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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自然是,有人說的唄。

  蘇木槿淡淡一笑,“昨日碰到李成弼在門口排隊…”

  她將昨日發生的事簡單說了。

  蘇連貴的眉頭一蹙,“堂堂一個秀才,行事竟如此小人!走,我倒要看看你大姑她想干什么!”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十文飯館。

  就見一個年輕婦人手中緊緊攥著一個布袋子,從布袋子邊緣滲出的油狀物體不難看出布袋子里面裝了什么東西。

  伙計一臉為難的攔著,“這位太太,本店有規矩,所有食物嚴禁帶出,您想吃就在這店里吃…”

  “你給我滾開,我想吃就吃想拿就拿,你算哪顆蔥?信不信我讓我侄女攆你走…”年輕婦人伸手推了一把伙計,伙計被逼的往一旁退了退,婦人得意的嗤笑一聲,攥著布袋子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搖大擺的往店門口走去。

  蘇連貴看的眉頭擰成了川字,別說這店鋪還有文家少爺的份,就算是槿姐兒自己個開的,也沒有一個當姑姑的這么上門禍害生意的,看著婦人理所當然的模樣,他忍無可忍,登時一聲厲喝,“蘇二喬,你在干什么?”

  年輕婦人的腳步一頓,抬頭看到蘇連貴,忙揚聲道,“四哥,你快來,三丫頭在這開了個店,我來瞧瞧,順便幫她掌掌眼,這些個伙計真是不靠譜,我可是三丫頭的親姑姑,他們居然敢這么慢待我,看我回頭不找三丫頭把這些人全給攆了,你、你、還有你…都攆走!哼!”

  “行了!李成弼告訴你槿姐兒在這開店的時候難道沒告訴你,槿姐兒這鋪子是跟別人合伙開的?你這樣隨隨便便來店里拿東西,槿姐兒怎么跟別人交待?”蘇連貴緊蹙的眉頭掠過不耐,他實在是厭惡極了這種‘好吃懶做,偏還一副我是你親戚,我吃點喝點拿點你的咋了,都是親戚你好意思跟我計較嗎?’這種理所當然的狗屁親戚!

  果然,蘇二喬一臉不在意的擺擺手,“那咋了?跟別人合伙那也是三丫頭開的,我是她親姑姑,吃點拿點咋了?再說這東西拿回去是給她表弟吃的,她還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讓她表弟啃窩窩頭不成?要不是李家那小子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呢。四哥,你該不會也早知道特意瞞著我們家吧?四哥,我可是你親妹妹…我可聽爹和娘說了,你現在跟著李家少爺發財呢,四哥,李家少爺那還缺人不缺?我家那口子啥都能干,你給幫忙說和說和,大掌柜管事的也就算了,你給他弄個賬房啥的,讓我家那口子你妹婿跟著你也混口稠的吃唄?”

  蘇連貴只覺額頭青筋突突往外冒,臉色也越發難看,似笑非笑的看著蘇二喬,“賬房?他還會算賬?”

  “不會!但他識字兒啊,他先頭跟李家那個少爺做過幾天書童的,可惜收了人家幾兩銀子被攆到了門房…”蘇二喬唉聲嘆氣了一回,又興奮的看著蘇連貴,“四哥不是能安排人嗎?手里漏一漏,就把他安排到賬房,不管啥事,就混個月錢,打發幾頓飽飯…”

  一旁的伙計湊過去,對蘇木槿行了個禮,壓低聲音道,“東家,她…飯錢也沒給呢。”

  蘇木槿點了點頭,示意伙計先去忙。

  蘇連貴呵呵冷笑,“我看你這算盤打的倒好,不如你去做這個賬房得了。”

  蘇二喬一愣,看了看蘇連貴的臉色,停了片刻,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拍著大腿干嚎起來,“哎呦,我怎么這么命苦啊,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了個男人靠不住,想著娘家兄弟能幫襯一二,可他們一個個的都拿我們當瘟神啊…四哥你一個月七八十來兩的銀子拿著,咋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親妹子跟你幾個外甥餓死…”

  這一通干嚎下來,聲音高亢響亮,生生壓過了大堂中央說評書的先生,嚎的一個大堂的人都看了過來。

  “哎呦,這人誰啊?往地上一坐像啥樣?潑婦罵街呢?”

