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時光流逝,張烈獨身一人,在家族地火煉丹室內獨處了整整兩個年頭:
煉丹,輸出法力,服丹,恢復法力,那一身在筑基一層修士中堪稱深厚得不正常的法力,在這樣一次的消耗恢復當中,獲得精粹,強化掌控。
在經過測算,確定自己體內本已無多的丹毒已然盡數化解后,張烈連寒璃歸元丹都不再服用了,一次又一次的耗盡法力,然后緩緩吞吐天地靈氣,自然恢復。
在這樣日復一日的寂寞當中,自身也曾經痛苦、煎熬、因為寂寞枯燥而瀕臨瘋狂過,然而這股狂燥的心炎卻終究還是被壓制下去,歸入自身純陽罡火當中,歸入自身靈神心劍之內。
隨著熾烈激蕩心境再一次恢復平靜,往日種種宛如流水般浮現在心頭:
降臨這個世界后初時的迷茫恐懼,初聞求仙問道之路后的欣喜若狂,在家族鑒靈臺下測定靈根后的心生定計,竊書,修煉,十二歲叛出家族,流落江湖。
經過刀光劍影、江湖血雨的六年洗禮打磨之后,自身一身修為終于突破先天之境:復返本源,洗滌靈根。
憑此,十八歲修書一封返回家族,通過升仙法會加入千竹山教成為師尊韓諾的真傳弟子,六年之后,自己一身修為小成,因習突破上限得二階煉丹術而被師尊寄予厚望,其后歷經葉嶺陰窟礦洞事件、燕州賊入侵事件,因此觸犯門規,被罰入宗門地下礦區,服刑禁足五年。
韓玲兒師姐贈予自己地煞混元功秘法,自身花費四年時間融煉地煞增強修煉底蘊,因為主動選擇參加無憂谷宗門血煉,提前一年解除禁足,憑借深厚的修煉積累,在無憂谷血煉當中大殺四方,獲得明州丹魔的稱號。
奪得東極青華靈果,返回宗門后救下了師尊,自身因此三才圓滿,順勢突破筑基境界。
過往之事如潺潺之流水,在自身眼前流淌而過,接著,這一切皆被張烈斬盡殺絕。
“不同了,不同了,煉氣升筑基之后,就已經別是一番別樣天地了,過往的一切驕傲榮耀盡應埋葬,能夠晉升筑基境界的修士,又有哪一個沒有一些值得驕傲的過往?戒驕戒躁…接下來我應該制定一項百年計劃,爭取在接下來的一百年時間里,修滿筑基境界,沖擊金丹境界。”
隨著斬滅心炎,張烈覺得自身的一身法力都因此流轉順暢,精純些許,凡人修仙過程中,本身的壽元上限與法力積累速度,就已經不是很充足了,并且修士在修煉的過程,很可能還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遭遇各種各樣的修煉瓶頸,導致這些修煉瓶頸產生的原因,有可能是心性上的,有可能是功法上的,有可能是丹毒積累上的,有可能是敵人的厭勝暗算,每一種都有每一種獨特的應對解法,沒有修士的修煉是一帆風順毫無滯礙的。
張烈也很清楚,這段時間以來自身心炎如此之強盛,是因為自身以心劍不斷攻擊六陽神火鑒內兵主意識的關系,自己越是攻擊,受其反擊,心炎就越是會強盛焚神,擾亂靈臺,令自己不得安寧,但越是如此反而就越是要堅持下去,因為這也是一種修煉的過程。
這一次突破心障之后,張烈再繼續煉丹,就因此變得順心如意了許多,再一次以千葉丹參煉制筑基丹,一次成丹六枚,這個水準已經稱得上是不錯了,元嬰老怪四階煉丹師煉制二階丹藥,因此可以盡數激發靈藥藥力,但這不代表筑基境修士也可以。
二階煉丹師可以開始煉制筑基丹,但一開始的成丹率往往在三至五枚丹藥上下徘徊,有的時候還會煉丹失敗,一口氣賠進去三萬靈石,三階煉丹師的成丹率往往在五至八丹之間,距離四階煉丹師的十枚靈丹成丹率,看似只有兩枚的差距,但其中的修為火候差別卻是天差地遠的。
