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就不動手,既然動手了就把對手按死在這里。這是張烈一貫的心態,也是他一貫的做法。
雖然臧維林的遁法速度已經很快了,然而煉火流焰袍的“流焰”效果本身就有火遁增幅之效,煉器者在設計它的時候,將之定位為保命加持法術,然而張烈上手就把當成它追殺法術用。
當然,這同樣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黑灰煙流當中凝聚出臧維林的身形,他想要飛向不遠處的冰封之地,助百骨尸破開冰封,然而他的身后緊追而上一團熾烈火焰,下一刻張烈的身形凝聚而出,執靈劍向其背后劈斬而下。
生死關頭,臧維林除了保命以外,其它的都已經顧不得了,若不是修煉那門魔功,僅僅只修煉積尸崖的萬骨尸囊的話,這一刻他敗局已定,甚至對手殺到自己近身處恐怕都反應不過來。
“魔變!”
伴隨著這樣一聲嘶吼,以臧維林的身軀為中心,驀然擴散噴涌大量的黑紫色氣霧,高強度腐蝕,幾有銷熔虛空之威勢。
同時臧維林的身軀皮膚迅速龜裂,似乎變成蛋殼了一般,好像要有什么東西從中破出。
張烈手中的白劍七夕,迅猛斬入黑紫氣霧當中,他修煉五行禁法有成,在煉氣筑基兩個境界近乎萬毒不侵之體,當然不信什么劇毒,可以令自身連一斬之力都沒有。
張烈的判斷并沒有任何錯誤,木靈共生可以短暫負荷眼前這種魔毒,然而長劍斬入魔毒氣霧當中,傳遞回來的卻并不是斬入血肉的聲音,而是斬入到金鐵中的聲色。
同時有一股銳利無比的鋒芒逆攻而出,張烈與手中之劍彼此渾然相通,他瞬間就做出反應,身形后仰同時身軀疾速的向后飛退,因為手中執掌的白劍七夕,腳下所踏的卻是黑劍驚芒。
白劍正面主攻,黑劍倚為奇變,這就是張烈的劍訣,剛柔并濟,奇正相輔。
張烈腳踏黑劍疾退,身形后仰規避開那道驀然破霧而出的爪影,白劍七夕也爆發劍氣掙脫束縛,上揚疾飛逆轉飛回,黑白雙劍是頂級的配套靈劍,當年韓諾就是為了格殺這位宿敵,而落得重傷難愈的,臧維林的魔毒再強也難以侵蝕它們。
當雙方再次拉開距離時,魔毒氣霧漸漸擴散開來,顯露出其中一頭披鱗頂角,周身肌膚現出暗紫色,背有雙翼的半人形怪物。
“玄魔真解?玄魔宗十大魔體之秩毒魔體!”前面的話語還僅僅是驚異,然而后面的話語就已然是確定了。
明州玄魔宗玄魔真解十大魔體之名威壓天下,丹元劍靈宮劍典沒有幾個人能夠練成,但玄魔宗的十大魔體可是層出不窮,代代都有人練成的,并且這十大魔體的凝煉,只看修者邪心魔意的強度,邪心魔意夠強,煉氣期既可以煉成其中之一,邪心魔意不夠,金丹元嬰老祖也一樣難以修成。最為恐怖的是,這十大魔體是可以疊加的,據說若是有人可以在修成玄魔真解十大魔體,這門魔功便是足以直指元嬰境界的無上神通。
這一次的懸空山無憂俗宗門血煉,玄魔宗二十名精英弟子也參加了,張烈也早就有了面對玄魔宗十大魔體的心理準備,然而…臧維林是雍州魔門積尸崖的真傳弟子,他怎么會獲得玄魔宗的真傳?
