日,說不準小姐就能懷上孩子,到時候還怕李家不成?!
等周小姐回去,一切都整理干凈了,周小姐昨日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又被折騰的夠嗆,從花園回來,確實累了,吩咐了小玉一聲,就褪了釵環,著了輕便的家常衣裳躺在床上睡著了。
小玉與嬤嬤相視而笑。
不過半日,消息就傳回了周家。
周舉人哼了兩聲,周太太在一旁道,“告訴她們,悠著點用,別傷了小姐的身子。”
婆子笑著應是,“恭喜老爺,恭喜太太,說不準小姐過一段時間就傳來好消息了。”
周夫人也笑,“那是最好。”
周舉人聽到這話,眉眼也松了不少,揮退了婆子,才有些氣憤的與自家太太道,“幸好咱們早有準備,跟去的嬤嬤與丫鬟也機靈,要不然…那小子就一覺睡過去了,真是欺人太甚!”
周太太在一旁嘆氣,“原本李成弼就看不上咱們家柔兒,如今這樣…會不會結下仇啊?”
“你怕什么?左右等咱們女兒有了身孕,再有咱們家銀子貼補著,就算李成弼想做什么,那周寡婦看在銀子和孫子的份上,也不會休了咱們家柔兒,等時間久了,孩子大了,日子不就這么過著了…”
周太太皺著眉,搖了搖頭,“我覺著咱們還是做好女兒大歸的準備吧?現如今李家是需要咱們周家的銀子,等李成弼考上舉人呢?有了貼附的富戶,手里有了銀錢,你覺得他會對咱們女兒怎么樣?”
這些都是先前周舉人說過的話,如今被周太太拿出來再說,周舉人聽著亦是一陣沉默。
半晌,他似想到什么,陰沉沉的說了一句,“如果他一輩子都考不上舉人呢?”
周太太一愣。
當晚,李成弼被請回新房,喝了所謂的大補湯后,身子又出現了燥熱之兆,他立時就明白了湯有問題,心中直罵周家卑鄙無恥,卻不得不再次朝周小姐下手…
小玉與嬤嬤在外面聽到里面一聲又一聲的響動,對視一眼,無聲而笑。
第三日,是回門的日子。
兩人一早起床,與周寡婦一塊兒用過早飯,讓下人趕了馬車回周家。
李成弼連著兩日被下藥掏精氣,眼底發青,周舉人一見心里就平衡了,罵了句活該,讓你假仁假義!面上卻笑意盈盈,慈愛的拍著他的肩膀,“賢婿。”
眼神似有若無的掃了眼他某處。
李成弼一口氣憋在胸口,悶的險些喘不過氣來,心中惱怒至極,硬邦邦的回了聲,“岳父大人。”
周舉人哈哈大笑,“好!好賢婿!為父高興,走,今兒個陪為父喝上幾杯。”
李成弼忍了又忍,跟了上去。
周太太將周小姐拉回房里,“姑爺待你可好?”
周小姐羞紅了臉,扭了扭身子,“娘…”
周太太忍不住嘆氣,“娘知道你的心思,但李成弼此人…你還是要多長幾個心眼,千萬不要被他那張臉皮瞇了眼,知道嗎?”
周小姐一愣,“娘…”
“你們的親事是怎么結下的你還記得吧?”周太太見女兒一張臉突然素白,很是無奈,“他這般心氣高傲的人,還有功名在身,若不是窮途末路怎會突然開口娶…柔兒,爹娘是為了你好,可不希望你被他耍的團團轉,這樣的男人不能動心,知道嗎?”
周小姐沒吭聲。
周太太還要再說什么,周小姐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突然點了點頭,“我明白了,當初就是咱們設計了他,他惱恨我們理所應得,女兒知道該怎么做,不會被他牽著鼻子走的。”
周太太張了張嘴,看著這個突然長大的女兒,心有點疼。
在娘家留了頓午飯,李成弼被周舉人灌了不少酒,夫妻倆轉回不遠處的宅子。
李成弼開始防著周家的人,可陪嫁宅子除了他們母子,全是周家人,哪里是他能防得住的?
