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秋偷瞄了白歌一眼,見他沒有吭聲,便繼續說道。
“首先,按照迪米特里的女朋友,沙洛尼亞的證詞,迪米特里至少在十點的時候還活著,他的死亡時間是十點到十一點之間。”
“在這個時間段里,金斯萊與莎朗兩人互相作證,都在房間,沙洛尼亞自己在房間,勞娜在房間,而只有山姆威爾是不在房間里的。”
“并且,勞娜說山姆威爾在飯后就被邀請離開,而金斯萊的證詞顯示,山姆威爾九點十五才抵達酒吧,他們臨近十點離開酒吧,可山姆威爾卻在十點半才回到自己的房間,這中間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操作了。”
“我認為,山姆威爾八點的時候跟隨迪米特里離開,兩人因為勞娜的事情起了爭執,這個時候,山姆威爾不小心殺死了迪米特里,隨后,他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地去了酒吧,等到九點四十離開,但這個時候,山姆威爾并沒有回去,而是去處理了迪米特里的尸體,將其放置在觀景臺的一側,等到船只顛簸,最終就會掉下去!”
她說完,又偷瞄了一眼白歌,就像一個等待老師評價的學生。
呃,這個身份定位是不是不太對?
白歌沒有吐槽,而是悠然地問道。
“可是沙洛尼亞說,十點的時候迪米特里曾經回來過,這又怎么解釋?”
“這......我覺得,十點那個時候的迪米特里,可能不是迪米特里!”
阮清秋靈機一動,脫口而出。
白歌心中愣了愣,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
“山姆威爾肯定知道沙洛尼亞酒醉,所以,為了混淆迪米特里的死亡時間,他九點四十左右離開酒吧后,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迪米特里的房間!”
“他殺死了迪米特里,才知道對方不會回來,為了報復迪米特里對自己的女朋友勞娜做的事情,山姆威爾侵......侵犯了沙洛尼亞,讓其誤以為是迪米特里還活著!”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阮清秋滿臉通紅,如同一個熟透的蘋果。
少女你的思路有點東西啊。
白歌裝作鎮定的模樣,繼續說道。
“可是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山姆威爾特意去做那些事情,他如果八點的時候已經殺死了迪米特里,那么直接拋棄尸體就行了,延遲到十一點并不能打消他的嫌疑。”
“這,呃,雖然不能打消他的嫌疑,但卻讓所有人都有了嫌疑,而且,而且,如果沒有亞森先生你的幫助的話,迪米特里的尸體根本不會被發現,這樣整起案件就會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對了,還有還有,山姆威爾不是故意謀劃的,是失手殺人,所以來不及做更多的準備,因此只能想到這個將所有人都拉進嫌疑圈的手段,否則只要一查,就可以知道只有山姆威爾有犯罪的時間!”
阮清秋急忙給自己的推論打補丁。
“想得不錯,給六分吧。”
白歌從阮清秋的手中抽出了筆記本,隨意翻了翻,上面是娟秀而端正的字體,很有老師的感覺。
“六分?滿分是幾分?”
阮清秋急忙問道。
“首先,兇手不是山姆威爾。”
白歌用指腹輕輕摩挲筆記本的硬質封皮。
“雖然他看起來很可疑,但你仔細想想,在這起案件中,迪米特里被殺身亡是已知的事實,山姆威爾如果真的是犯人,那么他在接受詢問的時候就不會那么坦誠地將自己和迪米特里兩人有單獨相處的時間說出來,或者他會與勞娜對口供,防止自己暴露。”
“而勞娜的口供毫無疑問點出了山姆威爾有作案的時間,從這一點來考慮,山姆威爾反而嫌疑最小。”
他簡單的說道,這是基于犯罪的心理而得到的結論,當然,在剛才詢問山姆威爾的時候,刺客視覺發現他幾乎沒有說謊才是最重要的。
但白歌畢竟不能“問就是刺客視覺”這么搪塞過去,還是得思考一下理由的。
他現在就相當于只知道答案,而需要編造過程的虛構推理。
當然,山姆威爾“幾乎”沒有說謊,并不意味著他說的全都是實話。
“......山姆威爾九點四十離開酒吧,到十點半回到房間,這四十分鐘,可能真的去了迪米特里的房間,趁著沙洛尼亞醉酒的時間做了,咳咳,做了一些壞事,意圖報復迪米特里,這是符合邏輯的。”
白歌僅在中途頓了頓,保持著冷淡而謹慎的人設。
說是符合邏輯,其實本質上是白歌從山姆威爾和沙洛尼亞的身上覺察到了一股淡淡的氣味,是當男女進行不可描述的事情時才有的氣味,而且這氣味與山姆威爾本人的差不多。
換句話說,這兩人的確在最近的幾個小時內有過親密的關系。
同樣,這也是屬于升格者超凡能力得到的結論,沒辦法作為鐵證。
唉,升格者辦案雖然方便快捷,但對于普通人而言還是很難解釋啊。
要是陶老在這里,直接用死者的對話對五個人都問一句,問題一步就結束了。
想到這里,白歌不自覺地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一旁,看到認真嚴肅的亞森·赫爾克里竟然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阮清秋忽然覺得毛骨悚然。
亞森先生該不會是那種會對殺人事件感到興奮的變態吧?
