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啟睿看著哭的傷心的妹妹,突然想起來他要來京都之前,祖父曾與他說過的話,他說,“睿哥兒,你雖天生羸弱,卻聰敏異常,有你跟在槿姐兒身邊,祖父很是欣慰,欣慰我沈家總算還有一個得用的人能跟在少主子的身邊,助她一臂之力。”
“祖父,我定會竭盡全力助槿姐兒。”
沈老爺子欣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頭,“你行事祖父一向放心,只是,有件事還要叮囑你…”
“祖父請說。”
“京都之水表面清靈無波,水下卻深而渾濁,且滿是旋渦,你們走每一步都要謹而慎之,反復推敲,絕不可情感做主意氣行事!”
“啟睿謹記。”
他告退離去,退出房間時,祖父悠悠嘆了一口氣,再次叮囑他,“你要記得今日之事今日之言!進了京都,金水鎮不管有何異樣,都不可妄動!動一發而牽全身的道理你懂,萬不可入了別人的圈套。一切以大局為重,切記,切記。”
沈啟睿眼眶一熱,猛的閉上了眼睛。
祖父早在他臨來京都時便已知曉,他們沈家會遭此一劫嗎?所以,才會那般反復的叮囑自己,不可主觀臆斷情感行事,不可輕舉妄動,要以大局為重!
祖父,這就是您說的大局嗎?
賠上全家人性命要顧全的大局嗎?
沈啟睿痛苦的抱住頭,滿眶熱淚。
蘇木槿將自己關在藥房兩日,翻遍了她所有的典藏藥書,搜看了她腦海里所有的醫學毒經典籍,只在南疆蠱經上發現了一句有關血蠱的介紹,“血蠱之毒以血解之,以命換命,陰毒之蠱。”
以血解之,以命換命…
用她的血給母親喝?還是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開門換了身衣裳,直奔靖王府。
靖王妃看見她時,微微蹙眉,揮退眾人,只留了心腹嬤嬤,拉著她的手小聲道,“槿妹妹你這是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可是生病了?”
蘇木槿搖頭,從袖子里掏出自己寫的字遞給靖王妃,“顏姐姐可看得懂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血蠱之毒以血解之,以命換命,陰毒之蠱…”靖王妃詫異,“這是?”
“納蘭二小姐中了血蠱。”蘇木槿言簡意賅的解釋道。
靖王妃霍然起身,不敢相信的瞪著她,“你說什么?”
“我從典籍上只查到這一句有關血蠱的話,但其中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所以來請教顏姐姐…”
“你讓我仔細想一想…以血解之,以命換命…”靖王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拿起那句話反復推敲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靖王妃忽然轉頭看她,“會不會是輸液換血,讓兩個人的血液對換…”
蘇木槿眼睛一亮。
她怎么忘了,夕顏姐前世教過她的,換血…換血啊!
血蠱以血為生,如果把母親身上的血換掉,血蠱自然隨著血液流出,母親自然就得救了。
她喜極而泣,一把抱住靖王妃,“謝謝,謝謝顏姐姐,你救了我母親的命。”
“槿妹妹!”
聽她言語間提及納蘭二小姐,靖王妃心一驚,看向心腹嬤嬤,嬤嬤忙四處看了看,朝她搖搖頭,靖王妃才放下一顆心。
她推開蘇木槿,嚴肅道,“你看清楚了,這是一命換一命,縱然你能換血,誰會答應把自己的血換給二小姐,而換來一身帶血蠱的血?”
蘇木槿朝她笑了笑,“我啊…”
靖王妃瞪著她,“蘇木槿,你瘋了嗎?!你這是不想活了嗎?她只是你的…”靖王妃壓低聲音吐出生母二字,“你就要拿命相報嗎?那你來這一遭是干什么的?!”
