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宮中慣例,凡有身孕的嬪妃都會有一份孕育皇家子嗣有功的賞賜。
接連有喜訊傳入榮坤宮,所有的妃嬪只要是盛文帝臨幸過的,幾乎都有孕了。
盛文帝大喜,頻頻明示暗示蕭皇后。
在第一個有孕妃嬪滿三個月時,蕭皇后終于按慣例流水式的賞賜了東西到各宮中,言明,只要誕下皇子,均晉升一級。
妃嬪們為這一道懿旨,幾乎高興瘋了,連聲道皇后仁慈。
對播種的盛文帝反倒沒太大熱情了,畢竟懷了身孕就不能伺候皇上了,皇上來她們宮中,她們只能喊宮女伺候,誰愿意給自己樹個未來的敵人啊!
一時間,盛文帝幾乎成了各宮驅逐的對象。
云嬪聽說后,少不得抱著芃芃小公主又去榮坤宮大笑了一場。
想到盛文帝黑著臉被人驅趕的模樣,蕭皇后也忍不住樂了一時片刻。
為什么是一時片刻?
自然是,盛文帝閑的蛋疼,又開始作妖了。
“娘娘,查清楚了,和煦宮、慈禧宮、悅容宮、沁芳宮共四所宮殿,涉及八位貴人,四位嬪妃,都見了紅,太醫診斷過,說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腹中胎兒…都落了,有一個已經成型的看出是位公主…”邱姑姑一臉冷凝,卻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有些古怪。
蕭皇后笑了笑,“以云挽那丫頭的手段,他這輩子想再有兒子怕是不可能了。”
邱姑姑忍不住想笑,“娘娘,如今不是說這事兒的時候。”
蕭皇后睨她一眼,“你瞎擔心什么,左右不過是些老把戲,他愛演隨他演去,左右那些也不是我的孩子,他不心疼,我們心疼什么。”
“娘娘,您明知道老奴說的是什么。”邱姑姑無奈的蹙眉,看著蕭皇后。
蕭皇后擺手,“居朝堂之遠,可安枕無憂也。”
“我看娘娘是忘了云嬪娘娘當初以為是您下的毒手后來咱們榮坤宮大鬧的事了吧?”邱姑姑咕噥道,滿臉擔心。
蕭皇后笑笑,“那就關門謝客,什么時候事了了,什么時候再開門。”
邱姑姑無奈的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
蕭皇后看她愁眉苦臉的模樣,笑著搖了搖頭,拿剪刀侍弄起院子里的花草來。
邱姑姑跟著她,不時遞一下噴灑水壺,“娘娘,這件事要不要寫信告訴大小姐一聲?”
“不用,這些宮闈骯臟事兒,我還能應付,別給她再增添負擔了。”蕭皇后道。
邱姑姑點頭,卻道,“只怕咱們不告訴大小姐,她也有自己的渠道能得來消息。”
蕭皇后手下的動作頓了一下,旋即嘆道,“那孩子…知道怎么做。”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在花草間閑聊著,還沒等封宮門,就有兩個貴人結伴而來,過著剛小產過的身子跪在榮坤宮外,泣血哀嚎,求皇后娘娘給她們一個說法,為什么她們吃了皇后娘娘賞賜的藥材食物,腹中的皇子會沒了…
蕭皇后眼皮都沒抬,讓人將大門關了。
看著榮坤宮動靜的太監一溜煙跑去把消息告訴了盛文帝,盛文帝頗感興趣的笑看袁青,“朕的皇后娘娘學聰明了,置之不理了。”
袁青隨著咧了咧嘴,沒有出聲。
盛文帝心情愉悅的吃了午飯,下午到榮坤宮轉了一圈兒,明里訓斥貴人,暗里慫恿她們日日來,皇后心軟定會給出說法的。
邱姑姑聽了險些氣吐血。
“姑姑,皇上要進門。”
“就說娘娘心口郁結,剛睡下,誰也不見。”邱姑姑沒好氣道。
那小宮女嘿嘿笑了兩聲,提著裙擺轉身跑出去了。
盛文帝碰了一鼻子灰,甩袖離去,等第二日上早朝。
文武百官果然沒讓他失望。
“皇上,蕭皇后居心叵測,先后害死我夏啟數位皇子公主,其心歹毒至極,實不堪為我夏啟國母,還請皇上下旨,廢了蕭皇后!”