阮清秋看過很多小說,里面就經常出現那種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的,梳著大背頭的斯文敗類,表面看起來一本正經,實際上卻心理變態,會做出一些十分奇怪的事情。
仔細一看,亞森先生好像確實很像。
“同時......”
白歌順著這條線回想了一下。
“山姆威爾敢直接溜到迪米特里的房間里做壞事,說明他很清楚迪米特里暫時不會回來,除了他就是殺死對方的兇手之外,還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迪米特里告訴了山姆威爾他接下來的行蹤。”
“對,他在邀請山姆威爾去酒吧的時候,應該對山姆威爾說了一些話,比如......”
“‘我接下來要去做某些事,你幫我拖住金斯萊’。”
阮清秋頭上冒出了問號。
“等等,迪米特里要做什么事?”
她完全不明白。
“嗯,如果要讓山姆威爾幫忙讓金斯萊留在酒吧,那么自然就和勞娜無關,答案就只有一個了,那就是迪米特里與莎朗要私通。”
白歌說道,這雖然看起來像那么回事的推理,實際上也是靠著刺客的能力從氣味上分辨出來的,在莎朗的身上,的確有迪米特里的男性的氣味。
當然,陰影原型對于這種“背德”的氣息十分敏感也是白歌能夠捕捉到的原因之一,否則,可能需要野獸原型才能分辨清楚了。
感覺自己以后去當調查出軌的私家偵探可能會大賺一筆,白歌無端想到。
不過......這幾個人還真是亂啊。
迪米特里這三位女性都染指過,這就是有錢人樸實無華且枯燥的生活嗎,還真是混亂不堪。
同時,白歌也覺得金斯萊與山姆威爾的頭上有點綠綠的。
阮清秋頭上的問號止不住地冒出來。
本來她以為山姆威爾侵犯了沙洛尼亞已經是這起案件里最夸張的部分的,沒想到還有更夸張的。
都說泛西海的民風開放,男女關系不羈,沒想到竟然這么開放?
亞森先生難道也是這樣?
阮清秋想著,臉莫名又紅了。
......這家伙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白歌瞥見阮清秋的表情,內心嘀咕了一句,接著就聽到了敲門聲。
“請進。”
只見滿臉絡腮胡的船長有些慌亂地走進了會議室。
總不會是山姆威爾被槍殺了吧?
想到了舊時代電影里的橋段,白歌問了一句。
“船長先生,怎么了?”
“我讓亨德森簡單檢查了一下迪米特里先生的遺體,發現的確是死于脖頸部分的勒痕導致的窒息......赫爾克里先生,我其實有一個猜測。”
船長斟酌著詞語說道。
“你知道泛西海最近發生的連環殺人事件嗎?”
“連環殺人事件?”
阮清秋歪了歪腦袋,不甚理解。
白歌倒是很快想到了白天看報紙獲得的信息。
“我記得最近一起是一名女子被繩子吊死吧。”
“對,從一月開始,在泛西海出現的惡性殺人事件......第一起是一名男子被關在密閉房間里,被無數黃蜂蟄刺而死,第二起是一名老人似乎被麻醉過量而導致死亡,第三起是一名男孩被溺死在自家的浴缸里,第四起是一名女性被綁在自家的椅子上,頭上罩了塑料袋而死,第五起是一名高中生被發現埋在了湖邊的淤泥里,吊死的那一名死者,是第六起。”
船長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好殘忍......”
阮清秋下意識捂住了嘴。
“這些案件發生在泛西海的各個城市,沒有什么規律,但因為殺人的手法都和普通的不太一樣,所以警方暫時認為是同一人進行的犯罪,似乎還流傳其了相關的童謠......亞森先生,該不會迪米特里是被那個連環殺手殺死的吧?”
船長顯得十分慌張,要是這真是連環殺手所為,那這艘船可就危險了。
“不用擔心,船長先生。”
白歌對此只是微微一笑。
“我已經知道誰是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