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儀亦默默朝她,翻了個白眼。
杜鵬輝沒有注意到杜芙眼里,那抹一閃而過的怨懟,只是望向眾人:“好了,大家也都散了吧?”
見老夫人面上似有倦意,眾人俱都俯身行禮告退。
老夫人擺擺手,隨即望向杜鵬輝:“老大,你和宣哥兒一起,就在這里吃晚飯吧?”
杜鵬輝答應了下來。
此時飯點已過,可因為老夫人的事情,誰都不敢先行離開,是以大家一捱就捱到了現在。
可是婉儀不餓,為了避免再次自己惡心到自己,她混在了眾人后面出門。
柳絮和阿蘿尋到了松鶴堂里,見婉儀走在后面,忙快步跟了過去。
婉儀讓柳絮先去吃飯,她則帶著阿蘿,信步逛回了秋華院里。
而為了討老夫人歡心,杜芙一出松鶴堂,就直接去了佛堂里。
并且為了讓老夫人盡快消氣,她還自覺餓了一頓,當做是對自己的懲罰。
回到秋華院里后,袁氏就命人送了一碗蓮心薄荷湯,一盤糖漬果子給婉儀,說是給婉儀壓驚祛火的。
婉儀知道袁氏叫那婆子前來,恐怕這送東西,只是一個幌子而已。
想到此,她喚過那婆子,帶著笑意規矩地道了聲謝。
那婆子的神情,果然就松了下來,也笑道:“夫人還擔心姑娘會生夫人的氣呢。老奴說姑娘最是懂事孝順又體貼,知道夫人身為長媳,在老夫人跟前,不好說什么,哪里會怪罪夫人?
現在一見,果然如此。姑娘不愧是伯府一眾嫡姑娘之中,最明理知事的那個。”
聽婆子如此說,婉儀只覺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她忍著惡心,彎彎眉眼:“嬤嬤過獎了,您讓母親放心,我理解她的難處,是以我沒有半點怪罪母親的意思。”
她這倒是真話,袁氏雖然身為主母,可對繼女,有時連最起碼的敷衍也懶得做。
是以關鍵時刻,婉儀并不對她抱有什么希望。
既然不報希望,又何來生氣一說?
婆子見婉儀神情不似作假,又敷衍了幾句后,就回去復命去了。
吃過晚飯后,婉儀特意找方神醫研制了一瓶止疼藥,想送給老夫人,好借此緩和她跟老夫人之間的關系。
誰知等她到松鶴堂門口,老夫人卻讓人傳話:
“老夫人說二姑娘有這份心就是了。老夫人有京城名醫開的藥,可不是那些鄉野村夫所能比的。”
婉儀彎彎嘴角:“既然如此,那嬤嬤能不能讓我進去看看祖母。”
“老夫人已經睡下了,還請二姑娘明天再來吧。”
不管婉儀怎么說,那守門婆子即不接婉儀手上的藥膏,也不放婉儀進去,還說:
“二姑娘,既然你跟老夫人的命格犯沖,以后還請二姑娘,除了晨昏定省外,不要隨便來松鶴堂了。”
婉儀沒說話,只是笑了笑,隨即轉身離去。
這以后一連幾天,婉儀都沒見到老夫人。
連她送去松鶴堂的點心,也被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老夫人如此,袁氏更不必說了。
那天婉儀將老夫人退回的點心,轉送給了八姑娘。
誰知一個時辰后,袁氏就讓人給婉儀帶話,說八姑娘吃了那點心后,就吃壞了肚子,此時正請醫呢。讓婉儀以后,不用給牡丹堂里送東西了。
婉儀見此,只好作罷。
倒是二房里的幾個孩子,帶著水果蜜餞之類的,偷偷溜到秋華院里來過好幾次。
倒也算是給了不尷不尬的婉儀,些許安慰吧。
聽聞老夫人受傷,老夫人的兩個庶女,也都帶著禮物,一起回伯府探望老夫人。
兩人雖然都嫁在京城里,可是攤上這么個自私的主母,和一個有些拎不清的大哥。是以,兩人跟伯府的關系,都不怎么親密。
老夫人聽說兩個庶女來探望她,便命人請了進來。
閑聊幾句后,其中一個叫杜媛的庶女,左右看了看,不禁好奇地問起來:
“母親,怎么不見芙姐兒?女兒這次回來,還給芙姐兒帶了禮物的。”
“她自請入佛堂,為我祈福去了。”老夫人說起謊來,一點兒都不心虛。
“哦?想不到芙姐兒這么有孝心,讓女兒自愧不如啊!”一旁的杜婕接口贊了起來。
老夫人點點頭,隨即喚過一個婆子:“芙兒兩個姑姑都回來了,你去叫芙兒,來松鶴堂里陪她姑姑說說話。”
那婆子領命而去。
這里,杜婕繼續問老夫人:“母親,聽說儀姐兒也回來了?”
“是啊!”提起婉儀,老夫人面上笑容頓收。
兩個庶女察言觀色過后,忙轉移了話題。
杜芙很快就梳妝打扮好,來到了松鶴堂里。
她一身淡粉色百褶裙,俏麗的面龐上略施粉黛,眼底露出一片淡淡的烏青。
一見到老夫人,杜芙忽閃了幾下眼睫毛,那眼圈兒立即就紅了。
見杜芙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老夫人突然就心軟了下來。
到底是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孫女。
老夫人嘆息一聲,隨即換上一副慈愛的面容,向她招手:“芙兒,你兩個姑姑來了,快過來跟她們見禮。”
杜芙忙點頭,跟老夫人和兩個姑姑行禮過后,就直接依偎在了老夫人身邊,親自拿了牙簽,細心地為老夫人挑起了葡萄。
中午的時候,老夫人讓人把大家聚在一起,在松鶴堂里吃了個午飯。
這是婉儀回伯府后,第一次見到杜二姑娘的兩個姑姑。
不過沒人介紹,她就裝作不認識,只是與老夫人,以及袁氏和叔叔、嬸嬸見禮后,就站到了一邊。
“這是儀姐兒吧?”杜婕打著笑臉,湊了過來。
婉儀矜持地望著她笑了笑,點點頭沒做聲。
袁氏忙告訴婉儀:“儀姐兒,這是你的兩個姑姑,還不快向她們問安?”
婉儀這才望向她們,略福了一禮:“兩位姑姑好!”
“怎么沒有禮貌?行禮時要誠心!不得敷衍了事!”
老夫人蹙眉,她可不是在為兩個庶女出頭,而是純粹見了婉儀后,莫名地就想起了那道婆,說婉儀命理跟自己犯沖的話。是以心里不快起來,說出的話,就頗有幾分雞蛋里挑骨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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