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你胡亂攀扯什么?來人,還不趕緊將這賤婢拖下去亂棍打死…”李成弼突然打斷暮落的話,揚聲道。
周舉人冷眼看著他,“你怎么知道她是胡亂攀扯?”
“這…”李成弼一頓,“她爬床未果,才生了這歹毒心思,這會兒不過是反咬一口罷了,岳父可千萬不要被她的胡言亂語蠱惑…”
“是不是胡言亂語,一會兒便見分曉,你急什么?”周舉人似笑非笑的睨著他,抬手叫了于管家過來,“去,帶著她再叫兩個婆子到棠姨娘那小跨院,給我仔細搜一遍,若是翻到紅花…就把跨院那位給我一塊兒帶過來!”
于管家點頭,應聲帶著人去了。
李成弼心下一沉,眼神有些鋒利的看著暮落的背影,恨不得一刀子將這賤人給結果了。
她居然把紅花藏在蘇海棠的房間里,她是嫌她主子在這宅子里活的還不夠艱難嗎?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主意是他跟蘇海棠一塊兒想出來的,若抓了現行,蘇海棠把他供出來怎么辦?
即使蘇海棠不把他供出來,就憑暮落適才那些話,也夠周舉人認定他是同謀了!
該死的!
賤人!
這會兒,他只能寄希望于那紅花被蘇海棠發現丟了或者轉移了地方。
但,結果讓他失望了。
蘇海棠護著腹部,被一個婆子粗魯的拽著,看到李成弼,她眼眶一紅,眼淚要落不落的,很是委屈,“弼哥哥,他們、他們說我要害姐姐…”
李成弼張了張嘴,在周舉人冷冰冰的眼神下,愣是訕訕一笑,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蘇海棠眸底寒光忽閃,面上卻一副受盡了冤枉和委屈的模樣,“周老爺,我沒有害姐姐,我真的沒有…”
“哪個是你姐姐?”周舉人將蘇海棠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一聲,“蘇三姑娘如今在金水鎮也算是個人物,怎么會有你這樣…恬不知恥的妹妹?你們…可真不像是親生姐妹。”
蘇海棠的臉色驟然一變,冷凝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周舉人卻不再看她,目光落在被另一個婆子扯著跪在地上的暮落身上,再抬起看著于管家,“找到東西了?”
“找到了。”于管家將手里的一個紙包遞過去,“在棠姨娘的妝奩匣子最底層,被一根金釵壓著。”
周舉人打開,滿滿一包紅花。
周舉人冷哼一聲,將紅花甩到李成弼與蘇海棠兩人中間,“害我女兒的主意是誰出的?這紅花是誰買的?你們在飯菜里放了多少?那丫頭,再說一遍,給我仔仔細細的說清楚!”
李成弼心口一緊。
蘇海棠臉色一變,緊盯著暮落。
暮落垂下頭,“主意是小姐想的,李少爺點頭答應的…”
蘇海棠的眸子瞬間瞇起,眸底卷起寒潮瞬間席卷暮落,暮落被她的眼神看的打了個哆嗦,卻咬著牙道,“小姐,奴婢不想死…”
“你這個賤人,死到臨頭還…”李成弼怒喝。
周舉人沒看二人,只盯著暮落,“放心大膽的說,這宅子…我說了算!”
暮落得了保證,激動的磕了個頭,語速極快道,“李少爺說,周小姐生下孩子后給她下紅花,讓她大出血…血崩,等她死了,李家借著孩子就可以強留下周小姐的嫁妝,還能拿孩子要挾…要挾周老爺與周太太幫襯他…”
周舉人聽的一陣火大,看著李成弼呵呵冷笑。
李成弼滿頭冷汗,“岳父,她胡說八道…”
這時,暮落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眼蘇海棠。
蘇海棠下意識覺察出不好,剛想開口喝止,就聽暮落閉著眼大聲道,“我家小姐說周小姐的孩子不能留,她要奴婢在周小姐產前的湯面中下紅花,要害周小姐一尸兩命…”
蘇海棠的眼睛陡然瞪大,不敢置信的瞪著暮落,“暮落,你說什么?我什么時候…”
暮落跪著往一旁挪了兩步。
蘇海棠突然反應過來,抬手指著暮落,“你這個賤人,你敢陷害我?信不信我把你賣去青樓妓院…”
“棠姨娘,你怕是搞錯了,連你都是我們周家的人,你想把她賣了…也得問問我們老爺答應不答應?”于管家不屑的掃了蘇海棠一眼,將一個小盒子拿出來遞給周舉人,“老爺,這是從棠姨娘屋里找到的一沓子銀票,老奴想著棠姨娘既然賣身到咱們周家,她的東西也是咱們周家的,就給拿回來了。”
蘇海棠與李成弼的臉色同時變了。
蘇海棠一把推開那婆子,就要撲過去搶小盒子,另外一個婆子見狀,上去拽住了蘇海棠的頭發,將她往后拖去。
“啊!疼…疼!放開!那是我的銀子!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姓周的,你把銀子還給我!我要贖身,我拿自己的銀子贖身…”
周舉人冷笑了兩聲,看向頓住腳步停在他不遠處的李成弼,“李成弼,原以為你才華橫溢,我周家行事雖有些不光明,但自你娶了我女兒,我周家在吃穿住用方面沒虧待過你吧?甚至…我還聽了我女兒的話,讓你參與進我們周家的生意中,但你…卻狼心狗肺,與這賤人合伙,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害我女兒,是可忍孰不可忍!”