窺視真傳,這是足以引發宗門全面沖突的事件啊。
“嘿嘿嘿嘿嘿嘿,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你今天必須死在這里就行了。”
變化為魔體形態的臧維林實力劇增,信心也再一次獲得恢復,他向自己的身后一揮手/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爪子,張烈困住百骨尸的巨大冰封頓時被劇毒熔開了,在內外夾擊之下,完全崩解。
此時此刻的臧維林,他體內的每一縷真息法力都充斥著劇烈的猛毒,并且魔體對于肉身的提升也很強大,當年張烈也曾考慮過加入玄魔宗,他對于修成玄魔真解上記錄的十大魔體,也是頗有興趣的,這門功法的確是稱得上是精彩絕倫。
但考慮到玄魔宗那群心理變態的變態程度,張烈最終還是決定求穩一點,去千竹山教拿無人知曉無人注意的五行禁錄,并且還可以兼收一冊養神訣,養神訣雖然無法奠厚修士的筑基根基,但是本身的效能就很強,修士神識修為提升,在方方面面都有著好處,最為重要的是,養神訣修煉到一定境界后,對于修士晉升金丹境界有著輔助效果,修到巔峰提升金丹品質就不說了,差一些也可以提升凝丹成功率。
千竹山教的戰斗型修士是比較少,比較不能打,但是千竹山教結丹宗師的數量卻相對的比較多,這才是宗門死捂著養神訣功法秘密的真正原因,斗劍、斗術法,斗法寶,終究還是比不上斗道行!
當然,張烈現在想和臧維林拼道行,比誰活得壽命長,對方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展開秩毒魔體解放百骨尸之后,雖然飛靈霜門迅速飛回到張烈的手中,但戰斗形式完全逆轉。
身兼兩大魔門真傳的臧維林,這一刻近戰遠攻毫無破綻了,秩毒魔體的毒息都不需要再以法術催動,轟到哪里哪里便是侵蝕污染,劇毒肆虐,百骨尸就飛懸在臧維林近身處,周身白骨如刀如劍如槍如鞭,向下方的張烈發動瘋狂攻擊。
“怎么樣,張道友,現在是否可以考慮小弟剛剛的提議了?只要你肯服下一枚腐心丹,小弟必然保張道友安全無憂。”
在白骨與劇毒真息的瘋狂轟炸之下,下方黑白劍光席卷,張烈周身包裹著玄風,飄逸詭秘走位,就猶如時隱時現般。
在這種情況之下,再一次聽到臧維林的“豪言”,張烈都幾乎氣樂了。
“玄魔魔體再加上積尸崖白骨魔尸,這的確是近乎于無懈可擊的戰法了,近戰遠攻無所不能。但是,臧道友剛剛施展這兩大神通的時候,我就知道破綻在哪里了,你現在這般作態,卻又是在唬誰啊?”
“無愧是魔道修士,急功近利連這種賭都敢于下注。”
“…”因為下方張烈如此平緩條理的話語回應,臧維林一時無言了。因為這說明對方還有著極大的底力,他本以為張烈可以近乎筑基初境修士般催動御使黑白雙劍,是動用了某種大威力的秘術,然而現在看來,人家是可以常態御使黑白雙劍,這般的道術手段堪稱是可畏可怖。
“我身兼明雍兩州兩大魔門真傳神通,有何破綻是你可以一眼窺破的?”終究還是忍耐不住,臧維林問出了口。
“神識,法力!無論是玄魔宗還是積尸崖,都未曾聽聞過有什么特別出名的修煉神識秘術,也就是說你雖然身兼兩大魔門真傳神通,卻難以盡展其威能。更何況如此施術,法力消耗何等之嚴重,你之所以遲遲不敢把百骨尸再放出來追殺我,只敢近距離控御,就是擔心自己法力消耗過巨,魔尸反噬吧?”
伴隨著張烈的話語之聲,臧維林與百骨尸下方的黑白雙劍越轉越烈,竟然虛空之中引動起劍氣風暴,在四面風勁大起的同時,臧維林的耳邊傳來隱隱的雷動之聲,同時他虛空腳下劍氣焚沸,就似乎一座巨型的活火山,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山崩地裂,轟然爆發!
張烈是怎么判斷出臧維林神識、法力不足的?
