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歲的霍遇臣,氣質冷清,站在人群中間,好像會發光。他的眉目寂淡,看著自己,唇角微微一挑:“眠眠。”
蘇眠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局促地看著他,臉上泛起了紅暈。
其實算起來,她真的很久很久沒有遇見他了。那么漫長的時間,她都快忘記了究竟是怎么度過的。
心里似乎只有一個信念,考上北河大學,去到他的身邊。
霍遇臣走向她,他抬手,面色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道:“你不要哭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哄女孩子開心。”
蘇眠原本只是眼眶紅了,此時,她在聽見這一句話后,開始沒有征兆地開始落淚。
心里有個聲音,小兒微弱地說,霍遇臣啊,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是如何努力地去到你的身邊......
大一的軍訓結束,霍遇臣在迎新晚會上,站在眾人面前,對蘇眠說:“眠眠,我喜歡你很久了,我們可以在一起嗎?”
蘇眠沒有奢望過這么盛大的告白,而且她喜歡霍遇臣這件事,他明明是知道的。
他原本可以站在原地,等著她一步步跑向他。蘇眠是個傻子,不會計較得失。而霍遇臣,他從來都是冷清沉寂的性子。
可是他愿意放下身段,在所有人面前,對她告白。
北河大學最優秀的學長,一直以來多少女子赴湯蹈火追逐,可是他卻在所有的注目下,將身段放得好低好低。而對方,不過是一個大一的新生,被太陽曬得面容泛紅脫皮,身上還有高中余留下來的書生氣,怎么樣,似乎都和他不般配的。
可是他卻說:“眠眠,我喜歡你很久了。”
怎么能不答應?
她開心得不行,不受控制地點頭。
北河大學的眷侶,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蘇眠很多年以后回憶起那一年和霍遇臣之間發生的種種,還是覺得留戀美好。
那個時候的他們,多好啊。
篤定不移的深愛,眼里只有彼此。
就好像這個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分開他們。
蘇眠說:“遇臣,我會是你最喜歡的人嗎?”
霍遇臣笑著,眼神像是摻著細碎的星光:“會的,一直都會是。”
他回答得篤定,可是卻沒有直接對蘇眠說出過喜歡和愛。
霍遇臣對蘇眠的喜歡,壓抑內斂。
可是蘇眠不介意啊,她以為,她們會有一輩子的時間。等到以后,霍遇臣有了自己的事業,不再收到霍家的陰霾,她就可以帶他回家,告訴她的父母,她的大姐二姐,這是她想要攜手一生的人。
只是不曾料到,只是短短一年,一年以后,所有的美好開始變質,悲傷和驚痛,依次登上了帷幕......
段嘉宴去北河大學找蘇眠的那一天,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他原本,是想給女孩子一個驚喜。
段嘉宴在去北河大學的路上,想了很多。
他和蘇眠的童年,少年,以及最后不歡而散的那場演講。
他越想,越覺得心軟。
他想,他或許應該和她道歉的,那時他不該在全校師生的面前逼迫她。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們也許不會走散。
段嘉宴骨子里驕傲自矜,他是下了很久的決心,才走出今天這一步,才有勇氣來到北河大學,走到蘇眠面前。
可是他沒有想到,他會看見這樣的一幕,少女靠在男人的懷中,在空蕩無人的操場,肆無忌憚地親吻。
他記得這個男人,這個樣貌出眾,拐跑了他的阿眠的男人,就是霍遇臣。
段嘉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新生入學,蘇眠撲進霍遇臣的懷中,眉眼之間都是舒展的笑意。
他終于憤怒到情緒失控,聲音陰冷地開口:“蘇眠!”
蘇眠聽見他的聲音,下意識看向他,她的眸色還迷茫,唇瓣瀲滟鮮紅,像是嬌嫩的玫瑰花。只是她開口的時候,語氣帶著一絲絲陌生疏離:“段嘉宴?”
她喊他段嘉宴,連名帶姓,多陌生。
段嘉宴咬緊牙關,嘗到了一絲血腥味。
而霍遇臣瞇了瞇眸,將蘇眠攬到了身后,姿態足夠防備。
段嘉宴的眼眶充血,他終于憤怒地沖了過去,一把揪住了霍遇臣的衣領。
蘇眠細細地驚叫了一聲,像受驚的鳥兒,一雙眼睛濕漉漉的。
霍遇臣冷淡地看著他,說出了一個讓段嘉宴崩潰的事實。
他說:“我和蘇眠在一起了。”
段嘉宴低吼了一聲,卻在下一刻,一言不發地松開了霍遇臣的衣領。
他往后退了一步,看著蘇眠,面色猩紅。
蘇眠那時不知道,他們三個人,在這一刻,終于被命運推上了悲哀的方向…
蘇眠從回憶中抽身,看向霍遇臣。
她抬起手,動作緩慢地比劃:“遇臣,你沒有對不起我什么,是我拖累了你。”
只是她的手剛剛垂下,霍遇臣就將她整個人抱進懷里。
他抱得這么緊,蘇眠錯覺自己似乎是要被勒得不能呼吸了。
可是她沒有反抗,姿態柔順到了極點。
霍遇臣看著她,腦海中都是醫生對自己的叮囑,他說:“令夫人這是應激性失語,如果好好調理,找到她的心病,說不定她很快就能重新開口說話。”
這乍然聽起來,似乎能叫人心生希望。可是誰能告訴他,蘇眠的心病要怎么治?
他不在錦城的那幾年,蘇眠遭受的一切,他要怎么才能讓她淡忘?
霍遇臣真的不知道。
蘇眠大約也感知了他的沉默,她從他的懷里抬起頭,出于扯開話題的心態,她問他:“你今天去哪里了?”
霍遇臣將她的手攏在掌心:“見了你的堂妹,蘇茉。”
蘇眠眨了眨眼,眼底有疑惑。
霍遇臣嘆息:“不要想這些,眠眠,我明天帶你出去,好不好?”
蘇眠的眼睛,一瞬間明亮了起來。
她一個人不敢出門,霍遇臣平日里一個人管理一個集團,其實也很忙碌。這種可以陪她出去的日子,其實是不多的。
蘇眠小心翼翼又雀躍地點頭。
霍遇臣看著她的樣子,那股心疼的感覺又涌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