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東西,又大發善心了,既然她想她家人了,送他們一家團聚就是了。”盛文帝似笑非笑的聲音傳來,袁青的心一沉,看著癱軟在地的閆嬤嬤,搖了搖頭。
閆嬤嬤張張嘴,卻驚懼害怕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袁青擺手,身后立刻有兩個太監上前,一人架著閆嬤嬤一只胳膊,將人往外拖去。
人快拖出荏苒宮時,閆嬤嬤突然張口,似要尖聲求救,卻被太監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強行拽麻袋一般拽了出去。
天空落下零零散散的雪花,不一會兒,跟著起了風,再一會兒,風雪肆虐。
袁青站在廊下,望著雪花飛舞的辦公,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可憐閆嬤嬤不過說錯一個字,就丟了一家人的性命。
這個皇宮就是如此,命如草芥。
屋內,盛文帝好脾氣的摟著云嬪坐在窗的美人榻上,點著外面飛揚的鵝毛大雪,笑道,“瞧瞧,都說瑞雪兆豐年,看來,明年會有一個豐收年。”
云嬪窩在他懷里,眉目微垂,不喜不悲,不哀不怒。
盛文帝皺了皺眉,探頭去瞧她面上的神色,“怎么,還在生氣?”
云嬪往他懷里挪了挪,腦袋鉆到他懷里,避開他的探視,悶聲道,“臣妾心里不高興…”
盛文帝微微挑眉,眸底剛盈氣幾分不耐,就聽云嬪聲音有幾分哽咽的說著,“臣妾一想到皇兒就這樣沒了,就恨不得把某些人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說到最后八個字時,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恨意,十根手指緊緊攥著盛文帝胸前的衣裳,圓潤白嫩好看的指尖因為用力泛著異樣的白。
盛文帝眼底的不耐緩緩消失,將她的緊了些,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朕知道你心疼皇兒,朕何嘗不心疼他…只是,皇后畢竟是蕭家的人,與朕曾青梅竹馬,朕實在舍不得對她動手…委屈愛妃了。”
“臣妾不管,臣妾不管!皇上不是皇后一個人的丈夫,皇上也是臣妾的男人,臣妾受了欺負,皇上身為臣妾的男人怎么能不為臣妾出頭…”云嬪揪著他的衣裳,腦袋頂著他的胸口拼命搖頭,力道有些大,頂的盛文帝疼的眉頭蹙起。
盛文帝眸底掠過怒意,想伸手推開她,握在她肩頭的手微微用力,云嬪驚呼一聲,從他懷里彈出來,仰頭望著盛文帝,“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一張未施粉黛的如玉臉龐,白皙柔嫩的嬌顏,精致漂亮的五官,尤其那一雙盈著水霧,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的望著她的水眸,眸中滿是深情和繾綣,又帶著些許委屈和不甘,甚至還有幾抹崇拜和敬仰。
盛文帝的手瞬間就松了,難得溫柔的揉了揉她的肩頭,“弄疼你了?都怪朕,聽到你哭只顧著心疼,手底下就沒了分寸。”
云嬪輕輕搖了搖頭,眼眶中的淚珠隨著她小幅度的搖晃,滑落臉頰,更添了幾分嬌弱讓人憐惜之色。
盛文帝輕嘆一聲,有些痛苦道,“朕明白你報仇心切的心情,但皇后…你還不能動…”
“皇上,臣妾…嗚嗚…皇兒死的好冤枉啊…”云嬪哭的梨花帶雨,很是楚楚動人。
芳絮與幾個小宮女端著龍須面回來,看到袁青,訝然的頓了頓腳步。
袁青朝她們搖了搖頭,幾人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寢室內卻傳來云嬪的聲音,“是芳絮回來了嗎?快進來。”
芳絮去看袁青,袁青側耳聽著寢室內沒有動靜,便朝芳絮點頭。
芳絮端著面進了內殿,行禮,“奴婢見過皇上。娘娘,您想吃的龍須面做出來了,您這會兒要嘗嘗嗎?”
“龍須面?”盛文帝一愣,“愛妃也喜歡吃?”
云嬪拿著帕子沾著眼角下的眼淚,芳絮笑著道,“是奴婢見娘娘胃口不好,想起先前有一次娘娘也是如此沒有胃口,皇上來了荏苒宮,御膳房恰好送了龍須面過來,娘娘吃了不少,就想著這一回再試試,好歹讓娘娘吃進去一些東西,再這樣下去…奴婢怕娘娘的身子撐不住…”
說到最后,她的眼眶有些紅,頭微微垂了下去。
盛文帝嘆了一聲,“端過來。”
芳絮忙端過去,盛文帝接了,挑了一筷子,先嘗了嘗,笑道,“味道果然不錯,你們做的?”
“是如碧做的。”芳絮的眸光閃了閃,恭敬的回道。
盛文帝挑龍須面的手微微一頓,拉長聲音哦了一聲,“倒是個廚藝好的,沒分到御膳房倒是可惜了。”
不知是餓了還是味道真的很好,盛文帝將一碗龍須面連湯帶幾道配的小菜都吃光了,吃完才想起他端面是想喂云嬪的,看著主仆倆巴巴的眼神,他尷尬的咳了咳,將碗筷放回托盤上,擺手,“味道不錯,再去給你家主子做一碗來。”
芳絮應聲,躬身退了出去。
袁青見芳絮出來,看了她一眼,芳絮朝他福了一禮,端著托盤對幾個小宮女說,“皇上說味道不錯,讓如碧再給娘娘做一碗。”
幾個小宮女面面相覷,這意思是方才那一碗皇上自己吃了?
袁青甩了甩拂塵,拂塵在空中發出錚錚的聲音,幾個小宮女都將頭垂了下去。
芳絮帶著幾人下去,袁青看了眼宮殿,依然站在原地。
而屋內,又恢復了一個好脾氣的哄勸,一個委屈可憐的喊打喊殺,只是不一會兒,安慰的聲音便變了腔調,喊打喊殺的聲音也變成了嗚咽…
袁青,“…”
等芳絮再端著一碗龍須面過來時,遠遠的就見袁青朝幾人擺手,不許她們再過去。
芳絮詫異的看著他,袁青抬手指了指寢室,芳絮恍然的瞪大了眼睛,旋即面上便有幾分憤憤之色。
袁青當然知道芳絮生的什么氣,人家剛沒了兒子,你安慰個人居然安慰到床上去了,真的是…
袁青有些尷尬的別開了芳絮的視線,聽著寢室內一聲高過一聲的口申口今…
接連幾日,盛文帝都歇在了荏苒宮,對云嬪越發嬌寵。
后宮有關云嬪失寵的謠言不攻而破。
一個月后,荏苒宮再次傳出云嬪有了身孕的消息。
與此同時,蘇木槿與顧硯山等人一路急行軍,已到了南疆邊界,卻誤闖進一片云霧繚繞的森林。
項秋黎臉色不好的勒住韁繩,“姑娘,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這里應該是南疆的圣地,也就是南疆人口中所謂的養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