原因太簡單了,他自己的一身法力比同境界修士深厚四倍,他戰斗到現在一身法力正常情況下也消耗掉近四層了,就算臧維林魔門真傳一身法力修為深厚無比,又怎么可能毫無負擔?
當然,張烈融合千年火靈·熔巖地火心之后,只要法力一出現虧損缺失,他心臟內的熔巖地火心就會開始為他回補法力,再加上張烈本身就是高明的煉丹師,雖然沒有機會湊集藥材再給自己煉兩爐回元補天丸保命了,但是張烈低一個階位的上品回法丹藥還是不缺乏的,其它修士服用丹藥還要心疼一下藥錢,張烈服用丹藥腦海中閃過的就是成本價,若不是顧忌丹毒的話,別人吃藥論顆,張烈吃藥完全可以論把。
聽到了張烈的話語,再加上自身法力神識的確是損耗不小,臧維林背負雙手,暗中卻以自身神識控制乾坤袋,攝取一枚上品丹藥出來,想要尋隙吞服。
張烈能夠看破的破綻,他這個修煉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即便是知道,魔門的各類丹藥臧維林自己也不敢多服,因為真的很容易吃死人的,即便吃不死人,對于身體的傷害、對于道基的破壞,也都是可以想象的。
但就在臧維林要尋隙服藥的剎那,五行禁法·玄風暴之術,再一次沖天而起。
然而臧維林在吞服丹藥的同時,揮手一指身旁的百骨尸,那具百骨尸瞬間周身骨骼變化,化為一面隱隱現出暗紅色寶光的骨質巨盾,環繞保護住自己的主人。
萬骨尸囊秘法·骨尸靈盾。
此法最為厲害之處在于,尋找命格分屬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人之尸骨,以百骨尸融合,再以金、木、水、火、土五行靈根之人血祭融煉,以如此魔功道術煉成的骨尸靈盾,可以針對克制天下五行道術,當真稱得上是威力無比。
風為木之別屬,因此面對張烈持道訣施展出來的玄風暴,臧維林以火行骨尸靈盾針對克制,這樣對方不僅僅是很難攻破防御而已,自身所需要付出的法力消耗也非常少。
果然,面對層層沖擊涌來的玄風暴,臧維林面前骨質巨盾上的火焰靈光越燃越熾,越燃越旺,不僅僅是完全擋下來了而已,反而有更加助漲之勢!
然而下方的張烈看到這樣一幕畫面,在控制著乙木神雷凝聚的同時,又迅速持訣再次施術。
施法保障自身安全之后,臧維林在骨盾后施展劇毒魔息,猶如天空當中射落下來一片碧毒之雨,萬矢齊飛攻入張烈。
張烈腰間的通碧葫蘆飛舞而起,自葫蘆口中噴涌出大量的虎王法酒,然而在張烈術訣的控御下,一條由大量酒液組成的水龍,于漩渦當中盤旋飛騰而起,并在猛烈嘶吼著撲向半空中的臧維林。
五行禁法·水龍吟。
(不愧是千竹山教的真傳弟子,神識強度真是驚人啊。)
“嗷嗚!”
虛空游蕩飛舞而來的水龍,發出巨大的嘶吼之聲,那虛空震蕩一時間讓臧維林受到震懾,但他還是強忍神識沖擊,及時將火行骨尸靈盾調整為土行,但也就是在這一刻,蒼穹之上的乙木神雷轟然落下了。
“這怎么可能?”