  “聽說是東家的姑姑,來白吃白喝的…”

  “嘖嘖…這年頭,誰家沒幾個鬧心的窮親戚…”

  “你們聽差了,這位是想讓她哥給安排活呢,說要那種啥事兒不干,就擎等著拿工錢混飽飯的活…”

  “想的可真是美…”

  “要我說,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戚,能幫一把就幫…”

  “誰家沒個窮的時候,估計這也是窮的沒轍了…”

  蘇二喬嚎的更理直氣壯了,“你們一個個都富貴了,榮華了,咋就不知道念著骨血情給我們一家子一條活路…”

  蘇連貴氣的身子都要哆嗦,指著滿地撒潑的蘇二喬,滿臉怒容,“你、你還不趕緊起來,像什么樣子?你這樣還讓鋪子怎么做生意?趕緊給我起來!”

  “我不!四哥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蘇二喬揚聲道。

  蘇連貴的臉一片鐵青,氣的說不出話來。

  蘇木槿淡淡一笑,揚聲喚了先前的伙計過來,“這位太太吃喝可曾付過銀錢?”

  伙計搖頭,“分文未給。”

  蘇木槿頷首,朝蘇二喬努了努嘴,“將她想要帶出去的食物扣下,再去縣衙報官。就說有人不但想吃霸王餐還意圖阻礙本店經營,讓衙役大哥來走一趟,拘人回去看看意欲何為!”

  伙計一愣,直直看向地上的蘇二喬。

  不但伙計愣住,蘇二喬、蘇連貴并一眾看熱鬧的客人們都愣住了。

  好一會兒,蘇二喬一拍大腿,嗷的尖叫著嚎了起來,“老天爺啊,侄女要送親姑姑見官啊,咋不下道雷劈死這黑心爛腸子的…”

  蘇木槿抽了抽嘴角,蘇家這兩個女兒拍腿嚎哭的本事果然都得了蘇老太太的真傳。

  蘇連貴微微蹙眉,“槿姐兒,這…犯不著見官吧?”

  “四叔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蘇連貴一哽,他還真沒有,一個能收受賄賂的人他不敢用,照二喬這態度,今日的飯錢也別想要,只能等她什么時候嚎夠了走人。

  所以,他最厭惡這種打秋風的親戚!

  厭惡至極!

  因為無可奈何。

  蘇木槿擺手,朝伙計點頭,“去吧。”

  伙計誒了一聲,貓著腰就要往店鋪外面去,蘇二喬一見蘇木槿來真的,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挺起了胸脯擋在小伙計跟前,“不許去!”

  伙計嚇的哎呦一聲連連后退。

  看熱鬧的客人們哄堂大笑。

  “小東家,算了吧,不過是十文錢,你這么大的店都開了,還短這十文錢嗎?”

  “都是親戚互相體諒點吧…”

  “這位嬸子也是被生活所迫…”

  “各退一步,你好我好…”

  見有人幫腔,蘇二喬的膽氣更足了。

  “蘇木槿,你個賤蹄子,你敢報官!誰給你的狗膽!”

  蘇木槿的眸光瞇了瞇。

  蘇連貴大喝一聲,“蘇二喬,你嘴巴給我放干凈點兒!你說誰呢?槿姐兒是你侄女,有你當姑姑的這么說自己侄女的嗎?”

  “我呸!我說錯了嗎?不過是吃幾口飯菜帶一點吃的,她就要報官,她有當我是她親姑姑嗎?這樣吃口飯菜就要報官的侄女我可要不起!”蘇二喬張口啐了一口唾沫,朝蘇木槿吐了過來。

  蘇連貴臉色陰沉,幾步過去擋在蘇木槿身前,那唾沫正落在蘇連貴胸口處。

  若蘇連貴不擋,蘇木槿不退,那這口唾沫就會落在蘇木槿臉上。

  熱鬧的大堂一時安靜了下來。

  蘇連貴的臉冷的能滴出水來,“這鋪子開門做生意本就是要收錢的,你想吃不要錢的大可去家里,吃多少都有人管!既然來店里就得照店里的規矩走!拿十文錢來付賬,不然,就按槿姐兒的,見官!”

