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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三章 最后的辦法手動三類盲降

無線電子書    死宅飛行員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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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螺旋是一種極為危險的復雜狀態,是失速狀態的一種延伸。藍天9433偶然進入了螺旋狀態,會導致飛機繞軸下墜,速度會越來越快,最終無法改出。

  通常來說,上單翼構型的飛機比較容易改出螺旋。即便如此,對上單翼飛機來說,螺旋狀態也是相當危險的,更不要說對737這種不是上單翼的大型飛機了。

  一旦陷入螺旋,如果不能及時改出,飛機會越轉越快,最終無法停止。極高速狀態下,會繼續飛機過大的載荷,結果只有飛機不堪重負,繼而解體。

  當然,現在藍天9433高度這么低,根本達不到飛機解體的程度就會撞地了。

  對于737這種大型客機來說是嚴禁進入螺旋狀態的,但是真要進入了,改出動作還是一樣的。

  抵螺旋方向的反向舵,停止住飛機的轉動,然后就是失速改出的動作。

  說到底,螺旋就是不停轉動的失速。如果轉得太快,方向舵就無法停止住轉動,這樣就會一直轉動下墜。

  好在飛機此時是剛要進入螺旋狀態,只要收回油門,一個左舵蹬住飛機,然后頂桿減小迎角就行。

  常教員當然知道螺旋怎么改出,只是正是這千鈞一發之際,由于飛機急墜正好一頭扎進了低空鳥群之中。

  這些是什么鳥,徐清也看不清楚。不過,絕非是麻雀,燕子之類的小型鳥類,而是要大得多。

  低空鳥群密密麻麻如同炮彈一般傾瀉在風擋之上。高速撞擊之下,血肉之軀根本抵抗不住,紛紛被撞得粉碎,蓋在風擋上面。徐清目光所見的分明是一個血肉模糊的風擋,幾乎已經看不見外面。

  隨著一聲悶響爆破,常教員那邊的風擋直接開裂,蜘蛛網狀的裂紋密布在風擋之上。

  便是這結結實實的一下,真乃是嚇得徐清亡魂皆冒,如此嚴重的鳥擊,徐清真是聞所未聞。

  好在風擋裂而不碎,雖然看起來很是兇險,但是硬生生給挺住了。

  只是經過最初的震驚后,常教員立刻反應過來。不管搖搖欲墜的風擋,再度收回油門,一腳蹬在左舵之上,停住飛機偏轉,就準備頂桿退出失速。

  只用了一下勁力,雙手便傳來針刺一般的痛感,比之剛才強烈十倍不止。

  鉆心的疼痛之下,常教員雙手一軟,竟是沒有頂住桿。

  到達極限了嗎?

  常教員憤恨地將雙手搭在駕駛桿上就是使不上力,可是失速還沒有改出!進入深度失速后,飛機就會跟鐵疙瘩一樣往下掉,那結局不是一樣?

  就在常教員掙扎之際,他手中的駕駛桿猛地被往前推了一下。飛機猛地一個低頭,迎角隨之減小。

  常教員轉頭一看,徐清不知何時已經接管飛機。

  “師父,我來!”

  徐清頂住桿,再度加回油門,讓飛機速度持續增加,最終脫離失速狀態。

  別看徐清他們在天上驚險萬分,值班主任在雷達上看藍天9433的軌跡和高度同樣是跟過山車一樣。直到值班主任看到藍天9433穩住高度之后,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徐清加了油門,但是他發現飛機很難保持住高度重新切入適當的下滑剖面。

  機翼斷裂導致的升力損失已經嚴重影響到飛機的性能,更別說他們現在只有一臺發動機。

  而且由于兩邊升力極不平衡,徐清始終要進行左壓盤才能維持飛機狀態的穩定。

  更要命的是,鳥類的碎尸和血液幾乎覆蓋了全部的風擋,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形,更別說PAPI燈了。