張烈現在正在努力沖擊三階煉丹師境界,修仙者的修仙百藝職業等階,有天賦有努力的話,可以超出自身修煉等階一階,但越兩階就不行了,因為煉氣、筑基、金丹境修士的神識、法力、反應速度、感應能力都是天差地遠的,有些在高階修士看來自然而然的技巧,低階修士即便訓練一輩子也無法掌握,就像幾乎沒聽說過五階煉丹師煉筑基丹一樣,因此人家隨便煉制點什么丹藥,都比煉制筑基丹更有價值。
在修仙世界,修煉境界就是最天然的技術壁壘。
在這一次煉成筑基丹之后,張烈再接再厲,將已然以命火提煉出來的千葉丹參精華,再一次投入到煉丹爐中,然后開始再一次煉制筑基丹。
由于這一次自身心神安寧,張烈控丹手訣更加的行云流水,他對于靈機的把握也更加準確,因此,當他再一次打開煉丹爐時,純元銀鼎內八枚筑基丹上放出一道強盛的靈光,直沖開銀鼎的頂蓋,令張烈都大感意外。
“怎么可能煉制出八枚來呢?就算我以命火提煉出主藥精華,千葉丹參的成分也應該比上一次少了一些啊,怎么可能六枚廢丹煉制出八枚好丹來呢?”
然而無論信與不信,邏輯合理與否,銀鼎內的筑基丹就是八枚,一枚不多一枚不少。
最終,張烈搖了頭搖頭,只能莫名的笑了,他推測自己這一次的煉丹,可能是超水平發揮了,因此導致藥材之力被盡數激發出來。
兩年之后,在整個青廬山張家都因為封山,都因為修煉資源的短缺而陷入內部的壓抑與沸騰時,張烈推開了地火煉丹室的閉關石門,讓守關童子通知其它人。片刻之后,張烈面對著從四面八方腳踏飛劍飛遁而來的眾多修士開懷笑言道:“總算是不負眾望,這一次煉丹沒有虧本,一共煉成十四枚筑基丹。”
以兩株千年千葉丹參為主藥,煉制出十四枚筑基丹,平均一株煉制出了七枚,如此煉丹手段,如此成丹率,已經是三階煉丹師手段境界了…問題是眼前之人,不是才剛剛突破筑基境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之間,場中眾人里響徹一聲暢快至極的大笑聲,眾人尋聲望去,只見趕來的老族長張天志踏在自己的巨劍翼虎上,笑得肆無忌憚,笑得張狂至極。
因為在這一刻,張老族長清楚的知道,千竹山教這條明州大粗腿,張家是抱定了。
晉升筑基兩年之后,晉升三階煉丹師境界,如此丹道天才,千竹山教的老祖極樂童子,除非是腦子被千斤石門夾了,才會不盡力庇佑。
而這,也是張烈不選擇藏拙藏丹的原因,適當展現自身的可利用價值,如此才不會被當作是棄子拋棄。
而一旁的吳、王、孫、劉家族家主雖然吃味,但他們心中在這一刻也知道,青廬山張家因為眼前之人,已然是必然興旺強盛了,現在自身應該做的事,卻是盡可能的在眼下這批便宜中,分一杯羹。
十四枚筑基丹,至少十四萬下品靈石的總價值,張家雖然有八名長老,但大長老兼族長張天志、七長老張元烈已經筑基,他們不需要筑基丹,二長老張天富、四長老張天象已經超過六十歲筑基大限,剩下四名煉氣九層長老:張正禮、張正言、柳妙妙與新晉的八長老張元景怎么也不可能消耗掉十四枚筑基丹,那么剩下的靈丹,便是可以爭取一下的。
“這八枚靈丹留給家族,這六枚靈丹,我要與各位族長作交易,不過我不要靈石不要法器,這六枚筑基丹我要全部都換成藥材,你們能吃下多少就吃下多少,若是還有剩的我們張家就自己留著。”
筑基丹若是保存條件較好的話,可以保存幾十年時間藥力不散,并且大多數人都需要,這幾乎是恒定等價物。
聽聞張烈這樣話語,族長張天志微微皺眉言道:“元烈,你還要繼續煉丹?”