本來以土行骨尸靈盾扛過已盡結尾的玄風暴,再應對水龍吟之術絲毫問題都沒有,然而玄風暴尚未結束,乙木神雷卻后發先至的先一步落下來了,這兩項克制性法術直接就全面瓦解了土行骨尸靈盾的防御,再加上臧維林自身受到神識沖擊,法力供給停滯一瞬。
如果這是在平常,并沒有什么,靈器本身便有一定量的法力儲備,但是在眼下這種要命的時刻,百骨尸當中儲備的那點法力,一瞬間就蒸發掉了,兩道木行法術極大消耗了骨尸靈盾的防御力,當水龍吟轟擊過來的時候,土行骨尸靈盾的防御就剩下一層薄紙了,這種時候再談什么五行循環與相生相克就沒有意義了。
百骨尸被轟然擊碎,雖然臧維林又一次攻出大量的魔毒真息,但盡皆沖不出水龍吟的覆蓋沖擊,都被逆卷而回了。
就在這個時候,張烈也還是沒有罷手,他控御著通碧葫蘆向上方射出一枚火彈,緊接著,便是一場異常輝煌的劇烈爆炸。這世間任何的絢爛美麗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完成這一擊,張烈付出的代價就是硬受了臧維林一擊與瞬間燒掉了價值上千枚下品靈石的靈酒。
因為處于解放秩毒魔體的狀態,哪怕萬魂幡、百骨尸全部崩損后,臧維林的身上已經沒有任何防御法器靈器了,但那劇烈輝煌的一擊,還是只是重創了他,炸裂了他的下半身軀,臧維林的上半邊身軀掉落砸下,但卻一時并沒有死去。
“呼。”
張烈猛提一口真息,踏劍襲殺而去,依然是周身紫黑顏色,額頭上生出利角的臧維林,此刻見張烈沖自己殺來,滾動身軀掙扎著就想撲向一旁,自己的儲物乾坤袋,他想要毀掉乾坤袋。
即便是自己死,也不想便宜殺死自己的對手。
然而,臧維林身負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在他手爪碰觸到乾坤袋的前一刻,張烈的飛劍就已經先一步自后脖頸貫穿刺過,緊接著繞頸而飛回,將臧維林的頭顱切了回來。
“真是難纏啊,看來我小視了天下英雄。”法力尚且罷了,此時此刻張烈的神識也損耗極巨,他在收起臧維林的頭顱與尸身后,收起儲物乾坤袋與萬魂幡、百骨尸便再不敢停留,迅速遠遁離去了。
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便有數道修仙者的神識迅速掃過這里,他們彼此間的神識甚至相互接觸到,若是感到熟悉同門之間的,那還有可能產生交集,若是反之,則彼此迅速的錯開。
而在此時此刻,張烈也已經找到一僻靜之地,運功調息起來,在他的面前虛空漂浮著一張黃銅色的符紙,符面上繪制著極為復雜繁復的靈紋,布滿混亂線條的不規則圓形,在向四面八方擴散著扭曲的波紋。
這張符寶,是張烈在東南三郡時擊殺一伙燒殺搶掠燕州賊時,在一位魔修的筆記中獲得靈物,以張烈的見識閱歷,當時都未認出這到底是什么東西,直到這一次在宗門附近的坊市內購買靈符時,張烈才通過孫寬的關系找到一位高階靈符師,鑒定出此物到底是什么。
符寶避塵符,并不是顧名思義防塵類的符咒,而是極為罕見的屏蔽類寶物,當年的燕州賊就是憑借此物才將兩名筑基境修士的氣息屏蔽,讓他們成功混入易求坊市,并且擊傷重創吳素的。
此符完全激活狀態,甚至可以讓一名金丹境修士無法以神識掃描到你的存在,即便是被動狀態,遮蔽張烈一個煉氣境修士氣息,也是自然而然的。
有此寶在身,張烈根本就不需要跑遠,跑得稍遠些,開出一個小山洞鉆進去,現在的無憂谷內就沒有人能找到他。因為避塵符能完美屏蔽修士最為倚仗的神識掃描能力。
將黑白雙劍放在身旁,張烈運功修養自身神識,歷經激烈苦戰大幅消耗自身神識之后,張烈明顯感到自身神識又因此凝煉些許,這也是哪怕臧維林超乎預料的強,張烈也未祭出各類靈符轟擊的原因,血煉初期盡量不要掀老底,并且激烈的搏殺也有助于他突破現在的瓶頸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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