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歡瞳孔微微緊縮,接過照片的時候,就連手指都在發抖。
她站在原地,一直等到段嘉宴離開了很久以后,還是沒有緩過神來。
她的眼眶是通紅的,讓人覺得多看幾眼,都覺得不忍心。
而余歡認真地看著照片,一瞬不瞬。
里面的女子不過就是20歲的模樣,穿著羊毛裙,笑容燦爛又漂亮。
余歡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之后,她像是觸電一下,默默地收回了手。
心臟跳動得那么快,快得有些疼。
她不得不承認,她想見見她。
哪怕......真的是最后一面。
只要見一面,讓她看看這個賜予自己骨血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傅瑾珩回來的時候。余歡正從廚房里端出一杯姜茶:“外面很冷吧?這是我自己熬的姜茶,你喝一些,肯定就能暖和很多。”
傅瑾珩眉眼之間萬年不變的冷淡,一點點染了暖。
余歡抿著唇,笑意甜甜的:“阿珩,快點過來。”
片刻后,兩個人對坐在餐桌上,余歡看著傅瑾珩喝湯的模樣,唇邊是滿足的笑容。
而傅瑾珩只覺得小姑娘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那么專注,以至于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傅瑾珩放下碗,嘆了一口氣:“歡歡,你為什么一直看著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問我,你今天實在有些不對勁。”
余歡被說得臉上一熱,她訕訕一笑,道:“我確實,有一些話想要問你。”
傅瑾珩挑眉,唇角的笑意還沒有褪去:“什么事情?”
“就是......”余歡頓了頓,道:“我之前讓你幫忙調查的那件事。阿珩,那個人真的是我的父親嗎?”
傅瑾珩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之后,他像之前一樣,淡淡地說:“這些事,我們等你平安生下孩子以后再說,好不好?余歡,你現在懷有身孕,我真的不想你把心思放在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余歡知道,傅瑾珩的話,每一句都很對,可是這種事情,有哪里是自己說不想就可以不想的。
—更何況,今天段嘉宴的出現,足夠她心煩意亂。
她不可能,還像從前一樣不聞不問。
“我只是想要知道,”余歡咬咬牙,字字下了決心:“我真的,想要知道。”
傅瑾珩放下手中的勺子,勺子落在杯沿上,聲音輕而脆。
傅瑾珩的身體微微向后仰,他看著余歡,眼底波瀾不興。
就在余歡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她聽見他說:“那個人,的確是你的父親。可是余歡,那個人實在太詭異了,我查不到他的生平,查不到他的信息。你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能冒這個風險,讓你去見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余歡下意識咬了咬唇,之后,她緩緩點頭,聲音沙啞:“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不會一個人去見他。”
傅瑾珩的眉眼,這才有了松懈的痕跡。
似乎是低微的嘆息,他起身,緩緩走到了余歡的面前。
余歡還在發愣,卻看見傅瑾珩已經蹲下身,面對著自己。
“余歡,不要讓我擔心,好不好?”他的面容漂亮,這樣一瞬不瞬的注視,故意示弱,效果顯然不容小覷。
余歡的臉上,明顯有了有些抱歉:“我不會的。”
傅瑾珩微微一笑:“這件事我會處理好,就算真的要見面,也不急于這一時,對不對?”
余歡緩緩點頭:“對。”
傅瑾珩的笑意,越來越溫和:“余歡,好乖。”
余歡的眸中,有了復雜的暗芒。
她很掙扎,掙扎要不要把今天段嘉宴說的話告訴傅瑾珩。可是,如果她說了,會不會真的如段嘉宴所言,她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母親。
余歡對于這個所謂的父親,并沒有太多的感覺。可是那個照片上的女子,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了揪心的感覺。
這個人,真的是她的母親嗎?似乎是要印證她的話,心中有一個念頭,一點點加深:是的,她是的。
余歡只是想著,就覺得心臟發燙。
兩輩子了,她一直覺得自己不過就是蠻婆撿來的一個野孩子,可是如今,卻有人告訴她,原來她是有母親的。余歡不能克制自己想要見她的沖動,完全不能控制......
傅瑾珩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望居眼線眾多,余歡每天見了誰,他都了如指掌。
他以為,這不過就是余歡一個人憋在家里太久了,所以才胡思亂想。
晚上的時候,他將她擁在懷中,小聲溫柔地說:“等我忙完了這一陣,我就帶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余歡的心思不在這個上面,她胡亂點了一下頭,害怕被傅瑾珩察覺異樣,躲在他的懷中不說話了。
她不說,傅瑾珩愿意裝聾作啞。
他拍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溫柔不已:“很晚了,歡歡該睡覺了。”
余歡睡著了以后,傅瑾珩的眸色專注地看著她。
他想,最好是個女兒。
樣子要像她,脾氣也要像她,這樣的女孩子,肯定是這個世上最惹人愛的。
只是思及此,他的眉心皺了起來。
惹人愛?
......惹別的男人愛嗎?
是了,女孩子長大了以后,是要嫁人的。
這樣的話,還是不能像余歡的,長得也不要像,脾氣也不要像。
傅瑾珩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他看著余歡睡意香甜的樣子,緩緩柔聲開口:“余歡,其實我做不好一個好爸爸也沒有關系,畢竟我會好好愛你,加倍愛你。”
可是,你也不要對寶寶太好,至少,不能比對我好,這樣,我應該會很難過的......
后天一眨眼就到了,余歡在傅瑾珩離開了以后,就心神恍惚地往外走。
明明知道,這樣做不太妥當,可是一想到照片上的女子,余歡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見見她吧......
這個生下你的女子。
余歡記得很清楚,照片上的女子看起來,比自己柔弱很多。這樣的一個人,究竟要多愛自己,才能忍受著十月分娩的苦痛,將自己生下來。
余歡想問問她:“為什么要生下我,為什么生下了我,卻又不管我了?”