“臣附議!”
“臣亦附議!”
“臣也附議!”
“皇上,臣以為,蕭皇后屢次謀害我夏啟皇子公主,心思依然扭曲,試問一個心理扭曲之人怎能繼續為后?臣建議廢除蕭氏皇后之位,關進冷宮,非死不得出!”
“臣附議!”
“臣亦附議!”
“臣也附議!”
“皇上,此事尚未查清,就此認定蕭皇后的罪名實在太過草率,臣懇請皇上將此案交于順天府審理,微臣定竭盡全力,查清真相,蕭皇后若真是心思歹毒之人,別說不堪為國母,便是冷宮也容她不得,她就該驅逐出皇宮,貶為庶民,以儆效尤!”新上任不久的順天府尹陳思源慷慨激昂道。
盛文帝的嘴角抽了抽,心道給你把真相查出來,到時候遭萬人唾罵的就不是皇蕭家的皇后,而是他這個九五之尊了。
他神情肅然的擺了擺手,“這是朕的家事,自有朕親自處理,你們順天府還是管一些你們該管的事吧。”
陳思源愣頭道,“皇上,涉及到皇家子嗣傳承,怎么是家事呢?這是國事啊!皇上,請把此案交給順天府審理,微臣一定能查明真相的…”
“是啊,皇上,蕭氏先前謀害七皇子,如今謀害懷孕的嬪妃,下一步說不定就是…皇上三思啊。”
“行了,朕知道,你們都看不慣朕的皇后,朕告訴你們,朕的皇后只有一個,就是蕭氏!以后誰再在朕面前唧唧歪歪的說要廢后,將皇后關入冷宮之類的話,通通給朕告老還鄉去!朕不耐煩看見你們。”
眾臣面面相覷,“皇上…”
“朕的皇后,朕認識幾十年了,還能不清楚她是什么人嗎?她心底善良對朕的孩子視若己出,又怎會做出謀害皇子公主的事來!上一次的事朕不予追究,這次也不會追究!再讓朕聽到誰胡說八道,都給朕小心腦袋。”
眾人,“…”
說不說都是錯。
眾文武百官苦逼的想著既不偏激又不觸及盛文帝底線的話,君臣你來我往的拉扯了幾個早朝后,在又一輪嬪妃落胎后,徹底爆發。
御史臺跟瘋了一般,聯名上書,請盛文帝廢除蕭氏,改立別的后宮嬪妃為后。
盛文帝饒有興趣的看著奏折,與袁青笑道,“朕怎么記得御史臺不只有周家的人,齊家的人也不少。”
“圣上記得沒錯。”袁青躬身笑道。
盛文帝將手中的奏折丟過去,“你瞧瞧。”
袁青手忙腳亂的接了,早習慣盛文帝時不時拿奏折給他看,當下也不矯情,爽快的打開看了上面的內容,面色就有些古怪,“老奴若是沒記錯的話,這聯名奏折上,有御史臺大小所有官員的名字。”
盛文帝往后依靠在龍椅上,似笑非笑,“齊家與周家又走到一塊兒了,他們又想謀取什么?”
袁青搖頭,“大前兒些日子,帝師府舉辦賞花宴,兩家不是鬧的不可開交嗎?怎么幾日的功夫又…”
他的話說一半頓住,盛文帝卻陰森一笑,“怕是私底下達成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袁青沒敢接這話。
盛文帝也沒指望他接,兀自道,“朕倒是很好奇他們達成了什么協議。袁青,去找人打探一下。”
袁青垂眸應了聲是,轉身出了御書房。
盛文帝低下頭又開始看起奏折,十個里倒是有七八個是跪求盛文帝廢后的,盛文帝的嘴角一直上揚,心口那股詭異的快感越來越旺盛。
不多會兒,袁青回來,他站起身伸了伸腰,“走,去朕的私庫里挑一些東西,朕要去安慰安慰朕的皇后娘娘。”
袁青眉頭微微動了一下,笑著點頭,“圣上十年如一日寵愛呵護皇后娘娘,反觀皇后娘娘的態度…老奴真是替圣上感到不值。”
盛文帝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朕與皇后的情義也是你能置喙的?”
袁青忙跪下道不敢,“老奴心疼圣上,一時失言,還請圣上賜罪。”
盛文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罷了,你跟在朕身邊多年,是看著朕與皇后走到今日的,朕對她的心一如既往,只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