  蘇二喬一愣,顯然對剛才還向著她說不用報官的蘇連貴此刻倒戈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捂著臉嗷的一聲又開始干嚎起來。

  “四哥,小時候你說有你一口吃的就有我們一口吃的,咋現在也要拉著我見官…不就是吃了幾口飯菜嗎?咋就要見官了…”

  嚎了一會兒,見周邊沒什么動靜,蘇二喬錯開指縫四處瞅了瞅,見眾人神色各異,想了想,又加了幾句,“可憐我娘養了二哥那么多年,他閨女一出息就忘了我娘的養育之恩,不但鬧著分家,這會兒開了鋪子竟連親戚都容不下了…娘啊,你看你養了一群什么東西?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啊…”

  蘇木槿詭異的看著蘇二喬,若不是場合不對,真要給她一個贊。

  能把瞎話說的這么理直氣壯沒有一點負擔,可真需要一些勇氣,也不知道這勇氣是誰給她的?

  蘇連貴聽的臉皮一陣燥熱,正要開口呵斥住蘇二喬,就聽身后有人幫蘇二喬說話了。

  是個文弱的書生,一臉正氣的看著蘇木槿,“這位就是十文飯館的東家?”

  蘇木槿眉頭輕挑,點了點頭。

  那書生將筷子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古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誠不欺我!她是你姑姑,你如此對待你的姑姑,豈不是不孝?不過十文錢,幾口飯菜,你開的起這么大的店鋪,怎好如此為難你的姑姑?難道東家姑娘真如你姑姑所言,是忘恩負義之人?”

  聽書生如此說,周圍的客人紛紛點頭,看向蘇木槿的目光全都透著不贊同和譴責。

  蘇木槿淡淡一笑,“諸位都覺得我不該為十文錢和幾口吃食與自家姑姑小題大做?”

  “自然!”書生最先出聲。

  眾人紛紛點頭。

  蘇木槿一笑,又道,“都覺得我該任她來我的店中吃東西、拿東西離開?”

  書生皺了皺眉,只覺有哪里不對,卻還是硬著脖子點了頭,“不過十文錢,你又不缺!”

  眾人也都跟著附和。

  蘇木槿揚了揚眉,笑著搖頭。

  “沒想到,我十文飯館的客人都是大善人。”

  客人們臉上揚起笑容,互相看著對方點頭,大善人…

  蘇木槿的目光隨意在大堂中逡巡一圈,落在一個滿臉皺紋身形枯瘦的婦人身上,緩步走過去,笑著開口,“婆婆,你家里可有妯娌婆妹時常打秋風吃白飯的?”

  那婦人一愣,看著蘇木槿的笑怔怔的點頭,“誰家沒幾個鬧心的親戚,我家…有個大嫂好吃懶做,每日啥活都不干全我一人干,我有心說兩句,偏我那口子是個孝順的,說什么長嫂如母多干活是孝順…我那小姑子三天兩頭帶著他們家兒子來我家吃喝,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他們家兒子那一身膘全是我家養起來的,每次吃完了還大包小包的…唉,讓東家姑娘見笑了…”

  說著,那婦人便抹開了眼淚,“我才三十三啊…再這么折騰,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同婦人一桌的幾個媳婦都有些愕然,一個年輕的媳婦道,“三十三,我以為你六十了…比我還小呢…”

  同桌的忙拉了拉她,那媳婦子忙住了嘴,一臉唏噓的看著婦人。

  “都是那起子天殺的!好吃懶做,打秋風…”婦人捂著嘴嗚嗚的哭了起來,身邊佝僂著腰的漢子也紅著眼,嘴里念叨,“孩他娘,你多擔待…”

  周圍的客人大多同情的看著婦人,目光譴責的看著身形佝僂的漢子。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沒能讓自家婆娘過上好日子,是男人沒本事。

  一個彪悍的婦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怕她干啥?該誰的活誰干?她不干你也不干!那起子黑心爛肚子的人欺負的就是老實人,你越實誠越可著勁兒的欺負你!我告訴你,大嫂子…下次你那小姑再來打秋風,你拎著搟面杖打,有多大力氣使多大力氣,看她還敢不敢再上門打秋風!你婆婆有意見就讓你婆婆自己去伺候!你跟你男人孩子分家出來自個過…”

  “是啊,是啊,你這樣子再折騰兩年,怕是小命都能給折騰沒了…”

  “要我說,這打秋風的親戚最可惡,狗皮膏藥扯都扯不下來…”

  “可不是,我家也有個老愛打秋風的小姑子,虧的我當機立斷鬧著分了家,要不然,嘖嘖…”

  書生看著一面倒的局勢,有些發怔,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也不好說什么,但瞧著眼巴巴瞅著自己的蘇二喬一眼,又覺得該把這件事處理好。

  “東家姑娘這是做什么?轉移大家伙的注意力嗎?”