除非他不吃不喝。
再一次被當種馬揮汗如雨過了一夜后,李成弼再受不了了,與周小姐說與同學約了去臨鎮拜訪退下來的國子監先生,讓周小姐給他準備行裝和盤纏。
周小姐笑著應了,轉頭吩咐小玉準備了東西,親自將荷包給他系好,“里面有一些散碎銀子,盡夠夫君花費了。”
李成弼的眼神一亮,難得好心情的握了握周小姐的手,“娘子費心了。”
送走李成弼,周小姐摸著平坦的小腹問小玉,“你說多長時間才能知道自己有沒有懷孕?”
小玉搖頭,“奴婢不知,不過周嬤嬤肯定知道。”
周小姐忙讓她去叫人。
嬤嬤聽了小玉的話,笑著道,“有人反應快,剛懷上就有癥狀,有人反應慢,一兩個月都未必有反應。小姐別急,咱們家早備好了大夫,只要懷上半個月,就能診出來!”
周小姐嗯了一聲,又問,“懷上了有什么反應?”
嬤嬤笑,“每個人的反應都不一樣,大多數都是反胃,惡心,嘔吐,還有的是特意喜歡吃某一種東西,或者先前喜歡的現在反而不喜歡了…”
周小姐用心聽著,胖胖的手指緩緩撫摸著小腹,手背上有幾個窩,看上去很是富態。
小玉笑道,“小姐慈悲心腸,一定能夠得償所愿。”
周小姐朝兩人笑了笑,她和夫君的孩子啊…
那么好的夫君,要是真心喜歡她該有多好?
她搖了搖頭,叫了聲小玉,“我想吃城北的烤雞,哦,再把城西做魚的鐺頭給我請來,我要吃魚…”她一口氣說了七八樣,都是極其復雜的菜色,嬤嬤與小玉面上卻沒有一絲不耐,反笑著應好。
小姐心態好,她們做下人的才好當差。
至于姑爺…
她們領的是周家的工錢,誰管姑爺是誰。
周寡婦知道周小姐叫了那么多好吃的后,第一反應就是,“敗家娘們兒!這么吃得多花多少銀子!”
身邊跟著伺候的小丫鬟撇撇嘴,轉頭就把話漏給了小玉。
小玉嗤笑一聲,“甭搭理她,只要不來咱們小姐這里找不自在都不用管她。”
小丫鬟笑瞇瞇的應了。
李成弼在外面呆了十數日,才轉回家。
是夜,又以剛有所悟,要在書房秉燭夜讀,勸周小姐去睡不用管他,周小姐默數了日子,轉身離去。
第二日,周家派人來接周小姐,李成弼想跟被周小姐勸住,自己一人回了娘家。
一進門,周太太就看向了她的腹部。
周舉人與一個花白胡子的老大夫坐在一旁,見她進來,都起了身。
“老大夫,有勞了。”
老大夫捋了捋胡須,笑道,“好說好說。小姐請坐。”
周小姐看了周太太一眼,咬了咬唇想說什么,但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聽話的坐到了老大夫身旁的椅子上,伸出了手。
老大夫摁上去,眉頭略皺了皺,示意周小姐換了另外一只手,又是半晌皺眉,收了手開口問道,“不知小姐與姑爺行房幾次?”
周小姐的臉騰的一下漲的通紅,求救似的看向周太太。
周太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不用害羞,你現在是為人媳婦的,不是姑娘家了。”
周小姐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小聲道,“新婚當晚有、有三…三四次,第二日,有三次;回門那日,也是三次…”
老大夫嗯了一聲,捋著胡須又問了幾句周小姐的月事,這個小玉清楚,“小姐的月事不是很準,每個月總會錯個兩三天,或提前或延后,都說不準,年前那次是臘月初七,奴婢記得很清楚,因為第二日是臘八,小姐在床上還躺了一日,這個月是提前了兩日,是破五那日開始,到初十結束…”
老大夫點點頭,“看脈象有些滑脈之狀,若月事對的上,那就是滑脈無疑了。”
周太太與周舉人對視一眼,眸中都有狂喜之色,“老大夫,再有幾日能確診?”
老大夫笑了笑,“如今已是八九不離十。周舉人若覺得還有疑問,那再過十日,老夫再來一趟?”
“好!勞煩老大夫。”周舉人叫來管家,送上兩錠銀元寶,一個足有十兩。
老大夫笑著接了,管家拎著藥箱將人送了出去。
周太太歡喜的握住女兒的手,“柔兒,好孩子,你要做娘了…”
周小姐愣愣的,抽出自己的手撫摸著小腹,不敢相信,那里有一個孩子,她抬頭,看向周太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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