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霍遇臣察覺到了蘇眠情緒失態,不動聲色地將她攬得更緊。
他的聲音貼著她的耳,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低低地說:“眠眠,不要在傷害你的人面前示弱。”
蘇眠聽見這句話,眼睫顫動。霍遇臣為了她才和蘇段兩家的人反目,她不能辜負他。
思及此,蘇眠微微挺直腰板,繼續往下走去。
葉桓看見蘇眠走過來,下意識站了起來。
今日有大雪,葉桓進來的時候并沒有關上門,能聽見雪聲寒冽。
這聲音,叫人覺得冷,腰上忽然環上了一只手。
這話問出來,本身就很滑稽。
在段嘉宴身邊的蘇眠,和在霍遇臣身邊的蘇眠,哪個更鮮活,一目了然。
但是蘇眠還是頷首,沒有讓葉桓冷場。
霍遇臣摟著蘇眠的腰,看著葉桓,眉眼之間沒有什么情緒。
一住://26.
“蘇眠,你在霍遇臣身邊,過得好嗎?”是葉桓先開口,問出來的話,卻很可笑。
他不是沒有見過自己在段嘉宴身邊形容消瘦的樣子,可是如今,他還這樣問自己。
但是,葉桓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來意,他深吸了一口氣,還是說了出來:“我聽嘉宴說,他昨天的時候遇見你們了。”
蘇眠的臉色微變。
而霍遇臣微微瞇眸,眼底一劃而過的冰冷。
葉桓知道蘇眠不能言語,因此她能有這樣的反應,他已經很高興了。
“那就好,那就好,”葉桓喃喃自語,之后才猶猶豫豫,卻又真心實意道:“蘇眠,我希望你能過得好。”
蘇眠笑著,笑意淺淡,但是不見什么開心的情緒。
可是她沒有想到,她受了這么多的折磨痛苦,事到如今,葉桓心中,還沒有半分替自己著想。
蘇眠的臉色,徹徹底底冷淡下去。
她抬手,指尖微動,之后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這份冰冷,讓葉桓重重一凜。可是受人之托,他還是要將話說完。
“昨天的時候,我已經來過這里了。但是當時你大概是在休息,所以霍遇臣沒有讓我見你。所以今天,我又來了。”葉桓的語氣猶疑:“我來這里的第二件事,就是受你母親所托......蘇眠,她很想你。”
大概是她還一直對這些家人心懷幻想,所以今天她見到葉桓的時候,其實是有幾分希冀的。她希望,他能真的替自己想一次,就和從前一樣,和小時候一樣。
“你這句話說的很對,”霍遇臣的唇角微挑,語調未見一絲絲動容:“這句話,我原模原樣還給你,希望你可以轉達給張美涵。做人,要有底線。”
葉桓被他這句話說的羞惱,恨聲道:“霍遇臣,她再怎么樣也是蘇眠的母親,蘇眠不可能不認她。骨肉親情,這種血脈相連的東西,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割舍!”
“不能割舍?”霍遇臣的語氣冰冷狠戾:“只要我不想,蘇眠這輩子,都不能和蘇家的人在有半點牽扯。你以為我今天為什么讓你來見蘇眠,我只是想讓她死心,讓她看清你們這群所謂的家人,究竟是什么樣的嘴臉!”
葉桓看不懂手語,見狀臉色著急:“蘇眠說了什么?”
霍遇臣的神色,一如既往漠然:“她說,讓你以后不要來找她。”
“不可能!我是她的哥哥,她怎么可能不想見我!”葉桓的語氣激烈異常:“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對蘇眠說了什么!霍遇臣,做人要有底線!”
他的步伐微微緊促,哪怕面色未變,還是透露出了一絲緊張。
蘇眠剛剛那個情緒上樓,他沒有辦法不擔心。
而樓下,葉桓表情痛苦,滿滿的掙扎。
“霍遇臣!當年如果不是我姑姑收留你,你根本就不會有今天。就算他們在蘇眠的事情上有失偏頗,可是這不能抵消他們對你的教養之恩。做人,不能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霍遇臣走向他,語氣清淡,不帶一絲感情:“葉桓,你將我看得太好,我出來就不是知恩圖報的人,”
他說完,再沒有理會葉桓,朝樓上走。
蘇眠縮在被子里,感知到霍遇臣來了,但是沒有作出什么反應。他的心情太過低落,只想找一個角落,將自己埋起來。
霍遇臣按動了遙控器,關上了落地窗的窗簾。房間里的臺燈似乎被點亮,之后,蘇眠感覺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后背抵著他發燙的胸膛,蘇眠感覺到了心安。
蘇眠躺在床上,整個人縮在被子里,不聲不響。
霍遇臣站在門口,看著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的心情不好。
他走到她的身后,床的一側微微塌陷。
蘇眠沒有想過,霍遇臣會這么直白地說出這次見面的深意。
的確,她不可能在霍遇臣的身邊藏一輩子,倘若一直放不下過去的事,那么再度遇見故人,必然會讓自己難過。可是如果慢慢放下,那么以后就算遇見了,她也不至于不能自抑。
霍遇臣沒有在意蘇眠的沉默,他緩緩道:“我給你安排了手術時間,就是這個月的月末,明天,就會有私人醫生上門給你做術前準備,眠眠,答應我,好好恢復。”
過了很久,蘇眠的心情慢慢平復了下來。
她翻身面對他,抬起頭,她對上他深邃幽暗的眼。
“眠眠,我今天讓你去見葉桓,只是想讓你死心。”他的手拍撫著她的背脊,語調溫存:“你已經為蘇家付出很多了,眠眠,你不虧欠任何人,包括你的母親。答應我,以后不要再去想那些舊事,好不好?”
他說完,撐起身,低下頭慢條斯理地吻她的唇角,手指輕輕扣住她的下巴,她被迫張開嘴。
大約是因為她的態度這般和順,霍遇臣突然覺得有些嘆息。
他扯唇,微笑了一下,喟嘆:“眠眠好乖。”
蘇眠終究是點頭應下。
霍遇臣抬起她的臉,舌尖往里探,一寸侵略,一寸深入,帶著經年的占有欲,讓蘇眠覺得暈眩。
燈光寥落,落在他霧沉沉的眉眼里,似乎有一種極致的溫柔,以至于蘇眠在某一刻,竟是有落淚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