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碼頭,光聽名字像是某景區里接待游客的小飯莊,但它實際上卻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燕京商業圈里,而且門面甚大,門口造型就是一座碼頭式樣,還是那種自然景區才能見到的木造碼頭的樣子。
不但門口造型,內里的造型也一樣,入眼透著一份古樸氣息,很有華夏文明特色。
店內主打的是河鮮,又以新鮮著稱,所用食材都是哪兒哪兒的當地直送過來的。
一用到“直送”這種字眼,也就代表了這價格方面,肯定是便宜不到哪兒去。
今天,易玄會便定在這里宴請姜蠻煙。
宴的時間是六點半。
因為請柬上只列了時間地點,沒有列清楚今天這宴是大宴還是小宴,所以吃完午飯以后,姜正青就進入了緊張狀態,一個人窩著復習了好半天的資料。
姜蠻煙怪瞧不上他的樣子:“跟著我做事,卻對易玄會這么做功課,你這是要跳槽嗎?”
姜正青自覺委屈,也沒好氣:“我不做功課能行嗎?回頭丟了你的人可怎么辦!嚼我一個人的舌根也就算了,回頭還要牽扯上你,你說氣不氣?”
哦,感情是怕拖她后腿。
還算他有點良心吧。
姜蠻煙早前因為他拿人命煩自己的那點心火氣終于順遂了不少,一心向著她時,姜正青還是很可愛的。
如此,姜蠻煙也不打擾他復習功課了。
至于是什么功課,也沒啥,就是易玄會大百科,網上隨便度一下的那種。
六點半,換過裝、打扮過的姜蠻煙由姜正青陪著,踩著點到了山水碼頭大門口。
才剛走近,一道人影已經從門里迎出來。
是下午才見過的,包烽凌。
見姜蠻煙赴宴,包烽凌臉上的笑容都殷切許多。
“姜小姐,歡迎歡迎。”
他是真怕姜蠻煙不來啊,雖然他師父信誓旦旦的說姜蠻煙不會不賣這個面子。。
“家師已經到了,我領您進去。”說著,包烽凌做出領路的動作。
正因為信誓旦旦,所以師父他老人家特地早到了一刻鐘,如今也已經在包廂里枯等了一刻鐘,包烽凌不敢叫自家師父再多等,趕緊將姜蠻煙往里請。
包烽凌也算是這家山水碼頭的常客,易玄會許多宴請都是在這里進行,店里的員工、常客大多認得出他,現在見他領路的這個態度,讓人不由得多看了姜蠻煙兩眼。
當然,擯除包烽凌的關系,姜蠻煙一踏進店里,就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了。
不同于白天的裝扮,這會兒的姜蠻煙著了一襲復古改良長裙,本是內斂偏沉的水墨青色,但因為姜蠻煙一張好顏色的臉,外加抹了紅的唇,生生的明艷出塵起來。
包烽凌一路將姜蠻煙請到了包廂門口。
未及開門,里頭的說話聲隱隱約約的傳出來,這下姜蠻煙心里有底了,不是小宴。
至少不是只一個晉理全這么簡單。
果然,門一開,十二人的大圓桌邊已經坐了七八個人,除了易玄會會長晉理全,下午見過一面的他的關門弟子之外,其他幾人也都是熟面孔。
都是風水這行里叫得出名號的大師。
幾乎是門一開的同時,包廂里的人都朝姜蠻煙看了過來。
迎接著眾人視線,姜蠻煙腦子里突然躥出一個詞:心思各異。
“來啦!快進來坐。”在這一眾心思各異的人里,晉理全頭一個發聲,也屬他笑的最親切和藹,眼角的溝壑都深了好幾個度。
他就像個老長輩招孫兒來身邊吃糖似的,沖姜蠻煙招了招手,讓她快點入內來。
旁座的入門弟子熊霄瞥了眼自家師父,眼看他老人家笑的見牙不見眼,簡直比見了親女兒還要高興的樣子,不由得就想起來包烽凌同他說的那則八卦,所以,…這算是愛屋及烏?
待到姜蠻煙入了座,晉理全又高高興興的同姜蠻煙寒暄。
問的問題都是長輩關心小輩的那些個問題,什么平時生活過的怎么樣啦,來燕京待的習慣不習慣啦。
相比他的熱情,姜蠻煙的態度就冷淡很多,也惜字如金的很。
“不錯。”
“還好。”
“嗯。”
就連知道兩方有怎么樣關聯的姜正青都忍不住要替姜蠻煙捏把汗,這么個態度,真不怕被人削啊。
不過事實證明,姜蠻煙是真的不怕被削。
要不是周遭還有別的人,還有晉理全的徒弟,她都不樂意開口賣晉理全的面子。
要是能鬧崩,那就更好了,總比現在對方老是一派長輩架勢來的要好。
易玄會的會長晉理全今年已經六十有四,身子骨倒是挺硬朗,光看身形像是四十多,也不像他徒弟包烽凌那么富態,頭頂的短發黑里透著灰白,好在發量尚佳,沒有禿頭,大約是因為常笑的關系,眼角褶皺不少,不過也顯親切。
他常年著唐裝,今天是一身淡色的,經包廂燈光的照應,瞧起來像是淡黃色的,一手手腕上也常年繞著一串紫檀的手串,串珠不像市面上見的大顆,但數量多,是以戴在手上還繞了兩圈,據說是祖傳的物件,有靈性的。
有時候晉理全干活,還要用到它。
晉理全說話的時候,有時候會帶上東西,姜蠻煙的視線全程就落在那串手串上頭,視線隨著那手串而動,心里悄然逸出贊嘆:真的是好東西啊!
晉理全像唱獨角戲一樣,一個人歡喜了半天,然后才反應過來,一桌子都巴巴的坐著,桌上沒菜,還沒開席呢。
他哈笑著輕拍了下額頭,然后對坐在門口的包烽凌說:“讓傳菜吧。”
包烽凌應了聲,起身去喊了旁邊配菜間的服務員,讓他們可以上菜了。
這期間,晉理全又對姜蠻煙說:“點了些你愛吃的,你等會兒嘗嘗味道,看看是你喜歡的那個味兒不。”
姜蠻煙微微擰了擰眉,連帶著晉理全身旁的小徒弟也跟著皺了下眉頭。
這話是不是有點兒不妥?
但其他人都沒反應。
很快,包烽凌回來重新入座,菜肴也開始一道道上桌。
就在服務員輕手輕腳上菜的時候,突然有人發問:“姜小姐這趟突然來燕京,是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