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海桐神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已被從冰棱中放出來,只不過身上還束縛著鎖仙繩,繩子上面懸浮著一圈發光的符咒,依舊難以掙脫。
眾人都神情凝重地圍著她,連南岳國主兆青禾都在其中。可是他們都不說話,默默看著她,各懷心事。
白夙真手里捧著一把正在盛開的紅色刺桐花。那花又大又紅又艷麗,花瓣上還沾著一些露珠。
不知為何,一看見那花,海桐神又一次五內俱焚般渾身疼痛起來。
她痛呼一聲,挪開眼神,艱難道:“這是什么!為什么不讓我徹底解脫?你們到底…想要做什么?”
“解脫?”明思令淺淺一笑,凝視著她問道:“為何不選擇繼續活下去?你已經是不死之身了。只要你想,可以活到天長地老呢。”
“不,不…與其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干凈!”海桐神苦笑著,用力搖著頭:“什么不死之身,不過是永遠沒有盡頭的折磨…孤單、疼痛、永不停息地在黑暗中流浪。”
“我不想再做被人厭惡的怪物了。你們都看見了,我被那青銅鼎控制,要不停靠活人的鮮血獻祭,才能不會陷入徹骨之痛。我雙掌染血,欠債無數。”她幽幽嘆了口氣。
“原來,傳說中向海桐神許愿可以夢想成真,是真事。”白夙真不可思議,她唇角抖動著:“用活人的鮮血獻祭,我不明白,怎么會有這么邪惡的念頭?”
“因為貪婪,自私和無邊的野心。人或者魔,都以為獲得強大的力量,便可掌控自己的命運。所以,請而走險。”夜之醒一字一頓回答。
“難怪,這么多年來,總有派去祭祀打掃的人莫名失蹤,原來如此…”兆青禾喃喃道。
“恐怕還有心懷不軌的,特意找到光君之墓獻祭。”白夙真嘆了口氣:“結果,自作孽不可活。”
“沒錯,來許愿的人或者魔,他們都包藏禍心,他們終將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死有余辜。他們的血里,藏著看不見的怨毒,讓我殘破的心備受煎熬。不,我的心…早沒有了。我不是人不是鬼不是妖,是根本不該存在的罪孽。”海桐神糾結地囁喏著。
“就算你不想活下去,我們現在也沒辦法殺了你。”明思令自嘲一笑,緩緩道:“仇恨讓你變得非常強大,我們聯手也無法破解青銅鼎與你的共生。除非,你能想起當初,自己到底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答案,一直都在你心里…是你自己不敢面對。”
“你胡說,我是被兆明睿獻祭給青銅鼎的!我被自己的父親殺死了…好痛,好苦,好難過…”海桐神眸光開始泛血色。
她的怨恨陡然驟升,青銅鼎的黑煙又一次蠢蠢欲動,連長右仙人的法寶葫蘆都壓制不住。
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白夙真抱著那一捧刺桐花也顫抖起來,花瓣上的露珠砸落在地上,竟然如同泣血一般觸目驚心。
“你記住的并非真相。”明思令天嘆了口氣,她高高舉起三生陰陽度:“但愿這個,能讓你想起一切…”
隨之,眾人都將自己靈力注入石鏡,一縷縷異光飛入鏡面,鏡子上浮現出一幕幕情景。
一座古墓之前,夜色如墨染。
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只有陰風陣陣。
一個魁梧的中年男人,身披黃袍金甲。他肩上受了傷,用白布巾綁著。雖然負傷在身,他依舊英氣迫人,一雙眸子虎虎生威。想來,這就是南岳開國國主兆明睿。
男人對面,站著一個身穿白袍銀甲身材苗條的少女,細看之下,正是兆海桐。此刻,她身上的傷痕累累,似乎剛剛經歷過激烈的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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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桐,你瘋了?這是光君之墓,不可褻瀆!”兆明睿緊蹙劍眉,一把拉住女兒。
“爹,蕪洲城被圍困多日,咱們已經山窮水盡。除此之外,并無他法。要么是您,要么是我。為了南岳子民,我們不得不犧牲。”兆海桐神情決絕,堅毅執著。
“這是邪術,不可輕信!”兆明睿厲聲呵斥:“再說,光君之墓有圓人心愿的至寶,不過是傳說。再說,就算是真的。我就你這么一個女兒…不行!不可以!我不同意!”
“父親,蕪洲城的百姓都是你的子民,也是你的兒女。如果他們都死了,南岳就亡國了。”兆海桐低垂了頭,淺笑著:“爹沒有兒子,女兒就是你的兒,你護了我十六年,如今就讓兒護著父親吧…”
她忽然擁住他,十分用力。他猝不及防,卻覺得一陣眩暈涌上來,自己搖搖欲墜。
“海桐,你…”兆明睿驚呼著,還想抓住少女的衣袖,但自己已經緩緩倒下來,靠在枯木上。
“爹,對不起,我在你的茶里下了藥,一個時辰后你就能走動了,我還給副將留了字條,他們會來這里找你。后面的事,我都幫你辦好了。”兆海桐將父親扶坐好,又解下自己的披風為他蓋好。
“以后…別喝那么多酒…傷身體。”她在他耳畔淺笑低語,依依不舍。
兆海桐提起金槍,豁然躍進古墓的入口,窈窕的身影一閃而過。兆明睿老淚縱橫,嗚咽不已。
石鏡畫面一轉。
滿身傷痕,頭發蓬亂的兆明睿抱著奄奄一息,手腕流血不止的女兒,靠在青銅鼎旁大聲叫著她的名字,可少女胸口傷口駭人,一看便知再無回天之力。
“大師,救救我的女兒…求求你。”他慌亂地用手想要堵住少女流血的傷口。
一個俊美的男人,身穿著青色衣衫,他雙眸碧藍如海,艷若勝妖。
他緊緊盯著冒出黑煙的青銅鼎,雙手做出手訣,又咬破自己手指,用鮮血描了符咒釘在在鼎上,黑煙一時平息下來。
“我們來晚了,你女兒已經死了。”男人冷冷道:“她道聽途說,深受蠱惑,竟然做出用鮮血和人心血祭邪靈之事。不但她自己受害,這邪靈舔了血我也再難壓制它。你快逃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不行,我要救海桐。大師,求求你。我愿用自己的命換回海桐。只要她活著…”兆明睿抱著青衫人的烏底靴,涕淚交流。
他一個勁兒的磕著頭,在無半分帝王的尊嚴。此刻,他只是一個失去女兒卻無能為力的可憐父親。
“大師,您一定有辦法。救救海桐…我的女兒她太苦…一出生就沒了娘親…跟著我戎馬征戰,滿身傷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還沒有成親,沒有自己的孩子…我的海桐啊,爹對不起你…大師,我愿付出一切代價,求你,求你!”兆明睿狠狠磕著頭,額頭上的鮮血如注。
“兆明睿,你可想好了…你真愿意用自己的一切,讓兆海桐復活?”青衫人眸光一閃,他一字一頓問。
“我愿意。為了女兒,我愿意死,什么都不怕!”兆明睿的眼中一下看到了希望,他毅然決然回答。
“如果,讓你付出代價,比死更痛苦,更恐怖呢?”青衫人聲音森冷。
“我,愿意。”兆明睿重重點頭,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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