  雪上加霜的是,似乎鳥擊損壞了雨刷裝置,開啟雨刷開關也無法打開雨刷。如此一來,根本無法去除風擋上的遮擋物。

  徐清現在是真真正正的“盲飛”了。

  “用盲降,使用盲降信號。”常教員看雨刷不可用,腦筋轉得很快,讓徐清跟著盲降信號飛到跑道頭。

  盲降信號可以一直引導到跑道頭,只要盲降信號足夠準確穩定,飛機能夠嚴格跟隨盲降信號。理論上來說一直到接地,飛行員都不需要看外面,只要嚴格跟著盲降信號就行。

  這就是現今國內乃至世界上都幾乎很少用到的“三類盲降”,而且現在徐清所面臨的情況符合的是三類盲降中等級最高的CATC類,即能見度和云高全部為零。

  現在國內只有兩個機場具有開放三類盲降的資質,但是使用次數屈指可數。

  一來是三類盲降對盲降信號要求非常高,一旦有所偏差,指不定把飛機引導到哪里去。二來對機組要求也特別高,所以一向對三類盲降的使用都是慎之又慎。

  三類盲降不僅要求盲降信號要足夠精準,同時要求全程自動駕駛落地,然而,現在徐清別說自動駕駛了,連飛機的正常狀態都難以保持,想要精確跟隨盲降信號,難如登天!

  同樣的,K市機場雖然是大樞紐機場,卻沒有三類盲降的資質,也就是說,K市的盲降信號是達不到三類盲降精度的。但是,徐清現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能跟著21號的盲降信號。

  “塔臺,我現在要跟隨21號的盲降信號進近,如果我出現嚴重的偏差,麻煩你提醒我一下。”徐清跟塔臺說道。

  塔臺雷達上是可以看到飛機的位置圖的,如果21號盲降信號抽風,在低空的時候胡亂引導飛機,塔臺雷達上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到時候讓塔臺提醒一下,也好過徐清跟著盲降信號亂飛。

  如果盲降信號不可靠了,徐清還可以通過保持在導航頁面的跑道延長線上來保證飛機可以落到跑道上。但是這種方法誤差太大,非到萬不得已,徐清不想用這個粗糙的辦法。而且這個辦法只能大略保證飛機的水平位置正確,對于垂直高度的把握就全靠徐清計算了。全屏感覺下降,同樣會冒著極大的風險。說不得,還沒進跑道就接地了。

  值班主任再次奪過塔臺管制員的話筒,急聲詢問:“你們不是目視進近嗎?為什么需要我們給你提醒偏差?還有,剛才你們為什么高度下這么快?”

  徐清:“剛剛機翼斷裂,飛機狀態沒有把握住,現在幾乎恢復控制。但是期間遭遇到大片鳥擊,雨刷失效,無法清除風擋上的遮擋物,只能靠盲降引導。”

  值班主任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機翼斷裂的情況竟然已經發生,所幸飛機還是控制住了。但是他心中有一個巨大的擔憂:“我們21號的盲降精度達不到三類精度,特別是在低空誤差更大,萬一盲降信號有問題怎么辦?你低空很難處理的!”

  “那還有什么辦法?有問題那就是命不好,現在飛機升力損失得厲害,還是單發,連保持平飛都費勁,沒有其它辦法了。”徐清堅持道。

  “那自動駕駛呢?你現在的狀態能接自動駕駛嗎?”值班主任追問。

  別說是三類盲降了,連二類盲降都要使用自動駕駛落地。如果此事藍天9433能使用自動駕駛,估摸著值班主任還能硬著頭皮接受徐清的做法,但是現在二發熄火,機翼斷裂,液壓失效,自動駕駛怎么可能接得上?人工飛三類盲降簡直開玩笑!

  就算今天運氣好,盲降信號沒問題,機組能在飛機這么多的故障下精確地跟隨盲降引導嗎?

  徐清:“不行,現在自動駕駛接不上,我手動飛行,手動落地!”

  “不行!不可能!現在飛機什么狀況,你手動進近就是拿飛機上的人命開玩笑!”值班主任還是不能接受徐清的提議,他覺得這就是跟送死沒有什么區別。

  就在值班主任否定徐清提議的兩秒之后,頻率之中傳出徐清幾乎絕望的嘶吼:“那你說怎么辦?你告訴我怎么做才不是拿人命開玩笑!你告訴我!”

  在這一刻,徐清似乎又回到了2.19的那天,孤獨,無助和絕望!