蘇木槿笑笑,“顏姐姐,你別擔心,我不會讓自己死的。”
“一命換一命!”靖王妃急的不行,第一次覺得蘇木槿是頭倔驢,直想敲開她的腦殼看看里面是什么構造,“你別以為自己醫術高就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兒…”
“我很惜命的,我來這一遭就是來還債的啊。”蘇木槿朝靖王妃福了福身,“多謝顏姐姐,槿姐兒告退。”
靖王妃攔都攔不住,眼睜睜看著她飛快的鉆了出去。
自己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喃喃搖頭,“她怕是真瘋了…”
說完,似想到什么,神情突然一肅,看向嬤嬤,“嬤嬤,今日你什么都沒聽到。”
嬤嬤一怔,“王妃,你這是…”
“嬤嬤別管,記住我說的話就是了,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知道嗎?”靖王妃嚴肅道。
楚元翎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過,若讓他知道槿妹妹的打算,從中阻攔,造成兩方不可化解的矛盾誤會,實非她所愿。
所以這件事,不說最好。
嬤嬤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家小姐的用意了,輕嘆一聲福了福身,“老奴記下了。”
慈安宮。
“娘娘,曹三姑奶奶到了。”
歪在羅漢床上的太后抬眸看了她一眼,擺了擺手,“帶進來吧。”
老嬤嬤躬身應下,轉身出去,不多一會兒,領著曹夫人走進殿內。
“妾身曹氏女曹瑛見過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快扶起來,走近點,讓本宮瞧瞧清楚。”太后面上盈上歡喜的笑容,朝曹夫人招了招手。
曹夫人從地上站起身,前行幾步到太后膝下,重新跪下。
太后一把將人拉住,拍了拍她的手,“本宮這里又不是別的地方,不用講那些個虛禮,你何日到的京都?夫婿如今做什么?膝下兩個孩子現在如何?”
曹夫人笑著一一答了后,太后一臉憤怒,“好個裘家,連我曹家人都敢如此欺辱,李嬤嬤,回頭找人好好查一查這個裘家,看本宮不治他們個大不敬的罪…”
“多謝娘娘為妾身做主,只是…”曹夫人淺淺一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過去的事…曹瑛不想再提了。”
太后長長一嘆,“你這孩子啊,就是心眼兒太好,總是為別人著想。”
曹夫人笑著說了幾句,太后娘娘嗔怪的說罵了幾句,看上去很是其樂融融,曹夫人說到兩個兒子,突然笑道,“來京都這么久,一直沒敢遞牌子進宮,一是因為,兩個孩子的腿腳還沒完全好,二是…我那個義女整日不得閑,今兒個本來打算讓她跟著一起來給太后娘娘磕個頭的,可前兩日因為與我一起去帝師府請安已經耽擱了一次,這一次兩個嬤嬤說什么也不許了,這可真是…”
太后的臉色微微一變,瞥了她一眼,眸底掠過一波涼,笑著也不知道在罵誰,“著實太不懂規矩了。”
曹夫人也無奈的笑,“我也這么說這孩子,可這孩子居然拿太后娘娘來堵我,說什么那是太后娘娘派去的嬤嬤,她要像尊敬娘娘一樣去尊敬…你說這、這榆木疙瘩,差點沒把我氣吐血…”
太后娘娘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讓嬤嬤端了兩個盒子出來,“一個你的,一個給你那剛認的義女,讓她學好規矩回頭來謝恩。”
“得嘞,就知道娘娘你最疼我們娘倆,明兒個我就讓她進宮來謝恩。”曹夫人笑著起身,行禮謝恩。
太后娘娘被堵了一道,有些氣不忿的瞪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她這規矩倒學的挺快…”
“娘娘快別夸她了,先前跟我學那些規矩禮儀的時候,笨的喲,我沒少拿尺子打她手心兒…”
太后娘娘的臉色又一變,朝她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既然是你教的規矩禮儀,明兒個就讓那兩個嬤嬤回來吧。”
曹夫人笑瞇瞇的謝恩,“那我們娘倆明日一早送兩個嬤嬤進宮…”
太后咬牙,“你身子骨不好,你們娘倆別跑這一趟了,讓那兩個沒用的直接回來。”
曹夫人這才恭恭敬敬的跪下謝恩,“多謝太后娘娘。”
將人送走,白太后氣的手指頭都在哆嗦,“這小賤人,多少年前的事了,她居然敢如此羞辱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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