  蘇木槿揚眸,看著書生笑道,“打秋風只有零次和無數次,我是開店做生意的…”

  “她是你姑姑…”

  “她如果去家里做客,我自然好生招待…”

  “所以,你是定要收這十文錢?”

  蘇木槿搖頭,書生一喜,就聽蘇木槿繼續道,“飯錢十文,她挾帶食物造成食物浪費,按照規矩,是要雙倍賠償的,也就是…”

  她抬眸看了眼先前的那個伙計,伙計忙低頭報了個數。

  蘇木槿點了點頭。

  書聲瞠目,指著蘇木槿,“你、你簡直是…晚輩孝順長輩這是千年傳承,你怎可如此對待你的姑姑?”

  蘇木槿驀地沉下臉,眸子里多了幾分不耐,與講不通道理的人講道理簡直浪費時間!

  這書生的腦殼頑固的還不如店內的其他客人。

  蘇木槿斂了眸底的柔和,冷聲道,“先生如此大義,不妨喊你的親戚住到家中,白吃白喝數日,若心底不生怨懟再來指責于我!”

  書生啞然。

  “憑良心講,十文飯館的菜品花樣,十文錢可有多收?”蘇木槿冷聲反問。

  眾人面面相覷,都點了頭,“十文錢太劃算不過。”

  “現在一斤豬肉都十幾文錢呢,幾口就沒了,在這可是管飽的!”

  “我吃的得有上百文錢了…”

  “可不是,我吃的也有…”

  “我也是…”

  周圍一片附和聲。

  蘇木槿屈了屈膝,“謝諸位說句公道話,開這十文飯館不過是賺個辛苦錢,若照先生所言,她是我姑姑來吃一頓無礙,帶走一些吃食無妨,那我那些爺奶叔伯,伯娘嬸娘堂姐弟妹,村子里但凡有點親戚干系的都來免費吃一頓,拿一些東西回去,日復一日,我這鋪子還要不要開?”

  吃客們一聽,可不這個理兒,再賺錢的鋪子也經不起這么多打秋風的親戚啊。

  書生的臉漲的通紅,一會兒又青一片白一片的,“你、你這是胡攪蠻纏!”

  蘇木槿笑了笑,“先生說是胡攪蠻纏那便是胡攪蠻纏吧,只不過…”

  她掃了眼已經傻眼的蘇二喬,淡淡道,“有個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她吃了我的,我活不下去就得餓死了,在她死與我死之間,我肯定不會選擇自己死。先生會怎么選?”

  書生張了張嘴,想說,不過是十文錢的事,怎么到你這那么多歪理?

  可仔細一想,在別人死和自己死之間,當然不會選自己死,是個人都想活著!

  “我不想死!”先前那個形容枯槁的婦人哭著站起來,瞪著身形佝僂的漢子,“回去就分家,不分家…不分家咱們就合離!這日子我受夠了!我帶著孩子回娘家,我自己立個女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周圍的人滿臉同情,同桌的媳婦子小聲勸慰著。

  書生徹底蔫兒了。

  蘇二喬見勢頭不對,就想從地上爬起來偷偷鉆出鋪子,被伙計抓個正著。

  蘇連貴冷眼看著她。

  蘇二喬伸著手,“四哥,我沒錢,我真沒錢,你跟三丫頭說說別送我去見官…”

  蘇木槿不為所動,鋪子里但凡家里有人打秋風的都氣呼呼的瞪著蘇二喬。

  蘇二喬縮了縮脖子,“四哥,你不是有錢嗎?你先幫我把錢掏了,我回頭還你…”

  “你哪次借錢還過我?”蘇連貴眉眼未動,神情中透著疲憊,都這時候了還不死心,還想著打秋風!

  蘇二喬張嘴還想嚎,蘇木槿吹了吹指甲,“帶上布袋子,送這位太太去縣衙…”

  “別,別,我給錢,給錢!我給錢還不成嗎?”

  見伙計鉗著她就往門外拖,店里沒一個人幫腔,蘇二喬瞬間慫了,哆嗦著解開褲腰帶拿出一個錢袋肉疼的數了十文,系上腰帶伸著手給蘇木槿,“三丫頭,你看,十文,一文都不少!你快讓他們走開,我不去縣衙…”

  蘇木槿擺擺手,伙計們退去。

  就在這時,蘇二喬彎腰撿起布袋子,攥著十文錢就往門口沖,速度之快,嚇的排隊看熱鬧的客人嚇的往忙一邊跑。

  蘇連貴的臉難看到了極致,“蘇二喬!”