“是啊,手感剛剛練得熱了,怎么可以就這樣停下呢,已經超過六十歲和還沒有超過六十歲的長老們,先不要服用筑基丹,待我煉制兩爐金髓丸后,再行沖關,成功幾率會大上許多。”
“低階神丹”金髓丸,集百草精華,吞服之后復蘇血髓,可使修仙者再返青春壯年。
只是由于需要的藥草珍惜,又需要三階煉丹師出手煉制,因此這種神丹極為罕見,有價無市,可遇而不可求的。
結丹宗師僅僅只是基礎素質達到了,成為三階煉丹師并沒有那么難而已,但并不是說所有結丹宗師都是三階煉丹師,事實上絕大多數結丹宗師只有一二階的煉丹術水平,甚至有一些一心修煉或專職于其它修仙百藝的根本不修丹道。
同理,煉氣境修士突破自身理論上限,擁有二階的煉丹術、煉器術或制符術、陣法等修仙百藝,這種事雖然罕見,但各大宗門也都有,但筑基境修士突破自身理論上限,擁有三階修仙百藝的,這種事就少見了,因為筑基境的修士本來就少,基數少自然總數就變低,并且這對于丹道天賦的要求更高。
韓諾曾經就是被千竹山教寄予厚望的丹道天才,可惜他最后失敗了,直到今日也僅僅只是二階上品煉丹師,道途機緣被同宗的徐鳳儀徐師姐奪了去,否則的話,韓諾也不至于蹉跎這么多年。不過這種事也沒什么好說的,自身天賦不足際遇不足,技不如人,夫復何言?
徐鳳儀以筑基境修士之身,突破上限,晉升三階煉丹師,獲得整個千竹山教的大力扶持,因為如果她如果成功晉升結丹境宗師,是有可能沖擊四階煉丹師境界的,那個時候就真的是宗門戰略級核心了,對于宗門的價值幾乎可以與元嬰老怪相比肩。
因此這么多年以來宗門一切丹道項目從來都是隨著徐鳳儀的心思挑選,不想煉丹的時候就全力修煉積累法力修為,雖是筑基修士,但哪怕是宗門的結丹宗師也要禮讓三分。
現在張烈以筑基境修為突破上限,晉升三階煉丹師境界,在一定意義上講,就好像整個東南三郡突然間被一位結丹宗師庇佑保護了一樣,除了他自己不能親自出手,戰力上遠遠不如外,可以創造的價值還會更有超出。
作為一名技術型的戰略人才,張烈在把十四枚筑基丹與自己這兩年間熱手煉制的一些丹藥全部交給族長之后,就轉身又返回到地火煉丹室,清心靜修等待藥材去了。
他不想再在家族的經營發展上浪費太多的時間精力,自身的修行,修仙百藝的學習修煉已經消耗掉自身大部分的時間精力,而剩下的時間,張烈也想找個地方躺一躺,癱一癱,忘記所有,只是看一看那星河燦爛、美麗世界。
就算是再怎么自律的人,也不可能將自己的一生都以修煉精進填滿。
而張烈這邊可以不理俗務,外面卻是因為他亂成一團了,六枚筑基丹的購買額度,哪怕張家絲毫不抬價,那也是實打實六萬枚靈石的大宗交易,更何況丹魔張烈還只要藥材交易,哪怕吳、王、孫、劉四大家族都是本地極有實力的修仙家族,要做下這筆交易也要摳屁眼吮指頭,著急上火得不行!
