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文帝看了他一眼,“周十六是庶出?”
袁青笑著點頭。
盛文帝想了一會兒,便覺得沒甚意思,擺了擺手,“罷了,兩個都不堪,嫁給我兒,倒是我兒可憐了。”
聞言,跪在底下爭論不休的二人,抬頭可憐巴巴的看著盛文帝,盛文帝嗤笑一聲,“行了,你們孫女的親事你們自行婚配,朕懶得亂點鴛鴦譜。一個石女,一個庶女,你們也好意思浪費朕的時間給她們賜婚?!”
兩人有些蔫蔫兒的垂下了頭,謝恩都喊的有氣無力,“謝皇上。”
盛文帝甩了兩下手,兩人起身,恭敬的退出大殿。
直到出了宮門,前后左右都沒有人了,兩人才對視一眼,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后,各自上了各家馬車,分道揚鑣,各回各家。
齊八小姐得了不用嫁給閑王的消息,喜極而泣。
周十六小姐則冷著臉關上房門,將自己餓了兩日。
齊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齊八小姐嫁給了一個名不經傳的齊家侍衛長,盛文帝得了消息,微微皺眉,覺得即便齊八小姐是石女,總也是他兒子的表妹,怎么就嫁了一個侍衛長?
他覺得有點打臉。
袁青就笑著道,“齊八小姐低嫁,確實容易被人看低,先前老侯爺來請圣旨,是不是也有堵眾人悠悠之口的意思?畢竟圣上賜的婚,乃是天作之合,誰人敢置喙?!”
盛文帝笑,“還是你知道朕的心思。”
袁青笑容不變,態度卻更加恭敬,“圣上讓奴才知道什么,奴才才能知道什么。”
盛文帝擺手,“行了,瞧你這小心翼翼的勁兒,你跟在朕身邊幾十年了,你什么人,朕還不清楚嗎?去吧,著人弄賜婚圣旨,再挑兩個物件兒過去,給齊八小姐撐撐場面。”
袁青笑著應了,轉身出去,又被盛文帝叫住,“記得通知一聲皇后。”
“是。”
蕭皇后意外的愣了一會兒,才擺手,“知道了。邱姑姑,你看著照皇上的賞賜減五成,跟著皇上的賞賜一會兒也送去齊府。”
邱姑姑屈膝,“是,娘娘。”
袁青告辭離去,云嬪得了消息,抱著小公主又招搖的來了榮坤宮。
蕭皇后頗有些頭疼,“你怎么又來了?你也不怕被人發現端倪。”
“云嬪雖沒有了七皇子,卻還有一個公主,可憐害人的蕭皇后孤苦無依,云嬪便日日抱著初長成的小公主來踩蕭皇后的痛處,耀武揚威!”云嬪將小公主遞給一旁笑盈盈的邱姑姑,福身行禮,“娘娘。”
蕭皇后哭笑不得,“行了,起來吧。”
“娘娘,我適才聽人說皇上下旨賜婚給齊八小姐?還送了兩抬嫁妝過去以示皇恩。”云嬪笑彎了眸子,唇角高高揚起。
蕭皇后點頭,“人剛走沒一會兒。”
說完,訝然的看了云嬪一眼,“你這消息倒是快,從玉清宮到榮坤宮可沒多少距離,你怎么提前知道的?”
云嬪嘻嘻一笑,“袁青那老東西給齊八小姐找嫁妝的動靜那么大,但凡有點心思的人都猜的到了。”
蕭皇后笑了笑。
“娘娘知道齊家拒婚的借口了嗎?”云嬪湊過去,小聲道。
蕭皇后一怔,點了點頭。
云嬪立時就笑彎了腰下去,“虧咱們大小姐能想出這么損的招,既狠狠打了齊家一巴掌,還讓他們感恩戴德。實在是妙極!”
“哪有你想的那么簡單,石女石女,你以為皇上會那么容易被糊弄?他定是派太醫去了齊家,得出齊家八小姐真的是石女,這事情才能成行。”蕭皇后輕嘆一聲,心疼侄女一個人在外面單打獨斗,又為她一身本事感到驕傲自豪。
云嬪笑意盈盈的點頭,眉梢都有些飛揚,“確實,這說明咱們大小姐是個有本事的!”
