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朕倒要看看是誰?!誰敢無憑無據的冤枉當朝皇帝!”
盛文帝滿身陰霾,殺氣騰騰,冷冷看著陳思源,“順天府尹,你好樣兒的!若今日這些人不能說明白,讓朕與文武百官信服,你的腦袋…就換個地方吧!”
“微臣…謝主隆恩!”陳思源面色平靜,絲毫沒有因為盛文帝的威脅動搖半分。
楚元翎意識到不對勁兒了。
陳思源素日行事,雖憨直,卻還懂的些許迂回之術,如今,對上父皇的咄咄之勢,竟妄圖壓制!
再聯想到他昨日對自己的敷衍,以及自蕭家案開始審理之后,他的種種可疑行跡,楚元翎的瞳孔瞬間劇烈收縮。
這陳思源…不是他的人!
他…是蘇木槿的人!
自他投靠自己,從未私下里找過自己,從沒有請他幫忙做過什么事,更沒有傳遞過什么消息給他,就只是向外人宣告,‘我投靠了太子殿下,我是太子殿下的人’!
你們快看我,我是太子殿下的人,順天府是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在朝內也是有人可用的!
可憐他還一直以為陳思源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順天府尹的位置,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而他也數次與張子玉提及以后要多提拔他。
這、這個混賬!
騙了他這么久!
伙同蘇木槿把他欺騙的好慘!
楚元翎臉色鐵青,瞪著陳思源的后背,似乎要將他后背灼燒出一個洞來。
恰這時,陳思源側過眸子,看了他一眼,察覺到他眼中的憤怒,微微躬身,“太子殿下,讓您失望了,微臣知曉您不想讓事實公諸與眾,只是…”
他抬眸,朝他笑了笑,繼續道,“微臣實在舍不得蕭家滿門繼續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皇上忌諱功臣功高蓋主,有各種方法奪取兵權,以男女之事陷害是最為卑劣之舉,實不能忍!更何況,蕭家父子已死,為何接連屠殺蕭家滿門?!這…豈是為君之道?!”
“陳思源,你在說什么?本宮何時不想讓事實公諸與眾了?!”楚元翎冷臉瞪過去,想在文武百官面前給他挖坑,當他是個擺設嗎?!
陳思源一喜,“這么說,殿下也認同皇上的做法是錯的,應當公諸與眾?!”
盛文帝在臺階上,冷笑兩聲。
楚元翎瞬間警醒,后背竄上一股寒流,直沖腦門兒,他方才說了啥?!
混賬,給他挖坑!
父皇,你聽兒臣解釋。
文武百官,“…”
未來的儲君好像不太聰明的亞子。
人證等在宮外,周圍站滿了密密麻麻的衙役,全是三司的人。
盛文帝此時再出手,已晚了,瞧著走進太極殿的一串五六七八九個人證,氣的腦殼疼。
這幫蠢貨!
說不通,就不知道當場殺了?!
這么簡單的事情還需要他一字一句的解釋清楚才會辦事嗎?!
袁青到底是怎么帶下面人的?!
想到袁青,盛文帝的臉色稍稍緩和,叫了二總管,“你去大理寺的天牢,把袁青給朕提回來,問問他可知錯了沒有?他若知錯了,帶他回去換身衣裳,再讓他來…”
二總管一怔,忙不迭點頭,“好的皇上,奴才這就去!”
瞪著二總管逃難一樣飛奔而去,盛文帝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蠢笨至極!
盛文帝兀自生氣,卻沒注意到楚元翎與大理寺、刑部尚書三人的臉色。
刑部尚書猛的瞪向大理寺黃大人,黃大人也瞪圓了眼睛,兩人對視著,嘴唇蠕動,“人怎么多了?”
楚元翎忍了又忍,才沒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暴走,深吸一口氣,冷聲道,“陳大人,三司會審分明只有三個人證,這多余的人證是哪里來的?可有經過三司會審?”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的視線也吸引了過來。
盛文帝皺著眉頭看過去。
陳思源不急不緩,朝楚元翎微一躬身,“剩余六人是當年在宮內往酒中下藥的人,送藥進宮的人,賣藥的人,以及…蕭家的幸存者,也是知曉蕭王爺中毒前因后果的人,那個…就是奉命下毒之人。”
陳思源抬手指著其中一個身形佝僂,滿面風霜的男人,“他是蕭王爺身邊的書童,近身伺候蕭王爺十三年,卻沒抵過一千兩黃金,太子殿下,你說…可笑不可笑?!”
“蕭家父子為我天啟守國門,護社稷,只因為這一千兩黃金,就丟了性命,簡直…可笑至極!”
文武百官皆默然。
他們可以針鋒相對,可以設計陷害,可以落井下石,可以助紂為虐,但…有些人的功績不是他們能抹滅的!
正如,蕭家父子為天啟所做的。
楚元翎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么條條框框來,“沒有實證,你不要胡亂冤枉父皇…”
“實證?”
陳思源似笑非笑的看著楚元翎,明明比楚元翎還低一些,卻偏偏有種被睨視的感覺,楚元翎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卻被陳思源冷聲打斷,“莫非,殿下還想蕭家父子現身與你論證?”
“陳思源!”
楚元翎幾乎氣炸,他這是連表面的面子功夫都不愿意維護了嗎?!
可惡!
這蘇木槿到底跟陳思源謀劃了什么?!
陳思源笑了笑,神情一片淡然,轉過身,看向上位的盛文帝,“皇上想先從哪里問起?三司會審的結果想來皇上已經知曉,不如,就從…下給蕭王爺的合歡散是誰下的開始?”
他說罷,并不等盛文帝出聲,就徑直轉向了那幾個人證,微抬下巴,沖面色一片死氣的宮人點了點,“說吧。”
那宮人放在膝蓋上的手猛的握緊,咬了咬唇才低頭磕下,重重的磕頭聲敲擊在大殿的地板上,引出了回聲。
宮人磕過頭,低垂著眼瞼,聲音僵硬道,“我拿著藥趁御膳房忙的不可開交的功夫,把藥偷偷下在了蕭王爺帶來的酒壇內,因為他那個酒性烈,整個皇宮就他一人引用,所以絕對錯不了…”
“給你合歡散的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