  蘇木槿挑了挑眉,揚聲朝外面道,“攔住她!”

  鋪子外,兩個在門口招攬客人的伙計應聲攔下蘇二喬,將人送了進來。

  蘇二喬梗著脖子,“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賤蹄子!大家伙都來看啊,這小賤人為了幾個臭錢拋棄未婚夫,勾搭上男人才開的這個店…”

  蘇木槿眸子微涼。

  蘇連貴已是怒不可遏,三步并作兩步飛快的走了過去,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啪!”

  清脆的響聲響徹大堂。

  蘇二喬不敢置信的瞪著蘇連貴,“蘇連貴,你打我?你敢打我!爹娘都沒動過我!”

  蘇連貴冷冷的看著她,“你大可回去告狀,就說今日我打你了!你身為長輩,不說幫襯晚輩,處處以長輩要挾晚輩,更出言詆毀親侄女的清白閨譽,蘇二喬,別說我沒警告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讓我聽到你如此污蔑槿姐兒,你就別認我這個四哥!”

  說罷,不去看蘇二喬震驚的神色,朝店中諸人抱了抱拳,“讓各位客人見笑了,我家侄女先前確有一個未婚夫,昨日來的客人應該還記得,那個鬧事的秀才…我二哥和嫂子本看中他上進,誰知,他為了個人前程要娶周舉人的小姐,逼的我侄女不得不退親…”

  說到這,蘇連貴的眼眶不由一紅,槿姐兒給他們的表象一直是堅強不可摧的,可她才十三歲,被爹娘那般薄待,被長輩厭惡,被未婚夫退親,這孩子,是怎么堅持到現在的?

  他抬手輕輕拍了拍蘇木槿的肩頭,對眾人道,“這鋪子不是我侄女一個人開的,是她與兩個姐妹借著文家的勢力開的,諸位都知道,在金水鎮想開店做生意,后頭沒有人怎么能開的起來?我是芳華園的管事,與文家說的上話,這鋪子也是我從中說和的,誰知,竟被人傳出這樣滿滿惡意的話,真是…人心何至于壞到如斯地步啊!”

  大堂內一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看向蘇二喬的目光都充滿了厭惡。

  “哪有親姑姑這么詆毀親侄女清白的?別是假的吧?”

  蘇木槿眨眨眼,大嬸您真相了。

  “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昨兒個那秀才老爺也是想夾帶東西走,嘖嘖…”

  “這哪是親姑姑?分明是仇人!”

  “小姑娘不容易啊…”

  先前幫蘇二喬說話的書生又站了起來,這次卻不是幫蘇二喬,而是譴責,“你身為長輩,怎可如此污蔑一個晚輩的清白,你可知女子的閨譽重若生命,你這是…要逼東家姑娘去死啊!用心可謂歹毒至極!”

  眾人紛紛點頭。

  “歹毒!”

  “惡毒!”

  “送她去見官!”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蘇二喬被眾人仇視的目光看到心里直發毛,伸手把十文錢丟了出去,然后拼命掙脫開伙計,抓著布袋子就跑,邊跑邊喊,“我給錢了,你們不能抓我送官…我給錢了…”

  伙計們看蘇木槿,蘇木槿擺擺手,示意不用追了。

  蘇連貴一臉心痛的看著蘇木槿,“槿姐兒,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你大姑那邊我會處理好的,保證她不會再來第二次。”

  蘇木槿笑笑,沒說什么。

  這看到蘇連貴眼里,又成了孩子連聲委屈都不敢喊,心里更是難受。

  想著虧的是分了家,不然,她娘那…怕是更能鬧騰!

  就這,回頭不定蘇二喬怎么跟老爺子老太太瞎嚷嚷呢。

  想到蘇老爺子與蘇老太太對待二房一家的態度,蘇連貴都替他二哥和槿姐兒叫屈。

  只要牽扯上老宅,就準沒好事!

  還真是讓蘇連貴猜中了,蘇二喬吃了虧哪肯善罷甘休,從十文飯館跑回家,揪著自家肥胖的兒子就跑去了十八里寨。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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