蕭皇后看她一眼,也跟著笑了。
被邱姑姑抱在懷里的芃芃小公主,揮舞著小拳頭,也啊啊的叫了起來。
邱姑姑心底一軟,想到當年,皇后娘娘腹中的皇子若沒有出事,如今怕是比他們的大小姐都大了,想到無緣的皇子,邱姑姑就忍不住心疼自家小姐。
長安縣主府。
“姑娘,圣旨下了,盛文帝賞賜了兩抬嫁妝給齊八小姐。”安泠月笑瞇瞇的走進來,手中還端著一盅銀耳蓮子羹。
蘇木槿揉了揉有些發緊的太陽穴,晃了晃有些發酸的胳膊,看著放在眼皮子底下的銀耳蓮子羹,抬起頭笑道,“謝謝泠月姐姐。”
“先吃點東西,歇一會兒吧。”安泠月道。
蘇木槿笑著點頭。
安泠月站在她身后,小心的幫她揉捏著肩膀,“齊家與周家的事了了,姑娘好像沒有看上去那么開心。”
蘇木槿咽下口中的羹湯,道,“沒有齊八小姐,沒有周十六小姐,自然還有其他世家勛貴家的小姐要嫁給閑王,其實,這件事中最受益的不是齊八小姐,而是閑王。”
安泠月一愣,“這話怎么說?”
“泠月姐姐好好想一想,齊家不想把八小姐嫁給閑王是因為什么?齊家是祁王的外祖家,自然偏幫自己的外孫,把孫女嫁給祁王的競爭對手算是怎么回事?祁王本就因為曹家一事對齊家生了疏離,若齊八小姐真嫁給閑王,那祁王會怎么惱恨他這個外祖家?”
安泠月恍然,“原來如此…所以齊八小姐才說她不想死,因為齊老侯爺根本不會把齊八小姐嫁給閑王,若盛文帝真的下了圣旨,齊八小姐只有…一死!”
說到最后,她有些駭然的看著蘇木槿。
蘇木槿微嘆一聲,頷首。
安泠月搖頭,“難怪齊八小姐會被貼身的丫鬟攛掇了,她本身就已有喜歡之人,又明知道圣旨一下,難逃一死,總是要拼上一拼的。”
“是啊,總是要拼上一拼的,只是法子有些蠢。”蘇木槿笑著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銀耳,嘴里塞的太滿說出的話有些含糊不清,“幸好她喜歡的那個人不是個渣,不然齊八小姐可真的是哭死了。”
安泠月看著蘇木槿嘴里塞滿東西,烏溜溜的眼珠子翻滾著,臉蛋嬌嫩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姑娘這模樣倒有些像饞食的小動物。”
蘇木槿嘟了嘟嘴,做了一個怪臉,逗的安泠月又笑了兩回,才三兩口解決掉銀耳蓮子羹,繼續道,“周家呢?本就是閑王的外祖,娶不娶周十六小姐,都不會破壞他們的關系,娶了反而是雞肋,倒不如放棄周十六小姐,迎娶對閑王奪嫡更有幫助的其他勛貴世家的小姐。”
安泠月呵呵干笑兩聲,“果然處處都是坑。”
“是你平日不太關注這個罷了。”項秋黎推門而入,笑著說了一句,“你的心思全在陣法上。”
安泠月攤手,“讓我研究陣法還行,研究這個人心、陰謀算計什么的,我腦子不夠使啊。”
項秋黎笑了笑,略垂了眸子,看著蘇木槿,“姑娘,咱們此舉無疑是幫了閑王,靖王那邊…”
“不妨事,顧硯山已經去說過了,靖王并沒有怪罪。”蘇木槿道。
項秋黎松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我過來時,藍遺交給我的,好像是從金水鎮過來的,藍遺說是文家少爺寫給姑娘的。”
安泠月與項秋黎均被嚇了一跳,看著蘇木槿瞬間冷凝下來的神情,也覺察出不對勁兒了,“姑娘,怎么了?”
“金水鎮出事了。”蘇木槿一目十行的將信的內容看完,面色冷沉的抬起頭。
兩人對視一眼,安泠月道,“出什么事了?”
項秋黎道,“是不是有人對蘇家動手了?”
蘇木槿朝項秋黎點點頭,將拿在手中的信遞給二人,“這信是文殊蘭昨日一早用海東青寄到京都的,前日半夜,蘇家老宅被人一把火燒了!”
“什么!”兩人面色驟變,“什么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