  他不知道K市的盲降信號達不到三類要求?他不知道三類盲降必須要自動駕駛落地?他不知道現在的飛機狀況下,手動飛行很好精確跟隨盲降信號?

  但是他能怎么辦?飛機單發,機翼斷裂,他連飛機平飛都保持不住,有誰能給他復飛的機會?有誰能給他哪怕是更多思考對策的機會?

  常教員雙手受傷,他能靠得只有自己,就像2.19那樣!

  在死境中尋得一線生機!

  不管是值班主任,還是管制室里的沒一個管制員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諾達的管制室一瞬之間落針可聞。

  徐清的咆哮中帶著無比強烈的絕望,他們在場所有人卻沒有一個人能給出一個他們認為合適的解決辦法。

  值班主任那歷經風雨的淡然此時也繃不住了,他真的慌了,他甚至不知道現在該怎么辦?該說什么?腦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他,停轉了!他解決不了現在的困境!

  就在管制室陷入死一般寂靜的時候,頻率里再度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我是藍天9433航班的責任機長常建軍!現在我雙手受傷無法操縱飛機,之后將由副駕駛徐清完成手動的三類盲降。不管是不是符合要求,不管操縱難度有多大,我們沒有退路了!如果......如果飛機能有幸安全落地,這次決策中出現的違規問題將由我個人承擔!我是本次航班機長,這就是最終的決定!”

  機長的決定,便是最終的決定,無人可以更改!不管管制對他的決定有如何的質疑,不管制他的決定要承擔多大的風險,至少在這一刻,機長就是權威,就是定音的那一錘!

  既然藍天9433航班的機長已經做出最終決定,那么他們管制室所要做的就是盡一切努力進行配合。

  值班主任知道本次航班的機長是常建軍教員,他早就聽出了常教員的聲音。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現在操縱飛機的副駕駛竟然是那個2.19事件中的傳奇副駕駛徐清。

  或許......他能再次創造一個2.19的奇跡?

  管制室中其他管制員顯然也有不少知道徐清大名的,一時之間,竟是燃起了些許希望。

  真的有可能,他們會見證一個新的傳奇!

  “藍天9433,你們現在的位置偏在航向道右側太多了,你需要快點兒修正回來!五邊很短的!”值班主任很快就接受了徐清手動三類盲降的做法,并且極快地適應了角色,開始指揮徐清轉回航班。

  剛剛由于升力不一致和推力不一致導致飛機兩次大幅度右轉,從而讓飛機直接穿過了五邊,偏在了航向道的右側,而且偏差還很大。

  其實不用值班主任提醒,徐清光從航道信號上就能發現自己偏右極多,同時由于五邊很短,由于沒有襟翼和前緣裝置,他的進近速度又非常大,足足有Vref4055的速度,供他修正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徐清如何不想左轉切回航向道,只是飛機不允許他這么做。

  徐清左壓盤幾乎到底了,但是只能堪堪抵御住兩側升力不平衡導致的滾轉效應,根本無法讓飛機形成左坡度。徐清只能通過方向舵,一點一點地讓飛機往左偏。他又不能踩過多的左舵,否則飛機長時間帶左偏斜,升力就更難以保持了。現在他們升力本來就不足,再損失升力,能不能飛到跑道上都是一個問題。

  相比于航向道上的大偏差,下滑道上的偏差倒還是可以接受。現在他們比下滑道低了一個半點,但是徐清保持的下降率只有五百,他就準備先保持五百的下降率,從下方切入下滑道。等到切入下滑道之后,在轉入正常的進近下降率。

  從管制雷達上來看,徐清正有條不紊地切回21號的航道中,看這個趨勢,應該可以在離跑道兩海里的樣子切回正確的航向道上。而下滑道的切入更為平緩,看樣子切入下滑道也不是什么難事。

  徐清的操縱端是強悍無比!

  現在的問題就是拉平階段了,因為無法看到外界,飛行員只能依靠無線電高度表的報數判斷飛機下沉。沒有目視參考,光有高度的變化報數,飛行員是難以掌握拉平時機的,極易引發重著陸。

  就算徐清能將飛機飛到跑道上,無法處理拉平接地的問題,一樣極為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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