“岳父大人,我、我是冤枉的…”
李成弼試圖解釋,周舉人卻懶得再聽。
“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我女兒與你和離,我女兒的嫁妝與兩個孩子都歸我們周家,從此與你再無半分干系…”
他的話一頓,看著李成弼。
李成弼臉色難看,咬著牙搖頭,“你休想!那兩個孩子是我的,就算…要和離,那孩子也是我的…”
“你若是答應這第一條路,這盒子里的銀票…”周舉人揚了揚那小盒子,還特意打開讓李成弼瞧了瞧里面那厚厚的一沓銀票,才道,“…都給你。”
“那本來就是我的!”李成弼瞪著周舉人。
周舉人沒搭理他,繼續道,“你若是不答應,那么咱們就走第二條路,見官!周家女婿見財起意,與小妾聯手妄圖害死原配太太,吞沒嫁妝銀子,扶小妾上位。人證、物證俱在,我相信縣太爺會給我們周家一個滿意的結果。”
“你、你威脅我?”李成弼不敢置信的盯著周舉人,突然反應過來,“周柔根本就沒有事對不對?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對不對?”
“你要這么說也沒錯,自從知道你跟蘇海棠混在一起,蘇海棠對我女兒下手,我就在等這一日了。”周舉人看著李成弼幾乎要氣瘋的神情,笑了笑,“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考慮,過時…不侯。于管家,瞧著時間,姑爺不答應,就去報官。”
于管家點頭,“是,老爺。”
周舉人轉身就走,他的乖乖金孫、金孫女喲,他剛剛就只瞧了一眼,他得趕緊回去看看他的兩個小寶貝兒。
左右,這邊也沒有什么事了。
料想如今白身的李成弼也不敢跟官府硬碰硬,更何況,小盒子里可是有一萬多兩的銀票,比他女兒的嫁妝值錢多了。再一個,蘇海棠的肚子里也懷著他的孩子,沒了他女兒的龍鳳胎,他照樣也會有兒子。
只要他冷靜下來,就能分析出利弊,答應和離。
果然,他離開沒一會兒,李成弼就與蘇海棠商量出了結果,與周小姐和離,要銀票和蘇海棠的賣身契。
周舉人爽快的應了,蘇海棠拿到自己的賣身契,就冷笑著將暮落發賣去了那下賤的地方。
暮落白著臉,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說。
清明跪在一旁哭著求情,蘇海棠看的心煩,覺得她們素日關系好,暮落背叛自己的事清明肯定也知曉,惱怒之下,將清明也一起發賣了。
清明傻了眼,頭磕在地上嘭嘭作響,“小姐,你饒了我們吧…”
暮落拉住她,“算了,咱們的命在她眼中就跟草芥一樣,你求她有什么用?”
“可是…暮落姐,她要把咱們賣去那種骯臟的地方啊…”清明哭的泣不成聲。
暮落拍拍她,卻沒再說什么。
牙人很快被尋來,歡天喜地的拉了兩人出去,連夜賣出了金水鎮,至于賣去了哪里,誰也不知道。
李成弼找到周寡婦要帶她離開的時候,她一臉不舍,“龍鳳胎啊,咱們村多少年都沒見人生過…都是蘇海棠那個禍害精,掃把星…”
罵著罵著,連周小姐也罵了進去,于管家臉色難看的讓人將三人趕了出去。
“弼哥哥,我先前租的院子還在,我們先去那邊住吧。”蘇海棠抱著肚子嬌怯道。
周寡婦見她那狐媚樣兒,沒忍住,上前一巴掌扇了過去。
蘇海棠尖叫一聲,腳下一滑,人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