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囡想了想,便說道:“三百塊可以嗎?”
大師傅才六百,學徒當然不能太多,三百塊其實算高工資了,現在很多工人的工資也才三百來塊。
霍謹之搖了搖頭,“減半吧,三百太多了,沒這個必要。”
升米恩,斗米仇,這是恒古不變的真理。
而且淞城平均工資也才二百多塊,給一個學徒工三百塊的高工資,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唐小囡自然沒意見,人情世故方面她并不懂,還是霍謹之精通,他說多了就肯定多了。
“錢也用不著你出,到時候我一并給了,我的就是你的。”霍謹之又說,眼神變得深邃。
唐小囡不由紅了臉,想到了昨晚,朝他嗔了眼,扭過頭假裝看風景。
霍謹之笑了笑,沒再逗她了,牽著她去找幾個師傅,說了這事兒。
老大爺使勁搖頭,“使不得,使不得喲,自古以來就沒給學徒工發工錢的規矩,這孩子手藝還沒學到家,干不了活,拿工錢虧心哪!”
男孩本來驚喜的神情,一下子滯住了,低下頭不停地扭手,心里挺不樂意的。
他現在去看連環畫都得問爺爺要錢,身上沒錢真不方便,真不想學這個了。
霍謹之笑道:“規矩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也不算工錢,就是給這孩子一點獎勵,現在這年頭,能靜下心學習老祖宗傳下來的技藝的人,越來越少了,希望這孩子能好好學,把這門手藝發揚光大。”
男孩忍不住嘟嚷,“這種東西學了又沒用,現在誰還住這樣的房子呢。”
腦袋上挨了老大爺一巴掌,“老子告訴你,你這輩子只能吃這碗飯,別想去學做衣服,咱們盧家的男人,只能干這個!”
男孩不敢頂撞,可神情很倔強,眼里還含著淚,可見他心里是不愿意的。
他只是不想氣壞爺爺,才不得不屈服。
可他的心卻早已經飛到鵬城去了,遲早有一天,他會去鵬城掙大錢的。
霍謹之看出了男孩志不在此,其實他并不想多管閑事,他又不是熱心腸,更不關心這門技藝會不會失傳,但誰讓他媳婦關心呢!
拉著男孩去了另一邊,只有他們倆了,男孩到底年紀小,忐忑不安地扭著手,還以為他得罪東家了,更擔心會連累爺爺他們。
“你是不是覺得服裝廠能掙大錢?”霍謹之問。
“我村里的伙伴在鵬城做衣服,高的時候能拿一千來塊,做了一年家里就蓋新房了,比學這個掙的多。”男孩毫不掩飾羨慕,他也想蓋新房。
“服裝廠確實有這個工資,可你伙伴有沒有和你說,拿一千塊工資的前提是什么?”
男孩茫然搖頭,又說道:“我能吃苦的。”
霍謹之笑著搖頭,“吃苦是必須的,但不是只吃苦就能掙大錢,老黃牛夠吃苦了吧?可到頭來還得被送到餐桌上吃掉,你那個小伙伴只說了他的高工資,并沒說他是如何掙到高工資的,你真以為這一千塊那么好拿?”
“那…那要怎樣才能拿到?我會去學的。”男孩對自己有信心。
他不怕吃苦,力氣也大,他伙伴以前在村里干活還不如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