吳、王、孫、劉四大家族彼此籌措各自拿下一枚筑基丹,而剩下的兩枚筑基丹,張天志花了四個月的時間,籌備舉辦了一次家族性質的拍賣會。
長久以來,筑基丹這種戰略資源都掌握在強大修仙宗門手中,而這一次面向散修拍賣,頓時激起了散修極大的熱情,散修中溢散的購買力也是有的,雖然散修貧窮,一塊靈石恨不得掰成十八塊花,總是研究小聚靈陣二十八種節省靈石布法、低階法器四十六種保養手段等等玄奇技能,但其實一些已經成長起來的高階散修,經濟條件并不是那么窘迫,即便是低階散修也有可能有自己遇到奇遇,身上懷有諸多寶物。
而這一次的青廬山拍賣會,那兩枚筑基丹,則是可以誘惑他們把自家家底都整個掏干凈的好東西。
經過上一次的燕州賊事件,東南三郡這些修仙家族因為處置得當,因此還是有一些公眾號召力的,再加上張氏家族主持,吳、王、孫、劉四家聯合作保,再加上是為了自身道途,這其中一定的風險眾多散修們也就咬牙冒了。
最后這場歷時四個月的拍賣會做得頗為成功,第一枚筑基丹拍出一萬兩千靈石,第二枚筑基丹甚至拍出一萬五千靈石的高價,張氏家族雖然沒有什么能力保護拍買得寶的修士一定不會被截殺,一定不會被殺人奪寶,但是張氏家族開出的條件是:“道友你可以在青廬山上閉關突破,只要張家沒有被人攻破,沒有被滅門,那么張家就不惜一切代價確保道友的生命安全。”
對于這一場拍賣會風波的前前后后,張烈是完全沒有關心的,這段空余下來,趁著熱鬧,他在青廬山附近四處閑逛,要么品嘗美食,要么尋寶撿漏,完全放開身心,反倒是不去想修煉上的那些事了。
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張烈很清楚的知道,之前這些年自己把自己逼得實在是太緊了,只要提前設置好時限,現在可以稍稍放松一下。未來由筑基晉升金丹境界的百年道途,那不是一場爆發式的短跑,而是一場漫長的修煉長跑,自身之身心狀態要調適平衡。
“蘆魚蘆魚!本店售賣最新鮮的白尾蘆魚啊,一條蘆魚配上靈米飯,不嘗一嘗全當沒來過易求坊!”
“店家,給我來一份白尾蘆魚,再打上一壺酒,不要米飯。”
即便是最為貧窮最沒有前途的修仙者,在凡間也可以享受榮華富貴,成為帝王將相的座上賓,被求著被供著,然而這些飽含靈氣的靈米靈魚卻是不同的,可以說嘗過了之后,就對凡間的那些飲食享樂再沒有什么興致了。兩者的差距,就好像地球時期春秋戰國的人與21世紀人的飲食差距一樣,方便面剛剛發明出來的時候,被各國皇室之人視為珍饈。
張烈閑游至此,落座之后想嘗一嘗這里的白尾蘆魚,雖然通碧葫蘆內裝著家族五長老張正言為他精心勾兌的法酒,但是此刻換一換口味也不錯,猴兒法酒再好,總喝一種也會乏味。
看出眼前這位是不差靈石的豪客,因此照顧得殷勤,沒過多久店家的蘆魚美酒便送上來了,張烈在拿起筷子準備品嘗時,突然感到身后有一道暗含敵意的視線。
他的動作因此稍稍一滯,下一刻便繼續夾起鮮嫩魚肉送入口中,的確是鮮肥味美清清爽爽。
與此同時,張烈身后那名散修打扮的客人,也點了蘆魚靈酒與米飯。從明州北境繞了大圈子來到這里,因為青廬山正在舉辦拍賣會,因此人流雖大但整體守備等級卻大幅提升了,這名焚世影教的修士轉了幾天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出手目標,但連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直接撞上正主了。
(也不知道這到底算是幸運還是算是不幸,這個張烈被稱為丹魔,在無憂谷血煉中殺人逾百滿手血腥,比我這個魔修還像魔修,斗法能力應該是很可怕的。但他畢竟才剛剛晉升筑基境界未久,而我已經苦修近甲子時光了,若是能夠直接擒下他返回宗門,也許我就可以直接拜在蕭盈宗師的門下,不用再受無依無靠的苦楚。)品嘗著靈酒卻食不知味,身形魁梧作散修打扮的大漢,這樣思索權衡著,一時拿不定主意該不該下注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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